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酒會在司家別墅舉行,這裡有寬敞的綠地、精美的房舍、齊全的設備可供使用,連酒水菜品也是極爲高檔的。司家雖比不得陸家、蘇家、龍家三大家族產業雄厚家世顯赫,到底也算的上富賈之家。
邀請之人也都是精挑細選的,雖是同學,卻都是家世了不得的同學。對於司宇來說,任何一個場合都是表現能力,拉攏人脈的戰場。他將來要繼承家業,就必須做到打贏每一場仗。
在這樣的場合中,許青鳥是唯一一個家世普通的女生,也是唯一一個,司宇懷着憧憬又牴觸的心情去邀請的女生。
司宇一邊招待來人,一邊時不時往門口瞧,時間就快到了,卻始終未見許青鳥的影子。
“青鳥怎麼還沒到?”此時陸新也已經等急了,不停地看腕錶,“她說幾點到的?”
司宇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她答應會來。”
兩年未見,司宇與陸新這對好哥們兒始終有聯繫,因此司宇很清楚陸新此次回來的目的,他要重新將許青鳥追到手。
“那就好。”
“不過陸新,”司宇道,“她同以前不太一樣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那是當然!”陸新揚起自信的微笑,“我也不一樣了!這一回,跟什麼賭約沒有任何關係,我早已經看清了自己,不會再做讓她傷心的事情,也絕對不容許別人傷害她,哪怕是我的家人!至於你......”
司宇一怔,突然有些緊張,難道陸新知道他也喜歡上許青鳥的事情了?這是他心底最隱秘,最不能爲人所知的角落,理智告訴他,決不能染指好友喜歡的人。
陸新揮起拳頭,用力捶了捶司宇的胸口,咧開嘴笑道:“祝福我吧!”
司宇鬆了一口氣,也捶了捶陸新的胸口,緊接着又去招呼客人去了。
陸新看了看腕錶,又重新整理儀容。只見他退去了早年的運動服,換上了純白的定製西裝,足踏高檔皮鞋,棕黃色的短髮用髮膠定了個造型。他的大眼睛依然閃着琥珀色的光,睫毛很長,讓人一眼望過去,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他從侍者托盤中取來一杯雞尾酒,淺淺地抿了了一口,擺出迷人帥氣的姿態。
這張花美男的臉,配上精緻的扮相,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女生們紛紛圍過來,向他打招呼。陸新心情大好,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很好很好,這樣一來,青鳥一定會被他吸引。他甚至不需要重新追求,就可以把感情修復完畢。
門口一陣騷動,陸新一喜,朝門口奔過去,只見來者穿着一身淡粉色公主裙,頭髮偏向一邊,用水晶髮卡別好,露出美麗的頸線。足上踏着一雙最新款水晶高跟鞋,頸上佩戴名家打造的鑽石項鍊。這位水晶般的美人兒不是許青鳥,而是“水晶公主”蘇藝瑾。
“是你。”陸新有些失望。
蘇藝瑾露出可愛迷人的微笑:“陸新,你等的人來了。不過......可要有心理準備哦!我那位好朋友,現在可不得了呢!”
一陣寒風自遠處吹過來,帶着陣陣清冷的暗香,衆人循着這番奇異的香味兒望去,頓時驚豔地張大了嘴巴。
烏黑秀髮柔順飄逸,輕輕地搭在腮邊,襯得本就瘦削的臉頰越發精緻小巧,長長的睫毛下面,是一雙靜如碧波的棕黑色眼眸。兩年的時間,她的個頭抽高了幾公分,足上踏了一雙半根涼鞋,露出細嫩的性感的腳踝,身材雖然纖瘦,卻如病西施一般輕盈柔美。一襲純白色晚禮服,幾點茉莉花紋點綴其間,更添幾分純美韻味兒。她身上沒有任何點綴的首飾,也沒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可所有人看了看水晶雕琢的蘇藝瑾,再看看素樸淡雅的許青鳥,頓時發現,前者似乎並不怎麼耀眼了。蘇藝瑾渾身的水晶,此時在許青鳥面前,顯得太過刻意。倒是許青鳥這種“天然去雕飾”的美,沒有任何侵略感,卻又讓人看着極喜歡。
陸新看得癡了,雙腳超前於意志,朝對面的美麗女生走去。司宇說她不一樣了,蘇藝瑾也說她不一樣了,他也曾託司宇傳她的生活照來看,深感於她的變化。可是,真正到了眼前,陸新突然發現,如今的青鳥,真的美得驚心動魄。
許青鳥心中冷笑,這日子趕得真是巧,早知她和陸新的分分合合都如前世那樣進行着,她就不該白流那麼多眼淚。前世的同一天,她和陸新上大二,在索爾市的大學生活動中心重遇。重生後的今天,又讓她與陸新在分隔兩年之後,重新見面。更巧的是,今天蘇藝瑾也在,這兩個仇人都在此處,不做些什麼,似乎有點兒對不起自己呢。
“青青,”蘇翼出現在她身後,輕輕喚道,“剛剛去停車,怎麼也不等等我?”
蘇翼的俊美儒雅,人盡皆知,此時他一身銀灰色禮服,像是夜月之下守護天使的儒將。從前大家總喜歡拿陸新和蘇翼進行比較,因爲兩人頭髮都有些自然捲,眼眸都是在陽光下會閃出迷人光澤的琥珀色,同時都有許多女生愛慕者。然而,從過去到現在,無論如何比較,花美男陸新在夜月男神蘇翼面前,永遠只能排第二。
許青鳥側過身來,對蘇翼嫣然一笑,沒有說話,卻勝似千言萬語。她勾住他的臂彎,同他一起,步入會場。
陸新被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幕震住,不斷前行的腳步卻沒有停下。蘇藝瑾擰了擰眉頭,方纔進來之前,她只看到許青鳥一人,卻不知蘇翼竟也陪着過來了!可惡!從前她央求蘇翼出席她的生日會,蘇翼都推說工作忙。難道此時竟如此空閒?!
許青鳥同蘇翼走到陸新面前,向他微笑着點頭致意。
蘇翼同陸新寒暄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腿傷痊癒了嗎?”
陸新心裡頓時升起一股火,拳頭攥得緊緊的,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很好!”他將蘇翼學長當朋友,可蘇翼竟然趁他不在,把青鳥搶走了!
蘇翼正欲同他再說兩句。這時,許青鳥柔聲道:“學長,咱們還沒跟司宇打招呼呢,不如先過去?”
“也好。”蘇翼與青鳥向陸新微笑致歉,便又攜手向酒會中央的主人走去。
“可惡!”陸新將手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卻還是不夠酣暢,無法將心裡的憤懣嚥下去。
啪!
誰的酒杯摔碎了?陸新望過去,只見蘇藝瑾滿面歉意地對侍者說:“請幫我把這些收拾一下。”
見陸新在看她,蘇藝瑾微笑道:“不好意思,剛剛太震驚了,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哎,青鳥她竟然連招呼也不跟你打,看來真是和蘇翼感情很好,估計是怕蘇翼誤會吧。不過你也不用生氣......唉,你去哪兒?”蘇藝瑾撇撇嘴,望着陸新怒氣騰騰的背影,狠毒地笑道:許青鳥,看你這回丟不丟人。
“學長,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陸新走過去,口氣有些衝。但他到底還沒有被火氣澆滅所有理智,尚知道在這種場合不適宜做那種事,便將蘇翼約到了別墅後花園的空地上。
“何事?”
“把青鳥還給我,你開個價。”
蘇翼原本溫和的面容忽而冷峻起來:“青青不是物品,不要用世俗的銅臭侮辱她!”
青青?蘇翼竟然喊她喊得如此親暱,連他都只能喊“青鳥”而已!陸新氣急,揮舞拳頭,一拳打在蘇翼臉上,力道之大,竟把蘇翼打倒在地。
陸新嘶吼着:“她本來就是我的!你這個人渣,我把你當朋友,你竟然搶我的人!”
“沒有人搶你的人。”蘇翼道,“青青是她自己的。”
“閉嘴!閉嘴!閉嘴!”陸新連打三拳,像一頭猛獸又兇又狠。
許青鳥發現蘇翼許久不回,便覺事有蹊蹺,立刻過來看,沒想到陸新竟然把蘇翼按在地上打。
“陸新,你做什麼,快住手!”
陸新聽到許青鳥驚慌的聲音,停下了暴打的動作,猛地起身,衝過來拽住她的手腕,一路衝出會場。
“你放開我!”許青鳥掙扎着要甩開他的手。
“我不放!”陸新強行把她塞進副駕駛,“這輩子都不放!”
陸新猛地踩動油門,轎車疾速行駛在夜晚的公路上。任許青鳥如何呼喊掙扎,他都不肯放過。兩邊的景物越來越陌生,不知陸新究竟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酒會會場上,早已亂作一團。大家看到陸新把許青鳥帶走了,卻不知另一位男主角蘇翼去了哪兒。這時,不知是誰傳出口風,說陸新把蘇翼打了。衆人一陣喧譁,紛紛將此事看作是陸家的八卦,準備大肆渲染一番。
豈料他們還沒來得及渲染,事件男主角蘇翼便回到了會場。只見他一身銀灰色禮服乾乾淨淨,同之前一樣,沒有一絲皺痕。臉上也俊美如初,根本不見一點傷痕。若說被打了,這能是被打的模樣兒?
聽到大家的疑惑,蘇翼溫潤一笑:“方纔傳言種種,純是子虛烏有。陸新同許青鳥多年未見,我讓他們好好聊一聊,敘敘舊。這打人嘛......許是誰開了個惡作劇的玩笑。大家竟都信了,實在是具有娛樂精神。”
衆人見他確實不像是被打了的樣子,都將信將疑。
蘇翼趁機將話題引回到司宇身上,只道今日是司宇的生日,理應爲其舉杯同慶。
司宇趁勢把大家的關注點拉回到自己身上,並拋出了司家將同美國著名生化企業合作的消息,將氣氛炒熱。待大家終於不再疑惑方纔的事情時,他才鬆了氣。司宇很清楚,現在的陸新雖然陽光依舊,但脾氣比兩年前暴躁得多,方纔的事情絕非蘇翼說的那樣輕描淡寫。但他更清楚,這事不可以鬧大,否則傳出去對許青鳥的名聲不好。
一切處置妥當,蘇翼接到一條信息:安,勿憂。
蘇翼笑起來,可笑容裡沒有半點開心,全是苦澀。他答應青青的事情,做到了,今日來此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雖然過程有些出人意料,但結果尚在預期之內。
那日勸青青不要參加此酒會,是抱定了不願她與陸新相見的念頭。在更早以前,他就知道陸新要回來的消息,而且陸新對青青從未死心,一旦回來定會再度展開攻勢。陸新和陸家人曾經傷過青青,他不希望青青再受傷害。可是,事事難料,蘇翼不久前才知曉,讓青青愛得撕心裂肺、矢志不渝的人,並不是陸新,而是一個名喚“嚴礪”的男子,是紅鬼簿的鬼王。可怕的不是那人“鬼王”的身份,而是那人已經魂飛魄散,爲青青而魂飛魄散。與一個消失了的鬼,爭一顆心,遠比與一個健全的人爭奪,要艱難得多。
蘇翼心疼青青,卻也尊重青青的選擇。
那天,他這樣告訴青青:“你若永生永世陪伴他,那我便永生永世,陪着你等他。”
之後青青的冷酷逃避,蘇翼都懂,其實她是不願他爲她耗費一生罷了。
雖然知道了青青不愛陸新,但蘇翼依舊不願讓他們見面。陸新太過熱烈,陸功成和欒玉梅都是極強勢之人。若青青再被陸新纏上,欒玉梅定不會放過她。
然而,青青的心思似乎與他想的不同,她有心讓陸新再度接近她。蘇翼記得當時青青臉上的驚訝與恨意,還有他一直不希望出現在她眼中的謀劃算計。
青青原本打算自己出場,吸引陸新的注意力。可蘇翼不同意,執意將她送來,陪她演上這麼一齣戲。蘇翼並不完全知曉她究竟在籌謀些什麼,但從今往後,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陪着她。
黑暗的街道邊沿,一輛高級轎車停在陰影下。車內,陸新剛把車停下,便轉過頭,一把摟住青鳥的脖子,強迫她看着自己:“告訴我,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
許青鳥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掙扎不已:“放開我......”
“放開你?不可能!”陸新嘶吼道,“從我回來那天起,就沒打算放開你!”
黑暗中,許青鳥感覺到一雙火熱的脣壓下來,貼在自己脣上,熱烈地噬咬。這種情況,她也曾經預料到過,可實際發生時,比她預想的,更噁心。
“放開!”許青鳥猛地推開他,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陸新左臉紅起來,他的雙眸在黑暗中微閃,漸漸逼近:“你和蘇翼到哪一步了?公共場合都那麼親密......接吻了?上牀了?”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陸新惱羞成怒,低吼一聲,便把青鳥強壓在座位上,雙手野蠻地揉搓她的肌膚。只聽“呲”地一聲,純白的晚禮服被撕爛,那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之下,煞是驚心。
“陸新......”
含淚的一聲輕呼,讓陸新突地心裡一跳。就着朦朧的路燈光,他看見自己身下壓着的人兒,滿臉淚花,瘦削的身體不停地顫慄,像一朵被風雨摧殘的茉莉花。
“陸新......陸新......”
青鳥的聲聲呼喚,讓他想起了那天在病房門口,看到的那個小女生,柔弱,驚惶,無措,惹人憐惜。他第一次產生了想保護一個人的衝動,那時候,他就知道了,原本的賭局,已經變了。
“青......青鳥......”陸新驚覺自己在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放開我......”
帶着哭腔的聲音讓陸新心一軟,緊接着便放棄了所有桎梏。
許青鳥蜷縮在副駕駛座位上,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眼淚流個不停。
陸新手足無措,紅着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許青鳥只是哭,哭得累了,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陸新輕手輕腳地將她抱下車,回到自己的公寓。滿十八歲以後,父母送了他一套公寓,這是他自己的空間,父母無權干涉。
夜深了,陸新給她蓋好被子,便坐在旁邊睡着了。
突然,許青鳥睜開雙眼,紫光閃過眼底,泛出幾絲陰冷的笑意。
看看周遭的一切,呵,果然是這裡。這裡就是陸新前世曾經買過的公寓,只不過他跟家人鬧翻以後,公寓被陸功成強行收走了。
“出來吧。”許青鳥對着空氣說。
此時,沒有人看得見,在牀邊,還有一個紅衣鬼,站在那裡。
竇月將手裡的紅盒子拿出來,默唸幾句咒語。忽然,有什麼東西在盒子裡蠕動,漸漸頂開了紅蓋子,露出元身來。那是一隻毛蜘蛛,足有巴掌大小。
“魂,苦,榮,鬥,戮!”紅光自青鳥掌心涌出,化爲一把刀,將陸新的手腕劃出一個“十”字。
毛蜘蛛聞到血腥味兒,興奮至極,從盒子裡跳出來,爬上陸新的手臂,張開毛茸茸的嘴,將鮮血一口又一口地吞下。蜘蛛腹越來越大,直至八隻爪子變成了青綠色。
“好了,把魔蛛種進陸新體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