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個村子和一個村子之間的界限,有時候不是很明顯的,只是大家心裡面認爲的界限而已,在官方上,未必是那個界限。
特別是山區。
分田地的那些年,也提出了山林承包到戶,這些年農村能分到山地的也不少,但是很多時候哪怕分到了,也不會在意。
山林,更多的是落後,沒用。
而對於平安寨後山,以前那絕對一個沒啥用的地方,哪怕分到了也沒用處,誰跑去這麼山的地方去耕種,或者種什麼。
要不是開發旅遊,這片山林,基本上是沒啥用圖的。
所以當初,不管是平安寨,還是永山村,好像都沒有把那些山地當成一回事,分田到戶的時候,甚至不管不顧。
一般情況來說,哪裡更近一些平安寨,屬於平安寨的後山,所以大部分都認爲是平安寨的,平安寨也認爲是。
所以當初開發旅遊景區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這茬,可永山村就抓住了這個空隙,硬生生的擠進來了。
要是再往前的時機點上推一推,永山村還沒有因爲山洪傾斜而遷徒山村位置的時候,那些山區倒是應該屬於永山村的。
“永亨!”
宋山沉思了一下。
“主任!”餘永亨目光看着宋山,對於宋山,他比其他人多幾分的敬重,雖然在村委會上他很少發出聲音,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絕對是宋山最忠實的執行者。
“先和鎮上溝通一下!”
宋山嘆了一口氣:“這種三無之地的歸屬權很重要,先看鎮上怎麼分,我再來討論是讓,還是不讓的問題!”
“好!”
餘永亨點頭,他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筆記本,站起來,道:“我現在就跑一趟鎮府,儘快落實這些山區的歸屬權!”
“明陽!”
“主任!”魏明陽在平安寨做了這麼多年村官,如今平安寨雖然融入了豐盛,成爲了豐盛一員,但是他的心,還是向着平安寨的。
“你先安撫一下平安寨的村民,就說我說了,誰也不許這時候挑釁,之前參與鬥毆了,所有人都必須要寫一份檢討,然後全村大喇叭念讀!”
宋山這時候有些火氣上來了。
他一心一意建立一個文明新農村,但是偏偏在這關頭上,被這一次全武行的事情,給弄得不上不下了。
豐盛村想要成爲全國第一村,除了經濟上要達標之外,還需要有教育,醫療,各方面的設施落實,同樣,更需要在村民素質,個人文明素養方面,成爲農村人的標榜,才能徹底的服衆。
你懂不懂就來一場的惡性實踐,一個村子幾十個人蔘與了打架,要是通傳出去了,那不是就真的是臭名遠播了。
到時候誰都說豐盛人沒素質。
那還評個屁心新農村榜樣。
“主任,他們也是着急了,一下子失了分寸!”魏明陽有些想要求情。
“我知道!”
宋山道:“但是這種事情,不能縱容,你要明白一點,農村人的教育方式,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太多的耐心,只有打狠了,起到了一個警惕的作用,才能讓他們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重視,而我,作爲豐盛村主任,我的責任是必須要讓他們明白我們村委會能容忍的標度,不然下一次,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可以容忍,但是如果有第二次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是鎮上,還是縣裡面,都不會容忍這樣的行爲,我們豐盛將會被他們給毀掉,明白嗎!”
二零零一年的農村,依舊是一個落後的代名詞,不僅僅是經濟落後,也是文化水平的落後,所以無知愚昧,沒有知識文化的人居多。
對於這種人而言,講道理有時候就變成秀才遇上兵了。
他們一直在做他們認爲對的事情,你和他們講道理,那是講不通的,這時候,就要用雷霆手段,告訴他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這樣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能讓村民驚醒一點。
“是主任高瞻遠矚,我倒是有些愚昧了,包容他們,等於包庇了他們!”
魏明陽聞言,一下子醒悟過來了,他是大學生,哪怕融入農村多年,可從小他是從城市長大的,對人有一套標準,更喜歡講道理,然而他卻沒有農村人更加明白農村人,讓宋山這麼一說,他反而醒悟過來了。
“豐盛不是一個人的豐盛,誰也沒辦法代表豐盛,但是豐盛代表每一個人,他們的行動,等於豐盛的行爲,我不能讓豐盛的名譽掃地,所以這件事情,必須要重罰,而且必須要落實到每一個人的頭上,帶頭的要重罰,其餘的必須要寫一份三千字以上的檢討書,全村大喇叭念讀,這樣才讓他們刻骨銘心,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就不會顯得這麼衝動!”
宋山囑咐說道:“他們如果有什麼不滿的,讓他們來村委會找我,若是他們還不服,讓他們去鎮上上訪去,反正我的態度放在這裡了,豐盛絕對不能出一羣懂不懂就抄傢伙的人!”
他倒是有這樣的霸氣說這句話。
豐盛村,哪怕是融進來時間不是很長的樂家溝,明山村,小河村,平安寨,等等村民,對於宋山的擁護都是很高的。
農村人很實際的。
誰給他們帶來的生計,他們就擁簇誰,豐盛有今時今日的光景,帶動了他們所有人奔赴小康的道路,這一切,是所有人的努力。
但是誰都知道,如果沒有宋山帶頭,那麼他們都只是窮的不能再窮的偏遠山村而已,別說小康,溫飽都只是在掙扎線上而已。
正因爲如此,所以全村上下,大部分人對於宋山這個年輕的村主任,這個一手執掌豐盛農業的青年,有絕對的信任和擁簇。
也讓宋山在村裡面,說話的力度越來越大,豐建金,樂正,魏明陽他們未必能壓得住的,只要宋山出面,沒有什麼是壓不下去的。
“這倒是不用!”魏明陽連忙說道:“他們只是衝動,不是不明事理,我會和他們細說明白,讓他們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以宋山今時今日在豐盛的權威,挑釁權威的可沒有太好的下場,哪怕宋山不計較,可計較的人可不少的,爲了平安寨的村民,魏明陽都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叔父!”
宋山目光落在了豐建金身上,這個村支書纔是豐盛一把手,但是很多時候,就連宋山自己都沒有這種覺悟,因爲現在豐盛大多的事情,都是宋山決定的,宋山說一,豐建金更多的是配合,沒有第二句。
這可不是宋山喧賓奪主,而是豐建金心甘情願的,他願意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爲他認爲這樣能給宋山遮風擋雨。
村支書和村主任,那是不一樣的概念,有他當村支書,宋山這個村主任能夠做的事情反而更多,要是限制宋山在村支書的位置上,那會讓宋山束縛手腳的。
“山子,我能做什麼?”豐建金問。
“只能你出面,溝通永山村了!”
宋山苦笑的道:“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也不是什麼世代血仇,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首先要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不然鬧大了,他們是破罐子破摔,我們可不行,得兼顧我們的形象,所以必須要拿下他們!”
他何嘗不知道,永山村這種行爲,叫碰瓷,可人家碰的就是豐盛這瓷片,你有什麼辦法。
永山村,那也是一個窮搜搜的村落,甚至更加偏,在平安寨往西南的位置,周圍都是起伏不定的山。
他們窮了一輩子了,哪怕這樣做,明顯不仁義,可窮怕的他們,會不要臉的蹭上來,要是處理不好,那豐盛要是丟了聲譽,纔是大問題。
“永山村的楊光頭是一個狠角色啊!”
豐建金想了想,道:“當年他是和豐建龍勾肩搭背的主,打過自衛戰,退役回來,從治保主任,到村支書的,倒是能讓永山村上下信服的主,但是爲人比較兇狠,在鎮上都是一個混人,那些鎮上的領導見他都避着走,不見得是好講道理啊!”
“道理要講,他們不講,我們就告訴他們,什麼是道理!”宋山也不是善茬,他願意退,那是基於豐盛的聲譽之上,豐盛如今是很多人的視覺中心點,一點點的風暴,都會點燃起來了熱門的話題,所以處理問題,更加的要謹慎一些,更加需要委婉一些,哪怕吃虧,也是一種福氣,誰讓豐盛肥的流油呢。
但是不代表他就隨意被拿捏,作爲上輩子從宦海仕途之中的殺出一條血路出來的人,宋山的手段,也可以陰狠的,只是他不願意而已。
而且他現在根本不需要。
他微微的揚起了自己的拳頭,砸在了書桌上,道:“我們豐盛的拳頭大,這是公認的事實,不願意以大欺小,不願意仗勢欺人,那是我們豐盛的立足之道,需要謙虛,需要文明,但是我們也不是任由別人欺負的,想要威脅我們豐盛,他們也得扛得住我們的拳頭才行!”
“明白了!”
豐建金之前還是有幾分擔心的,但是看着宋山拿霸氣的揚起了手中白皙如玉的拳頭,倒是放心的很多了。
也對,如今的豐盛,吃點虧沒問題,至於那些人還想要拿捏豐盛,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扛得住豐盛的拳頭。
“談!”
宋山沉聲的道:“儘量談,能談得妥事情,最好別鬧大,說句不好聽了,我們家大業大,丟不起臉,只要能在我們的收成範圍,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這張臉,而不是吃虧的問題!”
“嗯!”
豐建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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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件事情,宋山得拖延幾天時間出差了,畢竟他是豐盛村的村主任,發生了兩個村子之間的打鬥,這麼大的惡性的事情,處理不好,他這個村主任可是要背鍋的。
好幾個管道齊齊下,倒是不用兩天時間,事情已經被完全壓下去的,唯一需要解決了,那就是那一片新開發的景區腳下的地皮歸屬問題。
這問題永山村是寸步不讓的。
平安寨也不會容易吃虧。
所以這皮球,踢到了鎮上去了。
鎮上。
“這事情鬧得的!”一把手老於坐在位置上,擰着太陽穴,總感覺有些的突突的感覺:“楊光頭這是見縫插針啊,非要咬一塊肉嗎?”
永山村的村支書,出了名的混人,之前爲了拉款搞養殖,蹲了鎮府兩禮拜的時間,沒臉沒皮的。
“可這事情,我們得小心處理,不能讓下面的人覺得咱們偏袒了豐盛!”
美女鎮長坐在老於面前,苦笑的說道。
“豐盛那邊怎麼說?”老於問。
“他們倒是好說話,也低調,主要還是想要弄清楚,那些山地的歸屬權,這樣他們纔好解決,但是……”
美女鎮長說道:“我查卷宗,這些山地,還是比較模糊,說是平安寨的,那也有根據,說是永山村的,也行!”
“那就是公家的!”
老於眸子閃過一抹精光。
“領導,你想幹嘛?”
美女鎮長一下子感覺不太好了。
“楊光頭想要虎口奪食,豐盛未必願意,這事情,還得我們出面調度,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辦法判啊!”
老於一本正經的道:“那就鎮上收回來吧!”
“領導,豐盛倒是問題不大,平安寨旅遊公司倒是賠得起這些山地的租金,但是永山村可不見得會答應,人家撒潑打滾的,鬧的這麼久,你一上來就摘桃子,那楊支書還不得鬧騰的沒完沒了!”
美女鎮長輕聲的說道。
雖然入仕已經有些時日的,但是她的臉皮還真不如那些在宦海掙扎幾十年的老油條,這樣明晃晃的摘桃子的行爲,讓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夕啊!”
老於一臉的和藹,語氣深長的說道:“咱們鎮府,也很窮啊!”
他在明月,一步一個腳印,從一個小科員到鎮一把手,一生爲明月鎮,從前有一個劉震,顯得迂腐一點,還被他吃的死死的,他萬般手段沒辦法。
但是現在的林夕,卻不一樣,雖然顯得臉皮太薄了,可是屬於能教的。
“而且這件事情的處理,本身就是需要我們鎮府來做這個惡人!”老於對林夕倒是很好,這個小姑娘有能力,也有毅力,少了點經驗而已,假以時日,必是一個很出色的鎮長。
而且她背後還千絲萬縷的關係,最重要一點,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小姑娘的男人,可是那個一手締造了豐盛農業這樣巨無霸農業企業的青年。
“不管判給誰,誰都不服的,事情已經鬧起來了,我們鎮府就要背鍋!”老於把話的說的特別漂亮,可也顯得十分有道理。
林夕沉思了一下,倒是緩緩的想通了:“還是領導看的遠,豐盛不能仗勢欺人,但是永山村也不會退讓,這時候把歸於鎮府,倒是能平息下來,只是對永山村而言,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欺負他們了!”
“這事情本來就是他們鬧出來了,眼紅人家豐盛風風火火的,他們有本事可以自己去做,可偏偏鬧出這樣的事情,要不是豐盛那邊壓下來,傳出去,咱們明月鎮,得被批評了!”
老於有些懊惱起來:“這楊光頭鬧的過分了,這一次算是給他點教訓,不過他這心,倒是好的,爲了永山村的發展,無所不用其極,也不能人太過冷了他的熱情!”
農村的窮,在這個年代是道理,想要發展起來,哪有這麼簡單。
“這打了一棒,還得給一顆糖安慰一下才行!”
老於繼續說道。
“怎麼安慰?”
“我記得永山村的山區景色也挺好的,看能不能促成永山村連接平安寨的旅遊景區的連接!”老於把任務交給了林夕。
林夕有些無奈去,卻沒有推脫:“那我儘量和豐盛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