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誰要來這裡上班啊。”張琅的老婆說,“工廠裡面又吵又鬧又難聞。粉塵亂楊,那些工人啊,個個都渾身大汗臭的要死,進去待一會兒,狐臭機油薰得人家透都透不過氣來。每次到廠裡,我的過敏鼻炎就犯了,比在日本犯花粉症還辛苦。現在我壓根就不進去車間,看就是去辦公室,鼻子都不舒服。”
“過敏性鼻炎?那麼您就更加需要好的空氣了。”李穆說,“以前我也有鼻炎,一到空氣不好的地方,立即就打噴嚏流鼻涕,根本就不能用鼻子呼吸了。一個小時我就能用完一卷紙巾,每天把鼻子都擦得通紅。”李穆當然沒有鼻炎,不過上輩子出了國之後,在流放地,他認識一個鼻炎很嚴重的朋友,每年到了春暖花開空氣中充滿花粉的日子,那傢伙就覺得好像到了地獄一樣,寧願不要工作躲到沙漠裡面忍受酷暑,也不呆在城市裡面打噴嚏。
“我半個小時就能用完一卷。”張琅的老婆大起知音之感,“不但鼻子通紅,還都是碎紙屑呢。後來我特地去訂購了香港的tempo紙巾,說是和毛巾一樣絕對不會碎裂。誰知道一用下來,都是騙人的,照樣會有紙屑。還是真正的厚毛巾好用啊,也不能用太厚的,純棉的沒有亞麻布的好,亞麻布擦起來很帶感,純棉的總覺得沒擦乾淨一樣。現在我都隨身帶着十條亞麻布毛巾,一般夠用了。”
“只要您買了這邊的房子,就再也用不着手巾了。”李穆說,“自從調了過來工作,我的鼻炎就再也沒有犯過了,這邊的空氣實在是太好了。現在就算是去空氣不好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打噴嚏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在包裡帶着一卷紙巾過日子。”說着李穆把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來,翻開給張琅的老婆看。
“真的假的?”張琅的老婆將信將疑,還翻了翻李穆的包包,“真的能夠治好鼻炎?”
“當然是真的了,你看我們這兒,背山面湖,周圍都是花草樹木。你看這天多藍啊。雲多白啊,要是您待到晚上,還能看到銀河呢。在城市裡最多就看到零零丁丁幾顆星星,哪裡能看得見銀河啊?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光是這良辰美景,就價值億萬了。”其實李穆從來都沒有在這裡過夜,不過上輩子這裡舉行過攝影比賽,很多人就是拍的銀河,所以應該能看見銀河沒錯。
“這樣啊……”張琅的老婆意動了,“可是你這兒要11月份才能交樓,我們10月份就要搬進來住啊。”
“可以租三個月房子,我們提供一條龍服務的呢。11月交樓,我們可以立即安排裝修。”李穆說,“如果是買別的毛坯房,找到合適的裝修公司也要好幾個星期,商量怎麼裝修,人家可不會一直伺候你一家客戶,這又要幾個星期。等裝修工程隊,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算起來其實和等着我們的房子,時間也差不多,說不定我們這邊還快一點
呢。”
“那我可以找裝修好的房子啊!”張琅的老婆說。
“裝修好的房子?裝修好的話,風格已經固定了,怎麼可能合您的意呢?是不是?更不要說走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電線水管是怎麼走的,以後想重新裝修都不行。更不要說用料了,不是自己的裝修,用的什麼材料誰都說不準,要是有毒有輻射,那不是折壽嗎?”李穆當然有大條道理。
“說的也是。”張琅的老婆考慮了一下,“你們真的能夠給我們租房子,找裝修公司?還能確保第一時間裝修?”
“都是集團公司下屬的單位,一切都好說話。”李穆說,“現在我們立即就可以讓裝修公司最頂尖的設計師和您接洽,商量應該怎麼裝修,還能出最準確的效果圖。而且您還有充足的時間,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到11月交樓,裝修隊立即就可以進駐,一個月,最多兩個月就可以弄好,再通風散味幾天,過年之前就可以入住了。”
“通風散味幾天夠不夠啊?”張琅的老婆問,“我聽人家說至少要散一個月啊。我有個朋友,新房子裝修好了半年才住進去呢。”
“我們用的都是無毒無害的裝修材料,幾天足夠了,再拿幾十個大風扇日夜不停的吹,肯定沒問題。我們可以提供檢測報告,您也可以自己找人來做檢測。”李穆說。現在的人對於這個真是有點草木皆兵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過硬的證據證明,沒有使用劣質材料的正常裝修會增加癌症的風險。“要是您不放心的話,也可以過完年再搬進去,那時候通風一個月了,更加不會有問題。”
“這樣啊……那好吧。房子我就不退了,不過這個裝修公司,你要現在就帶我去看。如果是有實力的裝修公司,我纔跟你做這筆生意。要是裝修公司實力不夠,或者設計出來的方案不和我的胃口,我照樣會退款的啊。”張琅的老婆說。
“我現在立即就給您聯絡,先喝杯茶。”李穆一邊打電話一邊說。李富貴搞的這個裝修公司規模不小,青睞的設計師也頗有名氣。但是人民大樓的裝修卻搞的很不好,讓李穆很懷疑他們的實力。不過裝修公司自有他們忽悠人的一套方法,這個李小姐意志這麼不堅定,一定會被忽悠的,倒不必擔心露出什麼破綻來。“好了,設計師正在趕過來,那個……大約要一個小時纔會到,您先坐坐吧。”
“還真是太偏遠了!”張琅的老婆感嘆說,不過這時候她已經轉變了屁股,轉而替樓盤的位置辯解起來,“要不是這麼偏遠,空氣質量怎麼可能這麼好呢。”然後她又遞給李穆一張名片,“以後叫我大姐吧,別叫李小姐了,聽着彆扭。我都38歲了。”
“大姐,”李穆接過名片看了看,原來她的名字是李戴濱,好男性化啊。“大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我這裡有餅乾。”今天李牧當然是來不
及帶飯了,所以臨走的時候,從客廳抓了一把糖果餅乾當午餐,這時候順手掏了出來。李戴濱挑挑撿撿的時候,李穆又說:“大姐你是添翼機械廠的總經理吧?真了不起啊。”
“總經理什麼啊,我壓根就沒怎麼管過廠裡面的事情。機械廠啊,那些事情可麻煩了,又瑣碎又繁雜,最糟糕的是,就算耐心把事情全都處理好了,那又有什麼用?利潤低得要死。進貨要壓一大筆錢,不然人家絕對不會把原料給你。賣東西的時候,人家最多給兩三成的定金,有的大客戶,還一分錢定金都不給。好不容易按時交貨了吧,貨款總不來,天天去催,煩死人了。”李戴濱很煩惱地說。
“聽說添翼機械廠規模很大利潤很高啊。”李穆試圖引導談話內容,他還是想賣一棟樓給添翼機械廠做宿舍,“聽說第一批就要招收三千名工人,要招三四批,要是全招滿了,那不是一兩萬人?住宿問題要怎麼解決呢?”李穆穿越回來之前,添翼機械廠的這個新廠,最高峰時期似乎是有一萬三千名工人,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不過這個規模也很驚人了。李穆從來都沒有管理過上千人的公司,綠寶現在只有800多名的正式員工。聽說富士康什麼的大工廠,一個廠子可以上十萬人。李穆就更加想象不出來,那是什麼樣子,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話題可不是這麼好引導的,李戴濱已經進入了怨婦模式,不停地抱怨:“規模是不小,我們這個新廠,除了那幾個國營的大廠以外,算是省城最大的廠子之一。可是利潤呢?微薄的要死,別人看我們李家風光,驢糞蛋子外面光,裡面什麼都沒有。稅務局如狼似虎,銀行嫌貧愛富,工人工資一天都不能拖,哪裡有錢賺啊。”
“大姐你說笑吧,沒錢賺還能建那麼大一個新廠房?”李穆努力把話題拉回來,“不過廠房那邊環境是差了點,要不然的話,隨便劃一塊地方出來建個別墅,那就不用買房子了。”此話一出,李穆就想打自己嘴巴,他肯定是被謝國傳染了,要不然怎麼盡胡說八道呢?要是李戴濱真的這麼辦,那可要怎麼辦啊?雖然說廠區空氣不好,可是建一個綠化帶隔開不就行了?再把向着廠房那一邊的窗戶用雙層玻璃封死,聲音味道都傳不過來。
“哎,這廠區是很大,可是我那個老公啊,早就規劃好了這裡要做什麼那裡要做什麼。他還覺得地方不夠大呢。我們那兒的工人太多,沒地方住,本來隨便找個地方建宿舍樓就行了嘛。他就偏不,說會破壞他的規劃,那些空地都是預留着建廠房。要是見了宿舍,什麼物資環流最佳路線就會被破壞,導致成本上升,所以一定要另外找地方建宿舍。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工廠本來就是他規劃的啊,現在規劃出了問題,他也不想法子解決,一味的說什麼以後。須知仰望星空,還得腳踏實地,要不然摔進糞坑裡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