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589 一家人就要親親熱熱
賀樓遠消食回來,看到很是壯觀的表弟,嘴角抽了那麼幾抽,說了句:“表弟走路可要穩着些,再把地砸個坑。”
若是別人說這話,屈鴻澤就是不一拳轟上去,那白眼也得翻上了天,以他從不肯吃虧的性子,當初連那個不學好的爹都打得下手,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可對於這個又敬又怕的表哥,屈鴻澤是半點脾氣都沒有,只有在旁陪着笑的份了,只盼着表哥不要太關注他。
第二日早起,看別人面前放着各式精緻的早餐,自己面前只有一碗加了蜜汁的白水,屈鴻澤喝的極小心極細緻,生怕掉了一滴蜜汁出去就要少喝一滴。
看一眼晶瑩玉澤的蝦餃喝一口蜜汁水,再看一眼蒸的香噴噴的肉包,再喝一口蜜汁水,安慰自己蜜汁水就是各種各樣的美食,可那憋屈勁怎麼都化不去,偏偏沒一個人心疼可憐他。
終於早飯過後,凌小柔帶了凌小敏去赴宴了,卻把欣喜若狂的屈鴻澤交給了賀樓遠,看他瞬間就扁起的嘴,交待這一整天只能喝蜜汁水,除了蜜汁水卻是連果子不給吃,而且蜜汁水也不是不限着隨便喝,一個時辰最多隻能喝兩碗,王爺閒着的時候還可以帶着屈二爺去練練功。
賀樓遠對凌小柔發下的話自然是要堅決地執行,怕屈鴻澤偷嘴吃,無論走到哪裡都帶在身邊,吃飯時帶着,練功時帶着,就是被請出門赴宴也帶着。
看別人吃着美味佳餚,屈鴻澤只有一碗碗的蜜汁水,肚子雖不是餓的多難受,可心理的飢餓感一般人都體會不到。
暗暗發誓等表哥瞧不着他的時候,一定要狠狠地抓兩把肉填填肚子。卻不想大表哥是把凌小柔的當聖旨一樣地執行,甚至聖旨都不如凌小柔的話好用。
有時屈鴻澤趁賀樓遠與人交談時,伸手想要抓塊肉吃,結果被賀樓遠冷冷一個眼神掃過來,嚇的忙收回手,掉到地上的肉真是讓他心都揪着疼,他胖他樂意,礙着誰了?他也沒覺着怎麼着,幹嘛一定要減呢?
從早上一直跟在賀樓遠的身後,宴席就吃了三桌,認識的京中大僚是他從前想見都不易見着的,又都對他笑臉相迎,以往若是遇着這樣的場面,他定會藉機跟這些人套套近乎,畢竟在京中做生意,表哥又不常在京城,有這些人的一句話,很多事就要變得容易了。
結果,看別人吃吃喝喝,他只能喝蜜汁水,再激動的心情也激動不起來了,除了以蜜汁代酒結識了不少有意巴結寧遠王的官員,他收穫的就是一肚子蜜汁水。
別人少喝了酒還會被調侃,瞧着他這身形,又有冷着臉的王爺在旁註視着,大家倒都理解王爺這是看這位表弟胖的不像話,想着讓他減減了。
同樣可見能被王爺關注到這份上,這位表弟在王爺的心中自是不同,對屈鴻澤也更客氣幾分,口中都叫着屈二公子。
屈鴻澤覺得自己應該適當地表現一下虛弱或是飢腸轆轆的樣子,讓表哥心疼一下,可蜜汁水喝了還真不覺得有多餓,更沒有餓的頭昏眼花的樣子,偶爾哼唧兩聲,被賀樓遠一個冷眼放過來,立馬就噤了聲。
直到晚上回到王府,屈鴻澤一頭紮在牀上,身邊還跟了兩個王爺派來的小廝,若是他敢偷偷往嘴裡塞蜜汁以外的東西,估計王爺就能殺過來。
晚上凌小敏回來,看到屈鴻澤躺在牀上淚眼汪汪地盯着她,雖是看他餓的可憐,但一想到這連牀都要壓塌的身形,愣是忍着不理他。
讓人將一天沒見着孃的屈涵達帶下去哄着睡,她則坐在鏡前讓丫鬟將頭上的首飾都卸下,又打散了頭髮,準備了換洗的衣物就打算去洗洗。
屈鴻澤見凌小敏不理他,便在牀上打起滾,嘴中還嘟嘟嚷嚷個不停,“我就是個沒人愛的,誰也不要理我,就讓我餓死算了。”
凌小敏本來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想了想又堅定地邁步出去,屈鴻澤偷眼看着,見凌小敏止步時還覺得有門,結果就見凌小敏又沒有遲疑地出去,心知這回是沒人再會由着他了,只能望着頭上的牀頂發呆,若是日日都要他這樣過着,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呢?
凌小柔今兒帶凌小敏去赴的是和親王家的宴,和親王是李旬的二哥,雖然貴爲親王,和親王卻實實是個閒散的富貴王爺,每日在京城裡就聚着一些同樣的閒人吃酒飲宴,王妃在親王府裡也是沒事就好舉辦個宴席,請些夫人們來府裡熱鬧着。
凌小柔在渭城府這樣的宴會也參加過不少,但在京城裡還是第一次,尤其是這次被請來的夫人,最低也都是二品官員的家眷,像渭城府那些小吏的夫人,即使到了京城也沒資格來參加的。
因着寧遠王府的關係,屈鴻安雖然只是三品的官,大少夫人還是收到了請柬。只是在這樣的場合中,即使是來了也不會有人刻意與她交好,如今王妃都親來了,要巴結自然都奔着王妃去,誰又會注意到這個跟王妃看着就不是很親近的大少夫人?
至於說跟着寧遠王妃一同來的那位屈家二少夫人,雖然只是個商婦,可那實打實是寧遠王妃的親親堂妹,就衝着這層關係,在這些人眼中就比屈家的大少夫人高上許多。
至於說之前那些想要藉着屈家大少夫人的關係結交寧遠王妃的人,這時誰還會想到只是要被利用的人呢?都迎着寧遠王妃過去,即使是沒擠上前的也對這位大少夫人淡淡的。
大少夫人心裡有些酸意,卻也知道若不是藉着寧遠王府的關係,她也沒資格來這種場合,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那些夫人們周旋着,也沒有失了禮數。
凌小柔瞧着也有些滿意,不管私下裡她對大少夫人是否不滿,但那都是私下裡的事,在外人面前他們還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原本對大少夫人表現的一般,也只是想着讓大少夫人心中有數,她在京中貴婦的眼中真不算什麼,即使是被人高看一眼也是因着寧遠王府,該認清的事實還是要早些認清纔是。
如今見大少夫人的表現還算得體,也沒表現出太多的嫉妒,凌小柔對她還是滿意的,一家人哪有勺子不碰鍋的,關起門來再鬧,出了門總是要留些體面,大少夫人在這事情上還不算糊塗,往後只要凌小敏硬氣一些,又有她撐腰,大少夫人只要不傻就不會再鬧那些事來。
說起來,大少夫人對凌小敏諸多挑剔,也不過就是一個出身鬧的,出身書香門弟的她,估摸着是極看不上凌小敏這樣一個農女出身的弟媳,竟然還能得了婆婆和小叔的疼愛,無形中就讓她想起那個一直被屈鴻安念在心上的凌小柔,心裡有着隔閡也是難免的。
凌小柔見她表現得體,也不想被外人說道寧遠王府與屈家的是非,就讓丫鬟請大少夫人到近前來。
當着衆位夫人的面說道:“我這嫂嫂就是個謹慎害羞的,之前還說怕在衆夫人面前失禮,惹人笑話,說什麼都不肯在我跟前待着。可我就喜她這萬事不出頭的性子,還望諸位夫人莫要嚇壞我這嫂嫂了。”
就有夫人問道:“屈大人不是王爺的表弟嗎?王妃莫不是叫錯了稱呼?”
就有知道真相的夫人笑了起來,凌小柔也笑了會兒,這才一手拉着凌小敏,一手拉着大少夫人,“洪夫人怕是不曉得,我是屈夫人認的義女,屈家的大少夫人自然就是我的嫂嫂了,而且二少夫人又是我的堂妹,當初都叫的習慣了,也就懶得再改口了。”
那位洪夫人也不是不知道這些,聽了凌小柔的解釋都知道凌小柔將屈家當成自己的孃家,也是在向衆人表明她對屈家的看重,畢竟夫家的親戚和孃家人在王妃的心中當然是不同的。
之後,衆夫人都收起對大少夫人的輕視,大少夫人嘴上沒說,對凌小柔倒是感激的,她自來就知道凌小柔心裡是沒屈鴻安的,從最初就是屈鴻安一個人的念想,只是解不開心裡的疙瘩。
雖然屈鴻安後來對她好了很多,但與屈鴻澤對凌小敏的態度就不能比了,她心裡一直都不舒坦,纔會對凌小敏心裡也有了根刺。
之前她還有些擔心凌小柔回京後,凌小敏會向凌小柔告狀,若是凌小柔隨便在婆婆或屈鴻安的面前說上一句,她往後的日子都要難過了,卻不想凌小柔不但沒落井下石,反而還拿真心來待她。
哪怕這份真心比不上凌小柔對凌小敏的十之一二,她也很感激,畢竟她知道就衝凌小柔剛剛那幾句話,往後她在京城的夫人圈中都要被人高看一眼了。
自然因着對凌小柔和感激,她對凌小敏也存了感激,不管怎麼說王妃沒有因她而針對自己,也該是凌小敏沒在凌小柔的面前說她的壞話。
想到自己的小肚雞腸,再對比凌小敏的心胸開闊,大少夫人心裡只剩下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