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擾人清夢被驢踢
屈鴻澤跟屈夫人說了表哥拿房契讓他去給凌小柔賠禮,最後凌小柔只接受租下酒樓的建議,卻不肯收下房契。
屈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澤兒,你何時才能懂事呢?這次是柔兒通情達理不愛貪便宜,若是換了別人,你表哥這間酒樓怕是要換人了。”
屈鴻澤不以爲然,他倒是覺得自家表哥很樂得酒樓換人,但這話又不能說給娘聽,萬一他娘問起表哥什麼時候認得凌小柔,他那點事就包不住了,只能在一旁不住點頭說是。
屈夫人怕屈鴻澤過了這次再鬧,便又低聲道:“往後你也別和柔兒較勁,說起來娘認她做義女說起來目的也不光彩,若不是你哥他對柔兒有那樣的心思,娘又何必爲了怕家宅不寧硬是要認下柔兒做義女?”
第一次知道娘認凌小柔做義女的初衷,屈鴻澤訝異道:“娘,柔兒妹妹不好嗎?你爲何不願哥哥納她爲妾?”
屈夫人拿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你都多大了,這些事還看不清?正是因爲柔兒夠好,娘纔不能讓你大哥納她爲妾,雖說你大嫂是個識大體的,可若是有個女人比自己還得丈夫的心,誰也忍不下這口氣。女人這一生本就不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此後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若是這天都塌了,日子縱使過着,可這苦水卻只有自己往肚子裡吞。”
想到從前因爹寵愛小妾,讓母親常常以淚流面,屈鴻澤深以爲然,若不是後來那個小妾生庶妹時難產死了,娘和爹如今還不定是怎麼面合神離呢。
甚至不只一次他懷疑過那個小妾的死跟娘有關,但爹都沒說什麼,他自然也不會把疑問說出來。
屈夫人見他似有所觸動,嘆口氣,“你大嫂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這些年來你大哥一個又一個往家裡納妾,你大嫂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裡的苦娘又如何不懂?家宅不寧是惹禍的根本,娘不能冒那個險,何況你大嫂也是個可人憐惜的。”
屈夫人沒說的也是最重要一點,少夫人家中的地位也不容許屈家不對少夫人另眼相看。
原本親家對於屈鴻安一個又一個納妾就很有意見,若真逼急了,少夫人的孃家也不好惹。
“娘,你放心吧,將來我一定不納妾。”想到溫婉的大嫂和美麗的凌小柔最後因大哥成爲敵人,屈鴻澤深深覺得他娘這事辦的太對了。
屈夫人笑道:“這話還是跟你以後的媳婦說去,跟娘說沒用。”
屈鴻澤嘿嘿地傻笑,這話還真往心裡去了。
娘倆在屋子裡交心,誰也沒留意到門外站了許久的屈鴻安。
他無論如何不願相信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她娘不但一直都不喜歡他往家裡納妾,竟然還爲了阻止他納妾而與妻子不合,就先下手爲強了。
早知如此,他又怎會讓娘見到凌小柔?藏也要把她藏到生米煮成熟飯沒人能反對了再帶出來。
到了如今他該如何是好?娘說的也有道理,哪怕他的妻子再大度,一旦他把凌小柔納進後院,得到太多丈夫寵愛的凌小柔勢必成爲妻子心頭的一根刺,難免鬧的家宅不寧。
想到那個笑容一向得體,從未在人前失禮的女子,即使不愛也是敬重的,無法想像她的臉上會出現妒恨這樣的情緒。
這一刻,屈鴻安迷茫了,可讓他就這麼放棄了凌小柔,他又不甘心,第一次有了真心想要的人,難道就這樣錯過了?
壽宴過後,王府一片靜謐,屈鴻安失魂落魄地走在王府的小路上,燈籠裡散發着幽幽的燭光,將冰冷的月色帶上幾分朦朧,涼風吹拂在臉上,一團漿糊似的腦子有些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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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前,小徑邊,如煙似雪的玉蘭樹下,孤獨的背影寂寞的讓人心碎。
屈鴻安忍不住輕喚,“冉兒?”
屈少夫人身子一震,回過頭時臉上神色還有幾分楚楚可憐,在看清屈鴻安的一瞬間,展開一個溫婉的笑容,迎上前來,“夫君,你回來了。”
屈鴻安怔怔地望着明明笑着,眼底還依舊藏着他從沒注意過的幾分落寞,曾經初嫁時燦爛動人的笑容他有多久沒見過了?
心絃被觸動,母親的話似乎就在耳畔。
哪怕冉兒裝的再得體,她臉上的光彩也因他一次次的納妾而消磨殆盡。
這一刻,心裡雖還有不甘,又如何能忍心讓一個曾經那麼燦爛過的女子爲他黯然神傷?
輕輕伸出手臂,將妻子攬入懷中,“今晚夜色寧靜,冉兒陪我一同賞月如何?”
屈少夫人身子一震,眼中閃過水色,臉上卻掛起久違的燦爛笑容,“我這就讓人備些茶點來。”
說完,轉身入院,腳步急切中還有些踉蹌,舉在臉前的袖口讓屈鴻安不願去想原因。
屈鴻安仰望星空,將眼中的熱意逼回。
既然一切都強求不來,那就這樣吧,至少今夜這一抹久違的笑容能讓他銘記很久……很久……
一大早,客棧的房門就被拍的‘啪啪’響,凌成披衣下牀,打開門,就看到門外因拍門手還舉在半空的屈鴻澤。
一夜過去,他臉上的紅腫消了不少,可青青紫紫的痕跡依舊,硬擠出笑容的臉說不出的猥瑣,怎麼看怎麼想把拳頭湊上去。
見到開門的凌成一臉怒色,屈鴻澤也是一愣,左右瞧瞧,“柔兒妹妹住在哪間?”
方氏也快快地穿好衣裳,在凌成身後笑道:“是二公子啊,您來的可真早。”
瞧了眼外面還帶着朦朧的天色,屈鴻澤訕訕地笑了,他當然不會說是大表哥天沒亮就把他從被窩裡拽出來,就怕他貪睡誤事。
凌小柔打開房門,探出頭,“二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們梳洗一下。”
屈鴻澤笑着擺手,“叫什麼二公子,叫二哥就好!”
凌小柔沒作聲,喊店夥計送來洗臉的水。
屈鴻澤被晾的渾身難受,想和凌成說說話,門卻在眼前‘啪’的一聲關上。
旁邊店夥計嘴裡嘟嘟嚷囔地說着什麼,仔細一聽竟是:“擾人清夢也不怕被驢踢!”
屈鴻澤摸摸鼻子,乾脆就到客棧外面等着了。
屈鴻澤是一早騎馬過來,早起寒意重,再策馬狂奔,身上早就冷的打起哆嗦,小廝雙兒奉上一碗在旁邊早點鋪子買來的熱豆汁,“公子,喝杯豆汁暖暖胃。”
屈鴻澤接過豆汁,一口下去,渾身都暖的打了個哆嗦,肚子反倒鬧起了空城計,‘咕嚕嚕’地響個不停,只盼着客棧裡的人收拾的快些,到表哥的酒樓好好地叫上幾菜吃。
好在凌家幾個女人都不喜塗脂抹粉,洗漱過後從裡面走出來,算上三個孩子倒也壯觀。
屈鴻澤也不騎馬,帶着幾人向着那間酒樓走去,雙兒牽着兩匹馬跟在後面。
越走路越熟悉,凌家人面色也帶了幾分凝重,最後還是李氏忍不住問道:“二公子,你說的那間酒樓不會是福榮樓吧?”
屈鴻澤點頭,“正是福榮樓,嬸子知道?”
李氏‘嘿嘿’地笑,“何止聽過,咱們還去吃過酒呢。”
屈鴻澤也笑,對凌小柔道:“如此再好不過,想必柔兒妹妹心中有數了吧,那酒樓如何?可以租下了吧?”
凌小柔皺眉,之前也是打聽過福榮樓在薊城是數得上的幾間酒樓,生意紅火是肯定的,爲何屈鴻澤會說酒樓不賺錢,自己肯租下來是幫他忙?
想必他是見自己不肯收下房契纔有此一說,這樣算來還真是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
不過,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就是自己佔了便宜,也還要得了助人爲樂的名聲,只要屈鴻澤不說破,她也樂得佔下這個便宜。
想想福榮樓沒滋沒味的菜,或許自己租下酒樓還是造福一方食客呢。
想通了的凌小柔眉頭舒展,“既然二公子都說了酒樓不賺錢,我倒願替二公子分憂,就是不知酒樓租金如何算法。”
屈鴻澤暗暗撇嘴,只要是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這個生意是凌小柔佔便宜,可她不但不承情,還要弄得像施恩,除了長的美這臉皮也真厚。
不過,表哥願意的事,又不是要他破費,他操那心幹嘛?他要想的只是把事辦好,讓大表哥別換法子折騰他。
想到來之前大表哥的吩咐,爲了讓凌小柔不至於太過起疑,屈鴻澤還算是說了個比較靠譜的價,“雖說我這酒樓不賺錢,可地兒放在那兒了,若真傳出風聲,每月二百兩也有人願意要,不過看在柔兒妹妹面上,每月你給一百兩就成。”
凌小柔原本是想着五百兩一個月她也租,地點好、裝修好的酒樓不好找,憑她的手藝用不了幾個月就能賺夠一間鋪子錢,到時不管是把福榮樓買下來,還是另找地兒重新開張銀子都夠了。
結果聽到屈鴻澤說一百兩,凌小柔當即反對,她是不介意佔屈鴻澤點便宜,但便宜佔的太大將來也不好說話。
不過屈鴻澤都說鋪子二百兩也有人願意要,她也不會自己上趕着給人把價提的太高,“既然二公子說酒樓能租二百兩,我也不佔你那百兩的便宜,我們就按二百兩一月的租金如何?”
屈鴻澤暗道表哥英明,連這個都被他猜到了,想到往後只要把表哥交待的事做好,每月這二百兩就是他的了,屈鴻澤頓時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