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嫪毐嘲笑道,“難道要本侯傻乎乎的求你說真話麼。”
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塊灰白色的棉布,交給了身後的佐戈竭。
佐戈竭會意,拿出一串鑰匙,這些鑰匙是專門用來打開地牢最裡面這幾間牢門上的鎖的,一式兩份,不是由獄頭保管,而是由他和衛尉竭一人一份,隨身攜帶。
如此一來,這些重要的犯人們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因爲就算是獄頭被買通了,他們也開不了鎖。
“咣噹!”
響過一陣金屬的摩擦碰撞聲後,牢門就被打開了,佐戈竭直接大步走了進去,目標正是熊子文。
“你……想做什麼?”感受到來人渾身的戾氣,熊子文蜷縮着身子,往角落裡後退着。
佐戈竭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對他一個柔弱的公子哥極具震懾感,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慫成這樣,真不愧是昌平君的獨子啊。平日裡沒見到過刀槍劍影吧?”
佐戈竭冷笑着,粗壯有力的胳膊一把將瘦弱的熊子文給拎了起來,把他臉朝下扔到了正對着嫪毐的鐵柱下,然後跟過來,一腳踩着熊子文的小腿,同時把他的左手反抓在後背,用得力氣十分大。
“嗯~”
熊子文悶哼一聲,緊要牙關,忍了下來,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呵呵,挺有骨氣的嘛,等下看你叫不叫!”佐戈竭抓緊了他的手,擡頭望向嫪毐,“大人,是直接把這隻手掌剁下來還是剁了小拇指?”
嫪毐隨意的說道:“小拇指吧,算是給昌平君一個警告,再說了,給你的棉布也沒那麼大,包不了整個手掌。”
“什麼?!”
熊子文面色蒼白,這才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奮力地掙扎着,身子一晃一晃的。奈何佐戈竭力氣太大,他自己根本無法逃脫,身子被踩在地下,一隻手又被反扣着,動彈不得。
這時候,佐戈竭右手上赫然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開了鞘。
“放開我,放開我!”
熊子文還沒有放棄,用盡最後的力氣掙扎着。
他算是看出來了,嫪毐是想把他一根手指切下來,送到他父親昌平君手上,以此來作爲警告。
佐戈竭手掌很大,把熊子文胡亂動彈的左手瞬間抓住了,一隻手握緊他的四根指頭,只把小拇指留在了外面。
說時遲那時快,他右手拿着匕首,對準熊子文的小拇指,猛的一劃,那根小拇指便被割了下來,隨後他鬆開熊子文,用嫪毐給他的棉布把地上的拇指包了起來,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啊……你們……”
熊子文被割的手指處血流不止,將身下的乾草都染紅了,整個人虛脫地癱在地上,感到鑽心的疼痛。
又是咣噹一聲,牢門又被鐵鎖給鎖了起來。
佐戈竭把包有小拇指的棉布恭恭敬敬地呈在嫪毐的面前,但嫪毐卻沒有收下來。
他一愣,只見嫪毐說道:“這的任務就交給你一個人去完成吧,經過昨夜這麼一鬧,咸陽城的守衛肯定更加嚴密了,你功夫、智謀都不錯,一個人去也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記住,找個機會,最好能親自把它送到昌平君的手上,順便提醒提醒他,口頭上給他一些警告。”
佐戈竭正色道:“謝大人信任,屬下定不負大人所託!”然後細心的把棉布收了起來。
牢房裡面,熊子文呆靠在牆上,臉色蒼白,看起來極度虛弱,右手捂着左手小拇指處,那裡還在源源不斷地留着瑰紅色的鮮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嫪毐……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攢了半天力氣,罵着嫪毐,只是聲音很小,有氣無力的,明顯不如之前了。
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公子哥,哪裡受過這樣的刑罰,平日裡看書時偶爾被竹片劃到了手皮都會擔憂半天,現在傷得這麼重,還沒有鬆口求饒,已經很不容易了。
“怎麼,還嫌一根拇指不夠麼,是不是想要再來一根?”
衛尉竭嘲笑着,一雙禿鷲一樣陰森的眼睛盯着熊子文,把他視作板上肉,任其刀俎。
“有種……你就來啊!”
熊子文不甘示弱,挑釁地看着他,目光裡全是鄙視之色。
“你!”
衛尉竭被他氣到了,咣噹當的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鑰匙,繞過嫪毐,就要打開牢門再補上一刀。
“衛尉竭,你想做什麼?!”這時候,嫪毐陰沉的聲音喝道,“是不是本侯把這次的任務交給了佐戈竭一個人去做,你不福氣啊?”
他的語氣裡帶着寒冷,方纔衛尉竭連請示都不請示就膽敢上前幾步,還想打開牢門,簡直就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衛尉竭臉色一下子唰了下來,趕緊收起了鑰匙,往嫪毐那邊退了幾步,彎着腰,恭敬地回答道:“屬下不敢,就是,就是有點不服。”
“不服?”嫪毐灰黑色的眸子盯着他,語氣變得更加寒冷了。
感受到了嫪毐的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就是衛尉竭這樣的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都忍不住顫抖着,寒毛戰慄。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大聲道:“是的,屬下不服,人是我和佐戈竭協力抓回來的,爲什麼長信侯您只讓佐戈竭一個人去執行接下來的任務,而不用屬下呢,難道您覺得屬下做不到嗎?”
“呼……”
說完這些話,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氣,同時也感覺到了身邊似乎更加寒冷了,眼前的大人極有可能立刻就發起火來。
誰知,嫪毐冷冷的盯着衛尉竭看了好一陣子,突然放聲大笑,開口道:“好,好,好,你們能夠爭先恐後地爲本侯做事,本侯很欣賞,這很簡單,衛尉竭,你把這傢伙的另一隻小拇指也割下來不就行了,正好,你倆分道去咸陽,比較一番,看看哪個能先一步完成任務,到時候本侯重重有賞!”
“是!”衛尉竭大喜,立馬上前打開牢門。
“嗯,你們在這裡,本侯還有事要交代給其他人,先走了。”說完,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虛弱的熊子文,補充道,“記得讓獄頭給他處理一下傷口,人不能死了。”
“喏。”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