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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后宮裡出來後,晏淮停下腳步,轉身拍了拍晏翰的肩膀,歉疚的說了一句:“今日的事情,多謝了!”

“嗨,瞧三哥說的,這麼點事情,哪裡稱得上委屈不委屈的。”

說完這話,他又笑道:“不過,日後三哥娶了小三嫂過門後,讓小三嫂置辦一桌席面,好好招待一下我,那是極好的。”

“你呀!”

晏淮自然知曉晏翰這般說只是沾沾嘴皮子便宜,不必當真來說,所以只是失笑着搖了搖頭。

兩個人一邊朝着宮門口走去,一邊慢慢說着話兒。

晏翰倒是想起了先時最後離開太后宮裡太后所說的那一些話,忍不住開口問道:“三哥,方纔太后娘娘說會讓內務府好好置辦你和小三嫂的婚事這事兒,是不是當真了說?”

晏翰可不覺得太后會有這麼好的心,要知道太后不待見夏錦繡的程度,簡直和不待見他有得一拼了。

“*不離十吧!”

晏淮倒是沒有晏翰那麼多的顧慮,他還算了解自己這個皇祖母,既然會主動提及說了,那十有*,倒也不會說一些虛頭巴腦的話,畢竟她若是真不樂意,也沒人能強迫她,用不着虛虛假假說這些話。

“那便是最好了,三哥你爲小三嫂守了這麼多年,要是親事還出問題,我瞧着,都心疼了!”

晏翰這人,正經話說上幾句,又是開起了玩笑。

但晏淮聽了晏翰的話,神色卻是十分認真的開口說了一句:“沒錯,我等了這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不管是誰想要在親事上作梗,我不會允許,也不會輕易放過。”

事實上,除了一個太后,也沒人會想在晏淮這樁子親事上做什麼,當然也可能有,比如很想成爲燕親王妃、對晏淮鍾情的世家小姐,可她們也沒有那個能力做什麼。

至於平日裡總愛和晏淮做對的那兩位兄弟,對於這樁親事,那可是樂見其成,恨不得趕緊親手催成。

便是錦繡的父親夏立齊如今做了戶部尚書了,可這點子官職,放在他們眼裡,還真是不夠瞧得,晏淮娶一個家世上對他沒有任何助益的妻子,對於他們則是大大的有所裨益。

如今太后鬆口了,親事自然是轟轟烈烈的開始籌備了起來。

錦繡剛剛及笄禮過後沒多久,內務府便開始動作了起來。

民間的親事和皇家的親事相比,差不多大同小異,若說不同的地方,自然也有,在剛開始準備階段,便體現了差異。

錦繡的嫁妝,是不需要家裡籌備的,而都是由皇家給的,內務府統一送來,等到嫁過去那一日,再帶回到王府裡作爲錦繡的私產。

當然,家裡若是想準備,自然也很正常,畢竟添妝這事兒,自古皆有。

但皇家的規矩上如此,卻還有一層深意,便是這嫁入皇家的女兒,差不多等於是讓皇家買斷了一般,死生和你孃家沒什麼關係了。

皇家在這點上的強橫,顯露無疑。

因着有太后的吩咐,加上燕親王在皇上那邊得到的重視,內務府給錦繡送來的嫁妝,在規制之內,卻又是挑揀了好東西送來。

內務府送來嫁妝的那一日,轟轟烈烈,浩浩蕩蕩。

一叢身穿紅色喜慶宮服,擡着蓋了喜字,綁了紅綢的嫁妝過來時,街道兩旁,都站滿了人圍觀着,而沉寂多年的勇誠伯府,在一日,也算是出盡了風頭。

勇誠伯拖着病體硬生生讓蘭姨太太扶着他起了身,穿上一身紫紅色喜慶袍子站在大門口迎着,而大房三房,也都來了人跟在勇誠伯府迎接的隊伍後邊,除了太夫人與她院子裡的的人,勇誠伯府幾乎是傾囊而出。

柳氏和夏立齊二人作爲錦繡的父母,自是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邊,接過了嫁妝單子,一一查看了嫁妝,又是安排着讓人擡進了一早便備好準備放嫁妝的屋子。

等到熱情招待並且封賞送走那些送嫁妝的宮人後,柳氏和夏立齊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嫁女兒的不捨與辛酸。

嫁妝越豐厚,他們就越是捨不得錦繡。

這可是嫁入皇家,等同於將女兒賣進皇家,日後錦繡有什麼事情,他們根本就顧及不上了。

養了十幾年的乖女兒,這麼給嫁出去。

柳氏現在腸子都有些悔青了,當初便應該早早給錦繡定一戶普通的人家嫁了,也好過嫁進這皇家。

當然,這個念頭現在也只能夠想想,她心底裡也清楚,這事兒既然已成定局,便不可能轉圜。

勇誠伯身體吃不住,在送走那些送嫁妝的宮人後,早早的便讓蘭姨太太攙扶着回到了屋裡去歇息了,大房和三房的夏立忠、夏立平二人,在勇誠伯離開後,也告辭離開了。

只有安氏和王氏,滿眼嫉妒的瞧着這滿屋子金堂滿玉的嫁妝,而且這還不是嫁妝的全部,方纔收嫁妝的時候,一間大屋子擺不下,柳氏臨時又讓人整了這一間屋子出來……

二人這纔是第一次深深的感覺到了嫉妒與差距,先時夏立齊升官、柳氏發財,可到底二房一貫低調,瞧着彷彿與往日並沒有什麼兩樣,直到了這內務府送來嫁妝後,她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皇家氣派。

柳氏可真好命,丈夫兒子爭氣、連原本被退了親、眼看着就要成爲二房扯後腿的夏錦繡,誰料到,一躍竟然成了燕親王妃,這人還沒嫁出去呢,柳氏就賺了一大筆,省了嫁妝錢。

但經過先前那麼多的事情,安氏和王氏這一回,總算是學了乖,只是掩飾着眼裡的嫉妒,滿臉笑容與恭維的衝着柳氏笑道:“弟妹,咱們家錦繡,可真是富貴極了,我就瞧着這孩子長得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呢,這不,還不就嫁入皇家,做王妃娘娘去了!”

柳氏聽得安氏的話,只是轉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而王氏又是笑眯眯道:“是啊,二嫂,咱們家出了錦繡這麼一位王妃,咱們整個府裡,都得沾光,讓京城裡的人高看一頭呢!對了,二嫂,錦繡現在要備嫁,也不好出門,一個人在家裡無聊吧,我讓錦瀾多去陪陪錦繡。到底是姐妹,總還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說到後邊,王氏滿臉的諂媚與討好,就算先時與二房鬧得在不愉快,可若是他們家錦瀾能和即將成爲王妃的錦繡打好關係,日後夏錦瀾稍稍能夠看顧着點他們家錦瀾,還不就是滿京城的青年才俊任她們家錦瀾挑選了!

柳氏心中還真當是要冷笑了,她看了一眼低着頭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夏錦瀾,又看了厚着臉皮還要往他們二房湊的安氏與王氏,只是冷聲道:“還是算了,過幾日,宮裡教規矩的宮人要來了,錦繡也沒時間和姐妹敘舊。”

“那……那也成,等到錦繡出嫁那日,那我們再來給錦繡添妝!”

王氏聽得出,柳氏說這話,已經算是客氣了,她也知道以前將二房得罪的狠了,想要一下子轉圜過來,是沒那麼容易,只能夠徐徐圖之。所以她立刻拍了拍夏錦瀾,讓夏錦瀾給柳氏和夏立齊行了一禮後,便識相的帶着夏錦瀾離開了。

而安氏卻還有幾分心有不甘想要說什麼,但她也不傻,知曉先前的事情,自家與二房幾乎是搞僵了,今日柳氏能夠忍着不趕她,已經是看在這大喜的日子份上纔會如此,她抿了抿嘴巴,許久才腆着笑臉輕聲說出了一句:“我家錦瑟雖然也出嫁了,可心裡也一直念着錦繡這個五妹妹,等到出嫁那日,我家錦繡也過來添妝。”

說完卻是像怕柳氏拒絕一般,還未等到柳氏的回答,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安氏到了這會兒,才知曉自己當初沒有聽女兒的話有多蠢,夏錦瑟當初再三與她說別針對二房,別害夏錦繡,她偏偏就是鬼迷了心竅,女兒怎麼說,她都沒聽進耳朵裡,如今才體會了一把腸子都悔青的感覺。幸好,因着先前夏錦瑟對於二房的友善態度,柳氏對於夏錦瑟,倒並沒有什麼厭惡,若能借着女兒和二房修復關係,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柳氏看着一下子走空了的屋子,看着這滿堂金玉珠翠,深深嘆了一口氣,看着夏立齊默聲道:“這嫁妝單子,咱們先收着,錦繡也是個糊塗的,在出嫁前再給她吧,免得弄丟了。”

說完,她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慢慢說着:“咱們家錦繡這糊塗性子,日後嫁了人,還是嫁進皇家,萬一馬虎犯錯了,那可怎麼辦啊!”

人還沒嫁,柳氏現在已經擔心的不行。

夏立齊也一樣擔心,但柳氏已經這般說了,他自然能夠輕聲安慰她:“沒事,過幾日不是宮裡會來人教導錦繡嗎?而且燕親王對錦繡喜歡的緊,總歸還是會待她好的。”

晏淮心裡有錦繡,錦繡犯再多的錯誤,晏淮自然還是會包容,只是……夏立齊不敢確定的是,雖然晏淮如今表現的對錦繡喜愛的緊,可身居尊位的晏淮,又能夠保住這份喜愛多久。

而且身爲王爺,日後還可能會進一步,身邊又怎麼可能只有錦繡一個女人?

夏立齊在擔心着這件事情,而柳氏卻又擔心起了另一件事情。

沒錯,宮裡過幾日要派教導的宮人過來,晏淮作爲太后疼愛的孫子,這教導的宮人,十有*,可能會是太后派來,太后對錦繡的態度又是那麼的客氣……

柳氏覺得自己的頭要開始疼了,再次開始深深的後悔起來,這一回卻是後悔,自己將女兒養的太過於懶散,這宮裡來人教導,錦繡還不得給折騰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