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李穆和王顯兒就直奔醫院而去，不過馬千竹辦事利索，已經把舅舅的遺體運走了。聽說現在是在火葬場租了一整個大廳要搞遺體告別儀式。李穆和王顯兒又跑了去火葬場，結果那邊人還沒到，說是馬千竹老家有規矩，必須要回老家轉一圈。雖然說向家的老宅就在河北，距離京城不遠，但也不是一天就能來回的……至少要兩天。現在馬千竹已經陪着他媽一起壓着他舅舅的遺體迴向家老宅去了。
李穆只好打電話過去，那邊馬千竹聽了李穆的要求，沒口子答應，說轉頭就給工商銀行的行長說一說。當然了，人家行長相當於正部級，比馬千竹還要高半級，和馬千竹的交情也不算特別好，要拜託人家辦事，光是打一個電話是不行的，一定要請吃飯。可是馬千竹現在剛死了舅舅，怎麼也得頭七過了纔好請人吃飯啊。要是再熟一些，人家說不定會來拜祭馬千竹的舅舅，那時候開口求人是十拿九穩。
李穆無奈，只好在一邊等着消息。銀行的效率比李穆想象當中快很多，還沒拉馬千竹去求人呢，第二天一大早，韓東就親自上門來拜訪，說是有眉目了：“哎呀，李老闆還真是好運氣，我們上頭剛剛出了一個政策，底下那些分行的信用證，只要交千分之一的手續費，就能夠直接拿到總行來用，然後還可以從總行轉到別的分行，也是千分之一的手續費。你要借十億的話，那就是隻要交200萬就行了。我已經幫你列好手續，只要簽名就行。”
“那你們的收入不是少了一點？”李穆一邊看那些文件一邊問。
“少了也沒辦法，總不能上頭出一個新政策，我們下面一點面子都不給。要想法子收錢，也得過幾天啊。李老闆你運氣好就是在這裡，我們還不能額外收你的錢呢。”韓東說。信用證在國外的使用很普遍，在國內卻不是這樣。銀行還是比較喜歡直接收抵押然後給貸款，不喜歡開信用證什麼的。因爲抵押貸款裡面具體經辦人可以拿到無數的好處。
在山南省，一般是貸款額度用完了實在是擠不出來，對方又給的條件很優厚，銀行纔會開信用證，然後借錢的再拿着信用證二次抵押貸款。至於李穆，他是得到了市政府的擔保，有40億的額度，這麼多錢哪一家分行都不可能湊出來給他，但是又誰都不想放棄這麼一單大生意，於是先給李穆開信用證。
“好了。”李穆把所有的文件都看完了，才簽名蓋章，“那十億什麼時候能用呢？”本來買別墅小區需要五億，再加上四合院是八千萬，一共借六億也就夠了，就算加上各種花銷和手續費什麼的，七八億也差不多了。不過李穆想着那些信用證留在省城，似乎也沒什麼大用，乾脆就調10億過來，萬一過幾天又發現了個什麼商機呢？
“已經可以用了。”韓東說，“我這邊打個電話回去，那邊就準備好錢了
。李老闆要的是十億對吧？不是我說啊，十億這種規模的資金，對山南省分行來說很有壓力，可是對我們京城的支行來說，輕輕鬆鬆。要是你以後把生意重心移到我們京城來，發展的餘地可就更加大了。況且你還有馬老師的照顧，幹嘛非得呆在山南省那種地方啊？”
山南省畢竟是李穆的家鄉啊，再說了，他穿越回來的優勢，不過是記得一點後世的新聞報道小道消息而已，這些消息多數都是山南省，具體地說，多數都是省城和子烏的消息。京城是國家的政治中心，新聞什麼的不少，可是李穆能用得上嗎？比如說新一屆的政治局常委從九個減到七個，這絕對是一個大消息，但是李穆能跟誰說啊？說了人家會信嗎？信了說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了。
正說話間，李穆忽然接到了電話，居然是拍賣行的趙旺打來的：“喂？你有什麼事情啊？”李穆對他很不耐煩，當面點頭哈腰，實際上鄙視客戶，要不是嫌麻煩，他就要找人把這個傢伙打一頓了。“沒什麼事情不要亂打電話過來，我事情很忙的。”李穆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信用證的原件都交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啊？不會是想叫我提前付款吧？”付款的期限是一個月，現在還早着呢。
“真是不好意思啊。”趙旺說，“的確就是要提前付款，把禪意山水交給我們的客戶說了，請您最好在這個星期之內付款。否則的話，拍賣作廢。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根據我們和哪一位客戶簽訂的合同，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我們這種國際大拍賣行，做事全都憑着合同，和國內不一樣，你看這個星期方便不方便……”
“不方便。”李穆說完就關了電話，“取消拍賣就取消拍賣吧，反正那塊東西我現在也不怎麼想要了。”這個星期內就要付款？這是搞什麼飛機？名義上來說，這個把禪意山水拿出來拍賣的是李穆自己，他自己當然沒說過這話了。不過主持這件事情的是馬千竹，難道馬千竹那邊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了？還有具體辦事的是大卞，難道是他搞出來的飛機？
可是給兩邊都打了電話，馬千竹和大卞都說聽都沒聽說過這件事情。馬千竹還在忙着他舅舅的葬禮——他媽忽然間說馬千竹舅舅辛苦了一輩子，不能就這麼火化燒了去，怎麼也得入土爲安。而之所以把他舅舅的遺體用這麼個誰都沒聽說過的‘習俗’拉到家鄉，就是爲了找個地方土葬。
可馬千竹可是中紀委的常委，要是被人知道他舅舅違反殯葬法土葬了那還得了？所以這兩天他忙着勸自己母親不要幹傻事，別的一切事情都放下了，連中紀委一個例會都沒去開，怎麼可能關心這個禪意山水的事情呢。大卞這兩天本來想跟着去河北，被趕了回來，照樣每天招待客戶喝得昏天黑地，馬千竹沒發話，他更加沒去管拍賣的事情。
李穆正奇怪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就
傳來了消息，說有一箇中年人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要求見李穆。李穆一看監視器，這不是趙旺是誰？只見他滿臉都是汗水，頭都快低到褲襠上面去了。本來李穆是不想見的，不過韓東問了句：“咦，這個不是趙旺嗎？他怎麼跑過來了？李老闆啊，我和你說，這人”
李穆只好把事情說了：“我買了那個禪意山水，本來說好是24小時之內驗資，然後一個月之內付款，沒想到這傢伙先是不接受山南省那邊的信用證，接着和我說要一星期之內付款。我沒理他，他就找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想幹什麼。”反正這時候李穆已經弄到了十億的貸款額度，還是隨時能用的。就算拍賣取消也不算什麼，最多就是再來一次，這一次還可以炒到兩億呢。本來馬千竹就是想要這個數字的。
“咦？有這種好事啊？趕緊把他叫進來，我罵他一頓。這人很是討厭，想罵他很久了，可他一見面就哼哼哈哈的低聲下氣，我又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機會。這一次可算是找到機會了，我非把他給罵死不可！”韓東很是高興。
不一會兒趙旺進來了，他一看見李穆，就撲了過來，“李老闆，這次實在不是我的問題啊，是賣家等着錢用，一定要提前收款，我也是沒法子的啊！禪意山水這麼好的東西，李老闆你要是不能拿到手裡，不是很可惜的嗎？信用證都在這裡了，只要辦一個手續，錢就能到了啊。一點都不麻煩的……韓主任也在這裡，韓主任您說是不是，只要您點點頭，那一億立即就能過去了啊。”
“過你個頭啊，金融安全不懂嗎？一塊錢兩塊錢你能隨便動，這麼大額的錢款，有這麼隨便的嗎？現在嚴打，50萬以上的錢款調動都要被金融辦監察呢，更不要說一億了。李老闆給我們做了要求，我們就按他的要求做了計劃，忽然間說要一個星期之內把一億拿出來，你當自己是誰啊？副總理還是央行行長？”
趙旺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眼睛一閉，眼淚就滾滾而下，“韓主任，這個實在是不關我的事。我們公司是三大國際拍賣行之一，規矩很嚴，什麼都不是我這個小小的財務能插口的。業務部的傢伙們和賣主簽了這樣的合同，我實在是不知道啊。後來賣主忽然缺錢了，要求提前付款，我拿着合同一看，還沒發自拒絕。上頭也都是死腦筋，一定要遵守合同，不像我們中國人這麼靈活……”
靈活你媽，死腦筋你爹！李穆心裡忍不住開罵了，居然這時候了，還在說什麼三大拍賣行，還什麼遵守合同，真要遵守合同，次貸危機怎麼來的？不就是美國人超過自己能力去買大房子又還不起，結果集體違約嗎？不過他心裡罵的再狠，也沒有韓東罵的厲害：“喲，你們家客戶有事，你就要提前收款。那我們家有事，你們就不收錢了是不是啊？知道的你們是三大拍賣行，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國務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