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祭壇嚴非被傳送到了一個地底遺蹟中,四周是完全密封式,牆壁畫着很多壁畫,大殿的石柱上鑲嵌着發光物質,整個空間非常的空曠,顯得異常的安靜,水滴滴落的聲音都格外清晰。
昏迷中的嚴非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而胸前的吊墜卻在不停的閃爍,細微處能看見有股細細的能量正通過吊墜緩緩進入嚴非的身體。雖然能量不多,但嚴非身上的傷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修復着。
當嚴非的傷都修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吊墜就完全暗了下去,連本身的金屬物質的光澤都黯淡下去了,爲了修復嚴非的身體,元差不多把原來積累的能量都耗光了,這次是真的陷入沉眠了。
良久之後,嚴非緩緩醒了過來,眼睛無神的看着天花板,一片茫然,完全不知身處何處,回過神來,利索的跳了起來,這才驚奇的發現他身上的傷都結巴了,甚至胸口那個最大的傷口都結巴了,頓覺不可思議,思來想去,他能夠想到的就是元,除了元,沒有人能把他的傷恢復得這麼好。
“元,謝謝你!”嚴非真誠地向元道謝。
“趕緊去找元石,我能……感覺到,就在附近……”元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嚴非這才明白,元爲了治療他的傷,花費了大量的力量,連傳音都困難了。
撰緊拳頭,既然元石在這附近,他就一定要找出來,不然元會越來越弱,這個世界的異變也會越來越多,就因爲異變,他們才落得差點死掉。
嚴非開始觀察四周,一個四四方方的密封空間,完全看不到通到其他空間的通道,可是這個空間卻空空蕩蕩,乾淨得連根毛都沒有,何來元石?空蕩無物的空間,牆壁上的壁畫引起了嚴非的興趣,走到牆邊,細細觀摩牆上的畫。
牆上的畫非常古樸,好像說的是一些故事,嚴非沿着牆壁一個個看過去,有的壁畫上畫着獸人在捕獵的情景,有的描畫着人們在朝拜的畫面,有的是大家聚在一起跳舞的畫面,一路看下來牆上的畫都是畫一些生活狩獵節日的畫面。
可是當嚴非看到倒數第二副圖的時候,他看到了十二隻形態各異的獸形圖騰,說是十二隻,但是其中有一隻被刮掉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型了。嚴非急忙看向最後一幅,最後一幅畫的居然是一個長絲垂肩、長袍飄逸的男人。當嚴非看到這個男人時,他覺得仙人也不過如此了,俊逸出塵的容顏,遺世獨立的仙姿,讓人不受控制的陷入其中。
嚴非盯着這幅圖看了許久,感覺心神都要被吸進去了,胸前的散發出灼熱的溫度,及時將嚴非給拉了回來,嚴非心中大呼好險。留了個神,嚴非再一次細細打量着這幅圖時,猛然發現這片牆壁似乎和其他牆壁的顏色有點不一樣,換句話說,這幅壁畫的顏色似乎新一點。
試着用手推動這個牆壁,原本完全沒有縫隙的牆壁居然慢慢拉開了,一條幽深的通道出現在嚴非的眼前。
沒有絲毫猶豫,嚴非便朝通道走了進去,通道非常幽長曲折,轉了一個彎以爲快到盡頭了,可是到了盡頭竟是又一個轉彎。嚴非就這樣腳不停息的走着,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可依舊走不到盡頭,似乎沒完沒了了一樣。
這種走不到盡頭的感覺,讓嚴非鬱悶不已,停下了腳步,煩躁地朝旁邊的牆壁踹了一腳,嚴非完全沒料到,這兩旁的牆壁居然不是牆壁,大力踹向牆壁,而牆壁居然可以穿過去,一個重心不穩,嚴非從牆的這一邊滾到了另外一邊。
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嚴非擡頭一看,四周居然已經不是通道了,頭僵硬的朝後轉去,後方根本連牆壁的影子都沒有,這樣的事情也太詭異了,嚴非將手伸向剛纔的牆壁處,自己的手竟然有一部分消失看不見了,趕緊將手伸回來,生怕又回到剛纔那個幽長的通道中。
意外從通道出來,嚴非又重新回到了一片冰天雪地的森林中。天上飄下來的雪,碰觸在手上,嚴非竟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但他確實從那個怪異的空間出來了。
能從那個讓人壓抑到死的空間出來確實很讓嚴非欣喜,但是沒從那個空間得到元石,這可如何是好,他真不行再進去一次了。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道波動狠狠的撞擊到嚴非的心臟,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連帶着嚴非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嚴非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興奮感,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他。
腿不由自主邁向波動來源之處,冥冥之中似乎有東西在指引着他,不需要思考,隨着自己的直覺一直往前走去。
穿過一片茂密高大的灌木叢,出現在嚴非眼前的是一朵格外妖冶的夭言花,而在夭言花旁邊竟然一動不動坐着一個人,似乎已經凍僵硬了,那個人的一隻手指停在了離夭言花大約5cm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夭言花成熟而被凍死的人。
嚴非慢慢接近那個人,待到近處,嚴非總於看清楚了那個人是誰了,竟然是一直未歸部落的塞恩。他萬萬沒想到被凍死的人竟是塞恩,明明獸人都具有血熱特性,怎麼可能會被凍死呢?輕輕觸碰到塞恩的身體,好冰,比冰塊還冰,身體僵坐着。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嚴非大力搖晃塞恩的身體,企圖將他搖醒,可是他的身體一動都不動,釘死在此地,好像在證明他不等到夭言花綻放就不離開的誓言一樣。顫抖地將手放到塞恩鼻前,嚴非終於絕望了,塞恩真的死了,死在這片雪地裡。
塞恩的身體毫無生機,而他身邊的夭言花卻生機無限。嚴非難過地垂着着頭,他不忍看塞恩的臉,匆匆一瞥,他看到了塞恩的眼睛一直是睜開的,目光注視着的正是這株夭言花,臉上充滿了對這朵花期待與難過的表情,或許那個瞬間他難過遺憾的是再也見不到蕾娜了。
眼角突然瞟到在夭言花周圍的雪的顏色居然不一樣,淡淡的桃紅色,細細聞來竟有一絲血腥味,嚴非猛然抓起塞恩那隻伸出的手,即使已經被凍僵了,但指尖無數的小孔卻清晰可見。
嚴非懷疑另外一隻手的指頭也有無數的小孔,雖然心裡非常的悶,非常的沉痛,但是他還是屏住悲痛看了塞恩的另外一隻手,如嚴非所料,指尖佈滿了無數的小孔,帶着絲絲紅痕。
塞恩就坐在這裡,一點點把他的血滴給夭言花,讓夭言花開花。他的血一點點耗盡,最後被凍死在這片雪地裡。
夭言花是配方藥裡最後兩味中的一味,這種花綻放的秘密無人知曉,可如今嚴非知道了,然他卻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知道,太殘忍了,以溫熱的血液爲營養茁壯成長,綻放出最妖豔的花朵,眼前的這朵夭言花正是吸取了塞恩的生命才成長起來的。
嚴非的心撼動了,爲了讓蕾娜擁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竟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換取夭言花的開放。爲了蕾娜連生命都能捨棄,那爲什麼偏偏不肯好好待他呢?你到底有什麼苦衷?看着如同雕塑一樣的塞恩,嚴非明白了,或許塞恩的苦衷會隨着他的死一同埋葬地底,再無一人知曉,
這朵由塞恩精心培育出來的夭言花,嚴非一定會帶回去,並找到最後一種藥,讓深陷昏迷的蕾娜醒來,完成塞恩的遺願。當嚴非將夭言花拔起之後,嚴非有一瞬間覺得塞恩復活了,他竟感覺到溫熱的水落在了他的臉上,頭趕緊朝塞恩望去。塞恩的身體居然在一點點分化,片刻間竟化成了這片白茫茫的雪地的一部分,天地間再也找不到塞恩的身影了。
居然連軀體都保不住,嚴非崩潰了,痛苦的大聲嘶吼着,一拳頭向雪地砸下去,力道之大,震得自己的手不僅發麻,甚至拳頭都砸出了血絲,染得雪地點點殷紅。
嚴非真的好怨自己,就是因爲他的不小心,讓塞恩的軀體都煙消雲散了,他回去要和蕾娜如何交代,又要如何和自己的心交代。
僅僅是這一夜,嚴非便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了,似老了幾歲。
伏在雪地上的嚴非漸漸冷靜下來,他不能自暴自棄,他還要去尋找最後一味藥,還要去找唐納斯,他要讓蕾娜好起來,他要完成塞恩的遺願。
起身走到塞恩消散的地方,雙膝跪地,拜祭這位長眠於此的朋友。帶着沉痛的心情,嚴非想給塞恩立一個衣冠冢,卻瞧見剛剛塞恩消散的地方似乎有遺留下什麼,剛纔他太過失魂落魄了,竟然沒有發現。
塞恩遺留下來的是一塊石頭,一塊封存着蝴蝶的石頭,石頭內部的蝴蝶看起來竟像活的一樣,似要翩翩飛去,嚴非小心收起這塊石頭放入衣服中,這算是塞恩的遺物了,他回去之後必須轉交給蕾娜。
用懷裡的匕首削了一塊木板,在木板上刻上漢子,“塞恩長眠於此,友嚴非立。”刨出一個坑,將墓碑埋入土中。
“不能帶你回部落見蕾娜,讓你孤獨沉眠於此,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嚴非喃喃自語着,從未有人以如此震撼的方式死在他眼前,嚴非邊想邊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