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敢叛國?打斷你腿
城外的路不夠平坦,怕顛到車裡受傷的人,車伕將馬車駕的很慢,小心地避開路上的坑窪,回到莊子時,已是傍晚時分。
凌小柔讓車伕直接將車駛進她和凌小敏住的院子,直接將凌鋒擡進閒着的房間裡。
再三囑咐車伕不要說出去,這才讓車伕離開。
用烈酒將凌鋒的傷口消毒,期間凌鋒被疼醒兩次,又疼暈過去,直到將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完,這才翻出之前備下的傷藥粉灑在傷口上。
讓凌小敏在牀邊守着,一旦凌鋒醒過來就到外面喊她。
凌小柔要給凌鋒做些補血的食物吃,流了那麼多久,若是不補補,別沒因傷丟了命,再得了貧血症。
前幾日老王妃和屈夫人在莊子時,凌小柔讓人買了幾隻烏雞,如今還剩下三隻。凌小柔讓人給宰殺了送來。
將烏雞剁開洗淨,與姜、紅棗、桂圓肉一起放入砂鍋內,放在小泥爐上大火煮開,後改小火煮半個時辰,加入枸杞繼續煮小半個時辰,到烏雞肉軟爛了加少許鹽。
盛了一碗放在旁邊晾涼了給凌鋒喂下,剩下的就燜在小泥爐上,什麼時候凌鋒再喝都能喝到熱乎雞湯。
雞湯下肚,凌鋒的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雖然人沒醒,面色卻好看了許多。
凌小柔讓凌小敏先回去歇息,免得兩人都守在這裡,明日累壞了沒人替換。凌小敏也知道這個道理,又不捨地看了凌鋒兩眼,轉身回屋。
凌小柔坐在牀邊,盯着牀上躺着的‘哥哥’看,不得不說凌鋒長的真是挺好看的,與凌小柔有五分相像,只是相對於女子的柔和,二十五歲的凌鋒面部線條要粗獷一些。
墨黑的發散在枕邊,映的失血過多的臉色愈發蒼白,兄妹倆相似的薄脣形狀很美好,不時輕輕地抿下。
想到記憶中那些凌鋒呵護妹妹的片斷,凌小柔不時嘆口氣:好好的,怎麼就做了叛徒?不然一家人合合美美的過些平靜日子,有這樣一個英俊又疼愛妹妹的哥哥多好啊!
可事已至此,凌小柔也知道再想那些也沒用,只希望凌鋒不會因失血丟了命,等傷好了走的遠遠的,從此再也不見。
不時摸摸凌鋒的額頭,生怕傷口感染再引起發燒,好在一直到了後半夜也沒見凌鋒發燒,直到東方破曉,凌小柔才倚着牀邊眯了一小覺。
夢中似乎有人在輕觸她的臉頰,睜開眼就看到凌鋒複雜又疼惜的目光,凌小柔‘呀’的一驚,一聲‘哥哥’就脫口而出了。
“妹妹,你受苦了。”凌鋒笑容很淡,還有些有氣無力,可眼中的憐愛卻是那樣真切。
凌小柔咬着下脣搖頭不語,不知是感受到凌鋒對妹妹的疼愛,還是她內心還殘留一絲原主的情緒,又或者是對親情的期待。
當對上凌鋒飽含親情的雙眸時,凌小柔就有想哭的衝動,只怕話一出口,就會泣不成聲。
之前那些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想法都被她拋開,若是凌鋒願意,哪怕是冒着砍頭的危險將他一輩子藏在莊子裡,她也不怕了。
凌鋒伸手將妹妹攬入懷中,“傻丫頭,怎麼哭了?見到哥哥活着不高興?”
凌小柔再搖頭,凌鋒的懷抱如記憶中那般溫暖,讓凌小柔更是不敢開口。
沉靜了許久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哥,你先躺着,我再給你端碗雞湯來喝。”
凌鋒點頭,雖然只是小坐片刻,已然使他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身子都突突地抖的厲害。
扶着凌鋒躺回牀上,又用枕頭將他的後背墊高,這樣方便待會喝湯。
注視着凌小柔瘦弱的背影走出去,凌鋒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從沒想過這次的薊城之行會與妹妹巧遇,更沒想過會被妹妹救了一命。
半年來刀光血雨的生活讓他的心都變的冷硬了,殺人也能了家常便飯一般,若不是對家人的那點牽掛,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那些艱難的日子。
不只一次想過放棄,就這樣死了也好,可每當此時,凌小柔和凌睿溪揚着燦爛的小臉一聲聲‘哥哥’,一聲聲‘爹爹’的呼喚就會在耳邊響起,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堅持了過來。
此時再想來,能夠再見妹妹的面,那些堅持總算沒有白費。
凌小柔盛了一大碗雞湯,裡面還有燜爛乎乎的雞肉,筷子輕輕一挑便從骨頭上落了下來,喝了雞湯再吃些雞肉,過會兒讓進城送魚的人回來時再買些豬肝回來,那個補血再好不過了。
親手雞湯送到凌鋒的嘴邊,凌鋒好笑地望着妹妹小心翼翼的神色,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是紙灰做的,吹口氣就能散了。
雞湯入肚暖乎乎的,身上的力氣似乎也回來了,凌鋒不由得喟嘆:“這雞湯燉的真好喝,記得哥哥出征之前,你可是煮粥都能煮糊了。”
凌鋒說者無意,凌小柔聽者卻有了心,只當是凌鋒對她的廚藝生疑,手一抖,雞湯便溢出幾滴,落在被上。
見凌小柔手忙腳亂還很緊張地拿手帕擦被上的湯漬,凌鋒不由好笑道:“妹妹生氣了,想用雞湯給哥哥洗臉?”
凌小柔仔細地看凌鋒的神色,倒不像是對她懷疑,畢竟也分開了那麼久,她之前發生了什麼他也未必都知道,或許只是一時感慨。
見凌小柔只盯着自己看,凌鋒眼眶微溼,“從前粥都煮不好的你,如今竟要撐起一間酒樓,妹妹,這些日子苦了你了,都是哥哥無能,沒能把你保護好。”
凌小柔見凌鋒神色不似作僞,都是對沒能守護好妹妹的愧疚,“哥,不怪你,都是姓丁的害的,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凌鋒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隨即又憐愛地撫過凌小柔的發頂,“報仇的事交給哥哥,妹妹只管掙錢養家就是了。”
說着笑道:“真看不出來,我最美麗的妹妹這麼有本事,不單單是薊城人知道我妹妹開的酒樓食物好吃,就是西夷人都對妹妹的烤肉方子垂涎三尺了。”
凌小柔心裡一突,“哥,你如今……”
她原本想問凌鋒是否叛國,可又怕聽到凌鋒親口承認,心中猶豫,話說的便有些遲疑,凌鋒又如何不懂凌小柔的心思?
爽朗一笑,甚至是豪邁地道:“我凌鋒乃是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做叛國投敵之事?妹妹且放寬心,哥哥永遠記得自己是大衍人。”
凌小柔大大地鬆了口氣,被凌鋒的豪邁感染,“就說嘛,你是我哥,哪能是貪生怕死,賣國求榮之輩。”
凌鋒卻取笑道:“那是誰之前說話吞吞吐吐,莫不是真當哥哥是奸細了?”
凌小柔臉一紅,“那怪誰啊?哥哥跟西夷奸細混在一起,換了誰都會當哥哥投敵了好不好?”
凌鋒突然臉色一正,“那若是哥哥真投敵了,妹妹又當如何?”
若是之前凌小柔一定會猶豫不決,可在凌鋒醒過來這段時間,真切地感受到他對妹妹的關愛,凌小柔想都不想道:“若是哥哥真敢叛國,我現時就打斷你的腿,然後把你關在莊子裡,養你一輩子,哪都不讓你去,誰也不讓你見。”
凌鋒想過凌小柔會大義滅親,也想過凌小柔會爲了親情什麼都不顧,就是沒想過凌小柔會是這樣的答應,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我家妹妹真是長大了,瞧這話說的多霸氣,這是要把哥哥軟禁了。”
凌小柔撅着嘴,撒嬌道:“那哥哥給個痛快話吧,你到底投沒投敵?”
其實,心裡凌小柔已經有十分相信凌鋒沒有叛國投敵,可就是無法解開之前見他和絡腮鬍子在一起的疙瘩,乾脆就假作撒嬌把話問出來。
凌鋒笑的很欣慰,“哥哥的話也不信了?若哥哥真投敵了,哪裡還有顏面見我的好妹妹?接下來我說的話很重要,你要記在心裡,不能把這些話說給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就是二丫也不能說,免得給你們帶來麻煩。”
凌小柔用力點頭,見凌鋒如此,她竟有了革命電影中英雄跟鬼子鬥志鬥勇的感覺。
聽了凌鋒的講述,凌小柔對凌鋒更是肅然起敬了。
當初那場傳回凌鋒死訊的大戰,並沒有真正要了凌鋒的命,當時夾雜在重傷士兵中被擡回來的凌鋒雖然奄奄一息,卻因記掛着家中的親人,頑強地挺了過來。
只是當時大衍國雖然小勝西夷,但西夷心不死,只要一有機會就要像瘋狗一樣過來咬上一口,讓寧遠王賀樓遠很是惱火。
這時他就想派一些精銳機敏的兵士混進西夷做內應,選來選去,自入伍後就表現優異的凌鋒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既有勇有謀,又有着對親人牽掛的凌鋒也不容易叛國,無論怎麼看都是做內應的最佳人選。在徵詢過凌鋒的意見之後,一隻由十個精心挑選出來的兵士組成的逃亡隊伍便踏上了通往西夷之路。
其中艱難凌鋒沒說,凌小柔卻能體會到,不但成功到達西夷的都城燕城,更是順利地在五王子哈刺出行時從刺客手中救了他一命,並取得了哈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