九州中心,皇權之地,京師洛陽——
昔日的退兵,和楊軒所設想的緣由並無關聯,實際上幽州獨立之事無法影響到南方的局勢,真正讓朝堂諸公決定班師回朝的原因,乃是因爲在漠北,鎮守當地的士兵接到了一封戰書。
這正是六部共主,草原之王鐵木真的戰書,其上洋洋灑灑百餘字,闡述了草原六部的共同夙願,南下的決心,和不願趁其不備的風骨。
是的,接到這封信的諸公,第一反應就是這羣蠻夷怎麼變得如此堂堂正正,彷彿他們纔是禮儀之邦。
未央宮內,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在上演,內容正是圍繞着這封信開展。
夏獻帝坐在首位,上位兩個多月的他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惶恐,百無聊賴的坐在龍椅上,只偶爾一瞥,對諸公討論充耳不聞。
而李會則站在他的左側,平靜的看着下方爭論,心思深沉古井不波。
“陛下,此戰書堂堂正正,頗具春秋風範,我等應效仿先賢,以堂堂正正之軍,接堂堂正正之戰,以顯我大夏威儀。”
一名滿腹詩書的老者拱手激動道,他對胡人的變化感到驚喜,認爲漢家禮儀已經潛移默化改變了他們,這讓他感到了巨大的文化自豪感。
一旁有人皺眉反對,話語刻薄,態度激進:“此乃腐儒之見,陛下,匈奴敢下此戰書,必在漠北設計了陷阱,甚至有可能漠北都護府都已經被佔領,就等着我們去送死。
漠北戰線綿長,供給困難,我們不如讓出漠北,於河套塞外等地與之爭鋒,如此亦是堂堂正正,且不用擔心敵之詭計。”
“你竟然要把戰場挪到我們的土地上去?!”之前那位老者當即怒斥道:“河套生活着多少漢人,一旦在那裡開戰,必將生靈塗炭,滿目瘡痍,陛下,萬萬不可啊!”
如此爭論不在少數,各有各的說辭,誰也不服誰,吵成一團。
而李會只是看着,眼神深邃,耳邊突然浮現一道聲音,彷彿自虛空而來。
“綽羅斯.鐵木真,草原之王,必須打敗他。”
這聲音他非常熟悉,正是那日地下室中的陰沉身影,那個連他都未窺全貌的未知組織成員。
這讓李會的心思活躍起來:“必須打敗?也就是說,他們認爲一旦鐵木真接手九州,天下局勢將走向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方向?”
五指無意識的合攏,這位丞相思緒電轉,有了決定,輕輕咳嗽一聲,近處的人頓時停下爭吵。
然後是稍遠些的,最後整個朝堂都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會的身上。
李會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鐵木真既然邀請我們堂堂正正決戰,那我們就奉陪到底,傳令下去,即刻整軍,我要率軍親征!”
說着,他不顧腦海中陰沉聲音的怒吼,高聲豪壯道:“十年前我平遼東,定河套,在漠北築京觀,匈奴稱我爲天威將軍。
如今,匈奴犯境,聲勢雖大,以我觀之依舊是化外蠻夷,不知死活爾!”
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不知摻了幾分的真情實意,唯獨那雙眼睛,始終深邃,不見一丁點的情緒。
李會說罷,已經能感覺到背後的一陣涼意,他只是笑笑,平靜宣佈退朝,向着自家府邸的地下室一步一步走去……
九州的風雲開始捲動,而就在兩月後,楊軒勢力也終於迎來了巔峰期。
康平6年八月末,荊北襄陽——
一支支車隊連綿不絕,
緩緩行駛在入城的道路上,這大多是來自揚州,徐州的豪紳大戶們的分家,多是自家長子帶領,前來襄陽定居。
對此,楊軒安排妥當,這正是大兄吳嘉和彭城太守劉旭決心投靠後的先頭部隊,後續還有諸多車隊,直到將三州的政治中心轉移至襄陽爲止。
而吳嘉劉旭兩人就跟在第一批車隊中,進城後楊軒親自接待,笑容和煦,氣氛融洽。
兩人對楊軒頗具好感,又是從小就認識,故而並無置氣尷尬的表現,在酒桌上既親近,又適時的表現了些遵從,爲自己的諸多手下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至於兩人的職位,吳嘉自不必說,後將軍的職位不是他能置換的了的,而劉旭的彭城太守則含金量十足,他是本地的頂頭勢力,說是彭城太守,實際上勢力囊括大半徐州。
如此位卑權重,楊軒樂見其成,也不會去輕易更換。
襄陽城內人聲鼎沸,大堂諸公在爲期一個月的大清洗中已經變得無比老實,而空出的襄陽太守位置將成爲所有人眼中的香餑餑,也是楊軒藉此掌控權勢的工具。
故而,在整合事件的討論上,諸公完全就是聽楊軒的話出氣,指哪打哪,說啥是啥,很快,關於整合的諸多條款商議完成,在九月中旬完成了最終整合。
也就是說,如今除卻夏朝之外的最強勢力,便是他了。
這位年紀輕輕便坐斷東南的將軍卻並沒有因此而驕傲,他的目光始終望向西方——那片污穢之地,那道邪神之門。
黑潮的復甦將是人類種族存續的巨大威脅,而如今四分五裂的夏朝不可能抵抗的住。
“按照休的說法,五百年前東方靈氣相當充沛,可現世卻無比稀薄,只有少數人可修煉……”
隨意坐在旁邊的白塵聽到楊軒無意識的呢喃,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我師父曾經說過,舊時神州大地上有五條龍脈,各自對應神州四角以及中心,如果想恢復靈氣,我們可以探尋一下這些地方,或許可以發現什麼。”
“龍脈?”楊軒還是第一次聽過這個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有了接下來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