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針對的當然就是這個華夏大陸撲街仔了。
朱漢文依然看都不看葉梓,對着林立明說道,不過他的眼角餘光仍然注意着葉梓的舉動。
葉梓面無表情,安靜的坐在自己的沙發上,屈肘靠在沙發扶手上,用拳面支撐着自己的下頜,微微歪着腦袋,但是眼睛卻始終緊緊地盯在朱漢文的身上。
朱漢文用不看葉梓來表現自己的高傲和對葉梓的不屑,葉梓就偏偏盯着他看,看得讓他心裡難受,看得讓他心裡發慌。朱漢文心裡清楚,今天晚上自己實際上已經栽了,只是……這個架子無論如何還是要端在那裡支撐住的。
“朱先生,撲街仔這樣的用語……呵呵,我們是電視直播,要考慮影響的,你看……是不是換一個?”
林立明極其狡猾的先勸了一句,隨後假作“天真”的問道:“不過我真的很好奇誒,朱先生是著名記者,還是《名報》文娛版的副總編,聲名顯赫位高權重,你是怎麼會跟葉梓先生產生矛盾的呢?你們兩個應該沒什麼交集吧?”
這個問題想來電視機前的觀衆們也是很想問的。
一個香江名記,一個華夏大陸的小歌手,這兩者完全沒有交集,那麼之前的矛盾又是怎麼來的呢?葉梓剛纔可是清清楚楚的說過,他跟朱漢文之間“曾經有點小誤會”,因爲誤會而產生矛盾這是誰都能推理出來的。
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誤會,居然能讓朱漢文這樣的名記兼副總編如此不顧身份臉面的去攻擊一個小歌手呢?
八卦,尤其是名人(朱漢文)的八卦是最能挑動觀衆神經的,越來越多的觀衆開始關注起這個節目來,節目組負責蒐集整理即時收視數據的工作人員,已經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這……這可tm都是錢啊!
“撲街仔就是撲街仔,換什麼換?半年前我們曾見過一次,那一次這個撲街仔就對我很不禮貌。”
朱漢文也是豁出去了,在林立明提醒之後仍然口口聲聲撲街仔。對他來說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明天他肯定會受到總編的叱責,搞不好上面的大老闆都會驚動,對於朱漢文今後的前途肯定非常不利。整個《名報》系統都很要面子,朱漢文今晚已經大丟面子,《名報》的聲譽肯定也會受到波及,他只有設法彌補過來,纔有機會贏得總編和上面的諒解。區區稱呼上的事情他現在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麼叫着至少也能讓他出一口惡氣。
早知道就不來參加這個什麼破節目了,如果不來參加這個破節目就不會碰到這個該死的撲街仔,晦氣啊!
朱漢文可一點都沒有自己做錯在先的自覺。
“哦?你們半年前就見過一面了?這就難怪了。”林立明現在已經不需要再挑動什麼了,到了這會兒,不管是朱漢文還是葉梓,誰都不可能提前下船,只能在林立明的安排下像兩頭公牛一般鬥起來。
至於誰勝誰負?
林立明纔不管呢。無論誰勝誰負都是她林立明和節目組得利,她又何必來艹這份兒閒心呢?
“朱先生,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
林立明現在已經完全迴歸了主持人的本行,按照正常的步驟進行雙人訪談,而且還是她最想再次嘗試一下的即興無大綱訪談。
現在,林立明心裡可爽透了。
朱漢文正等着林立明這麼提問呢,這是他今晚反撲的最好機會。
“當然可以,我也正想把這些都說出來,要不然觀衆們會真的認爲我朱漢文就是一個毫無前輩風度的僞君子了。”朱漢文立刻鄭重其事的說道。
“是啊,剛纔我也覺得奇怪,”朱漢文這麼一說,那就預示着這件事情還有得搞呢,林立明當然要來湊趣一下。
“以前每一次見到朱先生,你都是很有風度的,對於新人也很願意提攜,怎麼今天一見到葉梓先生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那是因爲某些撲街仔配不上我用這樣的風度。”朱漢文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半年前的三地歌手大賽大家應該都還記得吧,那一次的比賽這個撲街仔不知道用了什麼花招僥倖拿到了冠軍,對於這個結果,當時在場的所有香江媒體同仁都很不忿。”朱漢文很聰明的“綁架”了香江全體記者,將自己的私憤成功轉變成了全體香江記者的公憤。
事實上他也的確不算說謊,對於葉梓當初的奪冠,至今還有不少記者耿耿於懷。
“比賽後的記者招待會上,我們很多記者同仁都親眼目睹了這個撲街仔用極其惡劣的態度對待香江記者,我上前好言勸阻了幾句,沒想到這個撲街仔不思悔改,反而掉頭向我開炮。”
林立明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驚訝道:“怎麼會這樣?朱先生,你沒有……”
沒有什麼?
林立明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誰都知道她的意思。
朱漢文的神情變得非常氣憤,顯然半年前的事情直到現在還在刺激着他的神經,他舉起右手大聲說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當時有許多媒體同仁在場見證,我可以發誓這全都是真實的情況。在第二天的新聞報道中也有體現,大家可以翻看一下當時的報紙,看看我朱漢文有沒有撒謊。”
“觀衆朋友們,你們說這樣的一個撲街仔我會給他好臉色看嗎?我的前輩風度怎麼可能用在他的身上?”
朱漢文大聲的反問道。
事情的味道有點開始變了。
雖然朱漢文前面的表現真的有點愚蠢,但是這個時候他卻忽然聰明起來了,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很難真正驗證,這樣一來他的當衆發誓就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觀衆們會因爲他香江名記和副主編的身份,不自覺地去相信他,相信他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香江觀衆在羣體潛意識裡本來就會看低華夏大陸,那麼按照這樣的“邏輯”進行推斷,葉梓這個華夏大陸歌手當然“很有可能”做出這些朱漢文所說的惡劣事情來。這就好像很多人會習慣性的認爲,窮人家出來的孩子更容易成爲小偷是一個道理,雖然這裡面毫無真正的邏輯可言,但就是會有那麼多人深信這一點。
朱漢文剛纔所說的這些除了他的發誓,同樣一點證據都沒有,在邏輯上也根本經不起推敲,但是觀衆們的心裡就是會慢慢傾向於他。沒有其他原因,就因爲葉梓是一個“窮人家”出來的苦孩子。
經過朱漢文這樣的一番折騰之後,觀衆們的心理就會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現在回過頭來再看,朱漢文剛纔的那些無禮那些污衊那些囂張,在觀衆們的心裡似乎變成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了。
這樣一來,葉梓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
“朱先生,既然你提起當初的事情,那好,那我們今天就當着這麼多觀衆的面把這件事情好好掰扯掰扯,看看究竟誰是誰非。”葉梓從沙發扶手上支起身子,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說道。他的神情,依然非常鎮定。
“我相信,觀衆們的眼睛是雪亮的。”
葉梓當然要反擊,立刻進行反擊,毫不拖延毫不猶豫的反擊。
哪怕這樣的反擊是爲林立明和節目組作嫁衣裳,葉梓也必須狠狠的反擊才行,絕對不能繼續沉默。否則讓朱漢文再這麼說下去,觀衆們傾斜的態度就會越來越明顯,他們會想當然的覺得正是因爲朱漢文說得有理,葉梓纔不敢反擊的。
一旦形成這樣的羣體意識,葉梓再想扭轉過來那就太難了。所以朱漢文的說話剛一暫停,葉梓立刻接了上去。
不過葉梓並沒有直接就跟朱漢文針鋒相對,而是尋找到了一個更加合適的切入點。
“嗯,看來葉梓先生對於朱先生的說法有不同意見啊,兼聽則明,那接下去我們就來聽一聽葉梓先生的說法。”這個時候,林立明趁機接了一句。
她必須時刻顯示出自己的存在,要不然,要她這個主持人何用?
葉梓沒有理她,仍然緊緊地盯着朱漢文,林立明的話音一落,葉梓立刻說道。
“朱先生,剛纔你一開始就說,正是因爲我不知用了什麼花招才僥倖拿到了冠軍,這才引起了記者朋友的憤慨,是這樣嗎?那麼請問朱先生,你說的這個‘花招’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質疑我獲得冠軍的真實性嗎?”
“一個華夏大陸來的撲街仔,如果沒有使用什麼‘花招’怎麼可能拿到這個冠軍?”朱漢文時至今日仍然抱着這樣的觀點。
“那麼,證據呢?”葉梓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
“證據?要什麼證據?”朱漢文冷笑了兩聲:“我們所有在場的香江記者都對此感到不解,這還不夠嗎?”
“哦,那就是說你沒有證據咯?”葉梓淡淡的說道:“但是我有證據。”
“每一位觀衆都知道,這一次的三地大賽一共有十位評委,香江的四位評委是蔡清德爵士、顧家輝先生、梅雁芳小姐以及歐鼎玉先生,這些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想必每一位觀衆都很清楚,他們的專業性如何也根本不用我來說些什麼。粵省和申城的評委同樣也是聲名赫赫的一代大家,其中就包括享譽世界的歌唱家朱楓泊老師。”
“朱先生,我的成績是這十位評委老師打出的分數,他們的專業性和權威性你能否認嗎?不能的話,那你憑什麼質疑這十位老師打出的分數?”
“還有,這次大賽進行的時候還有三位監審組的老師在場,來自香江的監審是著名的詞曲大家黃佔先生。如果我真的使用了什麼‘花招’才僥倖獲得了冠軍,那麼請朱先生解釋一下,監審組爲什麼沒有對此提出異議?”
葉梓不緊不慢的追問道。
朱漢文瞥了葉梓一眼,做出一副不屑回答的樣子。
葉梓淡淡一笑。
“朱先生,你不回答那就表示默認我的說法了,那就是說剛纔我所說的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我的冠軍實至名歸,沒有使用任何‘花招’。那也就是說,你剛纔對我的指責就是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
“朱漢文先生,你這樣的指責已經構成了誹謗,對我的名譽造成了損失。”
“我,還是可以控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