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了不知名的毒素,謝寧楓沉默地揮手讓醫生離開。他小心地握住溫柔的手,臉蛋貼着手腕,脈搏律動地跳着。“溫柔,你什麼時候會醒呢?”
趕到的盛老和劉老在詢問溫柔的病情,囑咐醫生全力救治後,二人坐在塑料椅上唉聲嘆氣。
劉老安穩盛老,溫柔一定會沒事的,溫柔一看就是個有福的。盛老點頭,“走,我們回去。”
謝寧楓叫住盛老,把容唐的事說了一遍。“突破口就在容唐身上。”
盛老心中有數,回去把事情安排下去,狐狸跟喜鵲去審問抓住的那夥人,爭取能從他們嘴裡撬出解毒劑。其餘人一半監視容家,一半去3134監獄。
盛家的傭人引着容唐到書房,容唐清清嗓子,上前敲門。他拘束地坐在沙發上,過了一會,盛老從文件裡擡起頭,視線直直射向容唐。
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容唐一動不敢動。盛老把目光移向別處,容唐大喘口氣,“聽寧楓說,你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說。”
“是的”,容唐肅然,“不過,我希望您能保護我。”
“說說看,你有什麼能讓我保護的價值?”盛老道,“我不認爲老容保護不了你。”
估計他爸知道後,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容唐暗道。“跟燕文北有關,我爸……”
“具體計劃如何,我暫且不清楚”容唐接着道,“盛老覺得我這個消息值得一命嗎?”
“嗯”,盛老沉吟片刻,“不過這命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
狡猾!容唐擦擦汗,咬咬牙道,“您還有什麼條件?”
“做內應,給我傳遞情報”,盛老道,“我會讓你平平安安活到死。”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老容的兒子果然好樣的,轉身把親爹和親妹子賣了。
盛老背手搖頭走出書房,劉老住在盛家,正在啃從臨山村運回的果子。盛老撿了個李子,跟劉老說話。
有消息傳來,唐家的小輩在龍窟山附近主下,其餘幾家也在路上,可一瞎道人的師兄沒影,這纔是最棘手的。
“我去聯繫瘋書生”,劉老擦擦手,“給我準備好錢。”
盛老眉頭微皺,瘋書生一族又是個隱患。“你替我給他帶句話,求財可以,但不能賣國。”
瘋書生一族消失這麼多年,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鍋好粥,希望他們能引以爲戒。
後天,3134監獄。監獄內的燈光盞盞接連熄滅,蒙紗的月光柔柔在白牆上繪就月影,忽然牆上濺了幾點鮮血,染出了兩朵血梅。
“跟我們走”,朱老大不由分說抓住燕文北的手臂就走。
室友們熟睡,燕文北明白是朱老大搞的鬼。走在空曠的監獄內,燕文北心中有點不安,可對自由的嚮往將不安壓過。
守夜的扛槍士兵不在了,探照燈的強光依然照過每個角落。燕文北默數,快了,快了,還有一百米就到出口。
直到跨出門很久,燕文北仍舊難以置信,這麼容易就脫身了?朱老大似看出他的想法,諷刺道,“對你來說是一個小時的路程,但對很多人來說把下半生都搭上了。”
燕文北尷尬,“我會記得各位的恩情。”
“哼”,朱老大不悅,“我們是看在容先生的面子上。”
原來容伯父認識這麼多人,燕文北感慨。
接下來,他們休息二十分鐘後,一架小型飛機無聲無息出現在上空。過了一會,在低空盤旋的飛機丟下一根纜繩,朱老大推了燕文北一把,燕文北手腳並用爬着。
就在此時,一枚導彈射中了飛機,飛機快速燃燒,燕文北慘叫一聲,掉在地上,昏迷不醒,腦袋下,一灘血慢慢滲透。
“媽的,黑子帶燕先生走”,朱老大從手邊的袋子拿出衝鋒槍,掃射藏在石林後的士兵們。
小毛衝抗火箭筒的兄弟舉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有石林掩護,衝鋒槍強大的火力大大折扣,部裡有兩個狙擊手,這時候他們的用處盡顯。
暗槍什麼的,甭管站着,躺着,都只有中槍一個下場。
眼看兄弟們一個個倒下,朱老大咬脣,死死抵抗。小毛派人喊着,“繳槍不殺,繳槍不殺……”
朱老大充耳不聞,手上麻利地換着子彈,身體靈活躲避暗槍。小毛暗歎這種人纔不能拉進部裡,實在太可惜了。
“噗”,子彈射進肉體的聲音,空氣裡的血腥氣越發濃重,刺激小毛緊繃的神經,他搶過狙擊手的槍,把自己暴露在射擊範圍內。
朱老大猶豫了會,一杆槍伸出石林,“砰”,兩顆子彈在空中相遇,撞出火花。而此時,小毛另一顆子彈快到朱老大的腦門前。
“可惜了”,小毛闔上朱老大的眼睛,“下輩子做個好人。”
小毛跟另一邊的人聯繫,那邊是梅龍復帶隊,“跑了,來了個道士把人搶走。”
接應燕文北的人都在他們的監視,唯獨一瞎道人的師兄,卻想不到他纔是這次救人的主力。
盛老放下電話,差了一步啊!劉老把剛得到的消息交給他,上面有一張男人的照片。
“是他”,如果溫柔在,一定會認出上面的人就是林大爺。
盛老連忙聯繫呆在溫家保護二老的人,二老沒事,山上的三人回家探親去了。
“孩子呢?”盛老疑惑,“他們好嗎?”
那邊的人滿頭霧水,孩子不是跟溫小姐一起走了嗎?盛老擱下電話,劉老勸他往好想,可能溫柔把孩子寄養在朋友家裡。
“我倒不擔心孩子”,盛老檸眉,“林大爺他們幹嘛幫助容真卿?”
“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海潮街110號,坎特公寓內。
醫生緊張地給病人動手術止血,門外,容宋穿着單薄的衣服擔憂地望着簡易手術室的門。
容真卿從抽屜裡拿出三支藥劑,“這是睡美人的解藥,你們可以走了。”
信或不信,由不得他們選擇。兵哥把藥劑放好,面無表情地和林大爺出門。
怎麼還不來?兵哥心中焦躁,距離上一通求救電話是半天以前,那個叫喜鵲的到底有沒有把消息傳達給隊長。
兵哥把油門踩到底,試圖甩掉車後的車輛。“王八蛋,沒油了!”
車子由容真卿提供,雖然知道事後他們肯定會被容家滅口,但爲了溫柔,他們也做了。
爭執一番後,二人含淚離去,林大爺從包裡掏出一把銅錢劍。此刻,他身處一個小公園,靜靜等着人找到他。
幾分鐘的時間,他把一生過了遍,被師父收養,親自教授武功,犯規逐出師門,跟老伴結婚,被不孝子趕出一生,猶如一幅波瀾起伏的畫卷,濃墨重彩,最後歸於白色。
帶人的是唐家的一個弟子,見識過林大爺的能力後,他絲毫不敢看輕。雙方有了動作,林大爺以一人之力攔住十幾個人,結果可想而知的慘烈。
虞羽把老人的雙目闔上,想搬動老人的屍體,老人卻像生根,維持一手握劍,一手撐地。
虞羽嘆口氣,留下兩人幫忙,其餘人跟他去追人。
兵哥東躲西藏,進了市區後,立刻做了一件案子,進了警局。謝寧楓是在醫院的電視上見到二人,連忙請盛老去把人保出來。
“隊長”,兵哥眼紅了,“林大爺去世了。”
謝寧楓彷彿進了火焰山,渾身的怒氣毫不遮掩,嚇得兵哥臉色一白。“把喜鵲叫過來。”
狐狸暗道不好,這女人肯定捅了天大的簍子。押着喜鵲來到醫院,狐狸率先檢討失職,他沒看好喜鵲。
謝寧楓揮手,狐狸的問題待會說。“半天前,你接到了一個求救電話。”
“就爲這麼小的事”,她憤怒地瞪着謝寧楓,摸着發疼的胳膊,“我的胳膊受傷了,你知道我的胳膊有多貴重嗎?”
她口口聲聲質問,謝寧楓雙眸卻寒徹如霜,他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這麼寶貝你的胳膊,狐狸,把她的胳膊弄斷,關進禁閉室。”
“你不能,不能……”喜鵲強自鎮定,“我是華國最好的外科醫生,很多人等着我救命呢!”
“很快就不是了”,一句話輕鬆決定喜鵲的生死,“不準上藥,每天只能送水,我要讓她親眼看着自己手臂廢掉。”
喜鵲還要說什麼,狐狸一把捂住她嘴,拖出去交給外面的人處置。“狐狸,你帶人跟着小張他們去找林大爺的屍體,好好…安葬。”
兵哥帶回的解毒劑,醫生研究半天,也沒得出是否可以使用的結論。眼看溫柔的臉色越發蒼白,謝寧楓決定孤注一擲,用!
“等下”,清風道,“這解毒劑有很嚴重的副作用,即使溫柔甦醒,也會變成植物人。”
“容真卿”,謝寧楓握緊手中的解毒劑,硬生生捏碎了,液體混着鮮血順着他指縫留下,他卻恍然未覺。
“我這有個藥方”,一張紙飄到謝寧楓面前,“對溫柔的病有幫助。”
“最好,還是能去找醫聖,這藥原本就是根據他們的方子改的。”清風道。
謝寧楓心頭一鬆,“你住在溫柔的身體裡?”聲調微微提高,表達了謝寧楓的不滿。
“我住在空間裡”,清風眨眨眼,“我很想出來,可是空氣靈力不夠,需要天材地寶。你也知道,在空間裡,一不小心很可能看到不該看的。”
“好,我給你找”,謝寧楓答應,“你不能偷看。”
清風滿意地離去,手下的人煎了藥送過來,可溫柔嘴脣緊閉,藥水怎麼也灌不進去。
謝寧楓把人打發走,喝了一口,探脣進去,藥水總算喝下去了。一碗藥下去,受苦的還是謝寧楓,他無可奈何笑笑,三年前開葷後,他就淪落到跟五指姑娘爲伍了。
“溫柔,你趕緊醒吧”,謝寧楓道,“你欠了我很多,很多。”
“我欠你什麼了?”溫柔睜眼,她聲音帶着睡意,聽得謝寧楓心猿意馬。
“你醒了,身體如何?”謝寧楓道。
腦袋依然昏昏沉沉,溫柔只是短暫清醒,“我,我……”
溫柔又睡了過去,謝寧楓摸摸她的臉,心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溫柔一定會好起來。
謝寧楓給她翻了個身,倒了熱水給她擦身,擦得格外仔細。
狐狸帶人去了坎特別墅,別墅內人去樓空,倒有一些帶血紗布剩下,卻證明不了什麼。
林大爺的屍體找到了,兵哥伏在他身上哭,狐狸心裡感傷,忽然想到了老鷹死的時候。
這個天氣屍體不能久放,送到殯儀館後,謝寧楓抱着溫柔也出現了,他們坐在門口等着。
拿到骨灰後,兵哥想送林大爺回鄉,老一輩的人講究落葉歸根,謝寧楓沒有阻攔,溫柔給了二人一張支票,替她帶給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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