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來的是一張葉鈞怎麼看就怎麼不爽的書生臉,穿得是人模狗樣的西裝革履,梳着一頭抹了不知多少啫喱水的中分頭,像極了抗戰年代的漢奸。這種不爽葉鈞承認並不排除有敵視心態作祟,可這個男人,一身打扮確實不怎麼招人喜。
印象中沒有關於這個男人的資料,葉鈞僅僅瞥了眼,就不再搭理,暗道這很可能是陳國芸背後的追求者,只不過態度以及作爲,相對要比那些只會躲在人後說三道四的暗戀者強上一點,僅此而已。
這漢奸頭滿臉警惕盯着葉鈞,似乎聽到陳國芸有些不耐煩的微哼,頓時整出副陽光燦爛的笑臉:“國芸,是不是他騷擾你,放心,我現在就讓人把他攆走!”
漢奸頭對陳國芸的稱呼讓葉鈞極爲不爽,不過並沒有第一時間發作,只是冷眼旁觀。
漢奸頭擺了擺脖子,朝身後跟來的兩個西裝大漢喊道:“把這神經病拖走!”
陳國芸冷冰冰道:“他是我朋友,別亂來。”
“朋友?”
漢奸頭愣了愣,很快就擺出副紳士姿態,先是屏退試圖想要拉扯葉鈞的兩個大漢,這才伸出手,朝葉鈞笑道:“你好,我是庭麗集團的董事長,很高興認識你。”
漢奸頭在董事長這三個字眼上加重了語氣,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傲氣。對於穿着身休閒裝的葉鈞,漢奸頭有着極高的優越感,似乎從葉鈞這身行頭,就斷定只是一絲微不足道的對手,甚至連對手都算不上,只能說是跳樑小醜。但凡跟陳國芸沾上關係的男人,漢奸頭總喜歡進行一些隱晦的比較,然後再製定一些破敵策略。
葉鈞不希望給陳國芸留下不好的印象,伸出手,禮貌道:“你好。”
兩個男人的握手僅僅是沾了沾,就迅速鬆開,這種連點到即止都算不上的作爲,陳國芸看在眼裡,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神色。對於葉鈞這位人生中姑且算得上匆匆過客的男人,早已習慣男人對她阿諛奉承或是不恥討好的行爲,陳國芸自然將葉鈞劃到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人羣,談不上厭惡,但也沒有什麼好感,作爲一個生活在男人追求討好的環境中,早已是司空見慣。
葉鈞暗自嘆息,他也能通過一些神態間的觀察,瞭解陳國芸的內心想法,暗道這種事急不得,爲了不至於弄巧成拙,葉鈞正打算離開,卻猛然聽見漢奸頭一陣殷情的笑意:“伯父,伯母,請這邊坐,紐約那邊,我已經在酒店訂好了一套豪華套間,包兩位長輩住得舒舒服服的。”
葉鈞瞥了眼迎面走來的一男兩女,一眼就瞧出這是陳國芸的大舅跟舅媽,還有堂妹陳國玲。因爲陳國芸父母早年車禍,不幸雙雙遇難,後來只能寄宿在舅舅家裡。說白了,眼前陳國芸的大舅陳佳華,以及舅媽蘇琳芳,就是陳國芸的監護人。
對於陳國芸這兩位名義上的監護人,葉鈞並不喜歡。市儈、吝嗇,貪婪,愚昧,足以說明這兩人的爲人作派,陳國芸從小生活在這種家庭裡,能擁有一份善解人意的心胸,就實屬不易。
“阿盛,花這些冤枉錢幹什麼?喲,還請咱們一家去國外渡假,我跟你伯父還是第一次出遠門,怕到了那邊,就跟個鄉巴佬進城一樣。”
蘇琳芳笑盈盈盯着手指上套着的兩枚金戒指,這是前些天漢奸頭送的,對於這兩枚高純度的金戒指,蘇琳芳有着毫不掩飾的喜歡。
這時,陳國玲忽然笑了,揣着手中那臺漢奸頭送的bb機,笑眯眯道:“姐夫,這玩意可給小妹長臉不少,班裡面就我一個人有這種高新玩意,這真得謝謝你了。”
陳國芸冷冷瞥了眼陳國玲,不悅道:“小玲,別亂說話!”
陳國玲吐了吐小舌頭,覺得堂姐生氣了,就可憐兮兮朝漢奸頭道:“姐夫,你得管管我姐,讓她以後別兇我。”
漢奸頭那個樂呀,當下偷偷瞥了眼滿臉鐵青的陳國芸,很理智不敢順着陳國玲的話直線而下,只是清了清嗓子,爲了在陳國芸面前營造一個好印象,忙笑道:“小玲,你還是叫我盛哥吧,否則以後,我都不敢去你家裡面蹭飯了。對了,前陣子聽說有一批cd機到貨,趕明兒我給你弄一臺回來,好不好?”
陳國玲雙目放光,頓時不客氣的摟住漢奸頭,笑盈盈道:“謝謝姐…謝謝盛哥!”
陳國玲說完,還故意朝陳國芸扮了個鬼臉,只能算清秀的小臉蛋滿是得意,似乎覺得把自己堂姐賣了,能換取這麼多好處而異常欣喜。這讓目睹她惺惺作態的陳國芸氣得牙根直癢,可說到底是自個堂妹,加上年紀還小,陳國芸就算有着千言萬語想要不吐不快,但還是堅守牙關沒有吱聲。
一直沒說話的陳佳華只是淡淡笑了笑,目光中毫不掩飾對漢奸頭的滿意,當下順勢收回目光,望向陳國芸,笑道:“小芸,別傻站着,到阿盛身邊的位置上坐回。”
陳國芸強忍着涌上腦門的憤怒,看樣子這遭受到的委屈也並非一天兩天,寄宿在舅舅家的陳國芸,很清楚眼前的大舅、舅媽以及堂妹,早已被漢奸頭的糖衣炮彈炸得神魂顛倒,當下只能強忍住一口怨氣:“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這怎麼成?小芸,別胡鬧,讓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蘇琳芳故作威嚴的瞥了眼陳國芸,似乎這才發現與陳國芸保持不大距離的葉鈞,皺眉道:“這位是?”
陳國芸平靜道:“以前醫院裡認識的一個病人。”
“病人?”
蘇琳芳整張臉冷了下來,似乎也擔心陳國芸與葉鈞站這麼近,又拒絕陳佳華讓她坐在漢奸頭身邊的要求,怕這樣會導致漢奸頭誤會,頓時冷笑道:“年輕人,沒其他事,就回去吧,我們這裡還有些家務事要說。”
這不待見的模樣並沒有讓葉鈞生氣,說實話,比這更窩火的事情上輩子也經歷過,所以只是故作糊塗道:“回去?”
蘇琳芳一瞧葉鈞這不諳世事的模樣,原本就輕視的心態又濃重不少,點着頭,理所當然道:“待會我們家就要到國外旅遊,你也別送了,回去吧,等小芸回國後,再聊也不遲。”
很明顯,蘇琳芳已經將葉鈞朝着護花使者依依惜別的層次聯想,這讓葉鈞一時間哭笑不得。但爲了不至於讓陳國芸爲難,致使產生負面效果,只能苦笑連連走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不過這種舉動,卻引來蘇琳芳的嚴重不滿,見葉鈞就這麼堂而皇之坐在候機廳,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更是目光時不時瞥向不遠處的陳國芸,一時間有些臉龐掛不住了,不客氣道:“哪裡跑出來的臭小子?讓你回家就識相點,別將長輩的話當成耳邊風,看着就不討人喜,真是的,這麼沒教養,你爹媽都白養你了?”
罵他可以,可罵到他父母,葉鈞就不能忍了,當下冷聲道:“阿姨,我坐在這裡,也礙着你?這地方這麼多人,你不嫌礙眼,就光對我指手畫腳,這理似乎說不通吧?”
確實,這候機廳有着不少穿戴高貴的客人,還有着一些老外,不過老外聽不懂中文,但其他人卻聽得懂,當下都饒有興趣看着眼前這幕,沒少將蘇琳芳往嫌貧愛富的方向思考。
眼見漸漸瀰漫起一股火藥味,陳國芸忙打圓場:“我舅媽嘴就這樣,但心地善良,她沒有惡意,你別介意。”
這話只能糊弄傻子,葉鈞很清楚蘇琳芳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而陳國芸說出這些話,顯然也是昧着良心。
不過這些勸解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效果,蘇琳芳站起身,冷冰冰道:“小芸,怎麼說話的?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這小子是誰我不管,反正既然因你而來,就最好十秒鐘內讓他滾得遠遠的,否則,舅媽就要生氣了!”
陳國芸一陣爲難,說實話,她跟葉鈞不熟,自然不好說些過重的話。不過,漢奸頭顯然就沒這些顧慮,似乎瞄準了這是個千載難逢討長輩歡喜的機會,忙扶着蘇琳芳,笑眯眯道:“伯母,放心,這個不開眼的小子,我讓人轟走就是!您彆氣着,身體要緊。”
“還是阿盛會做人。”
蘇琳芳的誇獎讓漢奸頭一陣得意,當下撇撇頭,吩咐道:“把這小子攆走,攆不走,就給我往死裡打!”
嗚呼!
頓時一陣譁然聲響起,這些身處候機廳的乘客,聽得懂中文的,都隱隱意識到將發生一場小規模的騷亂,一時間就演變爲亂糟糟的起鬨。這時,聞訊趕來的安保人員第一時間進入候機廳,朝正試圖對葉鈞動手的兩個保鏢喊道:“做什麼?”
兩個保鏢第一時間止住腳步,裝出副委屈無辜的模樣,而自認聰明的蘇琳芳連忙起身,朝這進門的安保人員喊道:“這位同志,這裡是候機廳,怎麼總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進入?這是不是不符合規矩?”
這安保人員聽着蘇琳芳的解釋,加上那手指毫不顧忌伸向葉鈞,頓時不客氣走到葉鈞身邊,威嚴道:“先生,這裡是候機廳,請您離開。”
“離開?你是在跟我說嗎?”
葉鈞滿臉冷笑,當下啪的一聲,就從口袋裡取出護照、機票,狠狠甩在椅子上:“離開可以,退票!這航班,我不坐了,待會,我就去投訴你。”
這安保人員聞言一驚,本能的檢查了一下葉鈞的護照跟機票,一時間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很快,就恭恭敬敬將手中的機票跟護照遞還給葉鈞:“先生,對不起,這次是我失職,請您原諒。”
葉鈞冷哼一聲,也不理會這安保人員尷尬的臉色,狠狠抽回機票跟護照,然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安保人員有些委屈,當下陰沉着臉,轉過身,瞄向傻了眼的蘇琳芳,沉聲道:“這位女士,請您跟我走一趟,對於您無端鬧事,需要您進行一份書面澄清。”
蘇琳芳一驚,誤以爲是要被警察給抓進籠子裡,頓時嚇得腳一軟,哭喪道:“別抓我,我不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是第一次坐飛機,不懂規矩。”
“哈哈!”
“哈哈,說了半天,原來是個鄉巴佬。”
“看着人模狗樣的,估計那些金銀首飾,都是假貨吧?”
頓時,不少在候機廳的乘客,都憋不住,笑出聲來,這種品頭論足的姿態,讓被嚇懵了的蘇琳芳極爲尷尬,而這安保人員也傻了眼,顯然沒想到僅僅一句話,就讓蘇琳芳產生這麼誇張的反應。
當下漢奸頭忙蹲下身,扶起失魂落魄的蘇琳芳,朝這安保人員吼道:“滾!別在這耀武揚威,信不信我投訴你?”
這安保人員有些微怒,見同事已經趕了過來,頓時不客氣道:“全部帶走!我現在懷疑你們身上攜帶易燃易爆的危險物品,請跟我們走一趟,讓專門人員對你們進行臨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