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悶熱的初夏在這一刻好像涼快了許多。
嬴政已經離開了那片花園,現在他又有了遲奮這顆棋子,明日早朝對付呂不韋的勝算也就多了幾成。
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路過書房,看到了微弱的燭光,從燭光映出的身影可以看出書房裡的人已經睡着了,趴在桌子上,曲線優美的身姿也被燭火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嬴政輕輕的走過去,深怕打擾到她。
美人側顏,傾國傾城。面如桃花,脣若櫻桃,柳眉不施粉黛卻誘人心魄,宛如畫中仙子。
“這小妮子,還真怕我會出事不成!”
嬴政解下外衣,披在了楚晴兒身上。
“大王……”楚晴兒原以爲還在夢中,輕輕一笑,明眸皓齒,看着嬴政眼裡透出的笑容,面色微紅,更加誘人了。
她輕輕的一翻身,感受到了披在身上的衣服,這纔想起早已不在夢中了。
“見過大王。”楚晴兒慌忙起身,眼神中還透着慵懶,看見嬴政外衣掉落在地,又趕緊彎腰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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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臉紅的更厲害了。
“夜涼了,小心凍着。”嬴政接過她剛撿起的外衣,隨手拍了拍上面的些許灰塵,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
楚晴兒低着頭,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燙。
兩個人就這麼站着,嬴政看着她拘謹的樣子,格外耐看,一動不動。而她始終低着頭,右手摩擦着衣角,不知所措。
微風輕輕吹過,燭火搖曳,分外溫柔。
好久,楚晴兒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衣,面色紅潤,輕聲道:“大王去了一趟相國府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可還順利?”
她擡起頭,只看見嬴政還是癡癡的盯着自己,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當下又低下了頭。
嬴政這才從呆迷狀態回過了神,說道:“那個……沒什麼,荊軻什麼也沒說,呂不韋也不敢做什麼,回宮後順便去拜見了母后,聊了一會兒。”
“太后從雍城回來了嗎?”楚晴兒問道。
“嗯,今日剛回來的。”
“那大王和太后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是啊,是啊……”
兩人你問一句我答一句,似乎還沒有從剛纔尷尬的氛圍裡走出來。
“咳……坐下聊吧。”嬴政也感覺到有點尷尬了,長夜漫漫,咱倆也不能站着說一晚啊,凡事都要循序漸進,先坐着說,在躺着說,然後就……
嗯,就這樣,今晚就把你給睡了,我會對你負責的,嬴政在心裡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步驟。
按照以前班上老司機的經驗,自己先讓對方坐下來,聊會天,然後問她冷不冷,不等她回答,一把抱在懷裡,最後就可以不可描述了。
可以,這很嬴政。
“大王,夜深了,晴兒先回去了……”楚晴兒抿着嘴,沒有按照嬴政的劇本坐下來。
在一旁的嬴政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了,結果看楚晴兒不按套路出牌,連堂堂的大王都敢拒絕,頓時慌了。
嬴政一個勁的想着自己是大王,你是宮女,沒有理由拒絕的啊,腦子一熱,說道:“寡人要睡你,你還不給睡啊!”
楚晴兒美眸不可思議的看着說出這句話的嬴政,嘴角抖動了幾下,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眼角隱約有淚水要涌出來。
也許,自己在眼前這個男人的眼裡只是一件玩物吧。
嬴政也是一臉大寫的尷尬,他剛纔只是想到了電視劇裡那些宮女什麼的都是主動向帝王投懷送抱,還有些甚至主動下蒙汗藥然後一個人做兩個人的運動,想當然的覺得她不會拒絕才說出這些話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被遲奮那個小子引起了這方面的興趣。
“那個……那個……”嬴政緊張地雙手瞎比劃的說着,“寡人的意思是……天晚了,對!天晚了,寡人要睡了,你也該睡了……對,就是這樣!”
看着眼前緊張的嬴政,像個偷吃糖被大人發現的小孩一樣,楚晴兒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從袖裡取出一片手帕,踮着腳,爲嬴政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帕上的清香也乘機竄到了他的鼻中。
好好聞啊,嬴政一時心神恍惚,伸出手,抓住了楚晴兒拿着手帕的那隻手。
楚晴兒立馬縮回了手,手帕自然落在了嬴政的手裡。
嬴政笑了笑,直接把手帕塞到了自己的袖裡,說道:“寡人送你回去吧。”
楚晴兒也不知說什麼好,半天才發出個“嗯”字來。
從嬴政的書房到宮女的住處還是不近的,兩人就這麼走着,除了嗒嗒的腳步聲,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路上的燈籠越來越少,走到最後嬴政連楚晴兒的臉都看不清了。
“這路上燈籠怎麼少了這麼多?”嬴政不滿的嘟囔了幾句。
楚晴兒低着頭走着,沒有回答嬴政的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大王小心,前面有條……水溝。”
嬴政路過那裡,一股能讓人散出洪荒之力的臭味從水溝裡散發出來,看來這不僅是條水溝,還是條臭水溝。
黑暗中,他彷彿能看到楚晴兒發紅的臉,嬴政才知道爲什麼她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了,她應該是不好意思讓自己來到這裡吧。
似乎感受到嬴政的目光,楚晴兒慌亂中加快了腳步。
“呀!”腳一崴,顯些摔倒。
嬴政立刻伸出手抓緊了她,就這麼走着。
好幾次,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但都被嬴政緊緊的抓着,怎麼也逃不出來。
嬴政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大王,到了……”楚晴兒細弱的聲音傳到了嬴政的耳中。
他擡起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青磚綠瓦,藉着屋檐上掛着的幾盞燈籠,隱約能看到陳舊的房屋一個擠着一個,破爛不堪,和王宮那一邊的富麗堂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知道,楚晴兒不希望自己再走了,她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的住處,這樣一個破爛混亂的地方。
鬆了鬆手。
楚晴兒如蒙大赦,不顧一切的衝向了那髒亂的住處,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嘩嘩的流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宮女,無論大王喜不喜歡,她都是個宮女,不會有任何改變,將來的王后一定是大家閨秀,出身名門望族,和她有着天地差別。
小麻雀是變不成鳳凰的,它們只能蜷縮在樹丫的一角,無人問津。
嬴政看着那瘦小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昏暗的燈光下,再也找不到了。
他可以想象這裡的每一個宮女的生存狀況,她們每一天都要早起,在這裡完成洗漱,穿自己最好的衣服爲王宮那一面的人服務,那邊富麗堂皇,琴歌蕭舞,到了晚上她們還要拖着疲倦的身體在黑夜裡摸索着回來,要擔心地上的髒物,還要注意蜿蜒曲折的臭水溝,回到混亂不堪的住處,等待着新一天的開始。
從她們來到宮中,或者說,從她們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之中,這樣的生活就已經決定了,直到死去。
嬴政想起了那個世界,每一個流光溢彩的城市之中都有與它格格不入的棚戶區,那裡住着一顆顆疲倦的心。
也許,繁華的背後都是孤獨和無奈吧。
看着這一切,嬴政真的希望自己沒有來過這裡,他害怕,害怕自己傷到了楚晴兒,傷到了她的自尊。
“晴兒,寡人的花花,寡人不會讓你一輩子住在這裡的。”
黑夜裡,嬴政對自己說道。他回過頭,朝寢宮而去。
走着走着,沒有注意,只覺得一腳踩空了,鞋上沾滿了泥漿之類的東西,低頭仔細一看,發出了一聲怒吼。
“哎呦我勒個去,你個臭水溝和我過不去是不是,明天就叫人把你給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