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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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內?”宋美媛的眉頭皺起來。

秦婉淑點了點頭:“是的,阿姨說你必須回去,如果一個星期之後還見不到你,就派人來崢州市接你。”

宋美媛徹底沉默,小花貓臉深深地埋在胸前,美味的菜餚還沒有吃完,但卻已經勾不起來她絲毫的食慾。

始終坐在一邊旁觀的洛林,心中詫異之極。這宋小妞跟家裡不和嗎?一說讓她回家跟逼她上刑場似的。還有秦婉淑的剛纔那句話“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宋小妞跟她的家人有什麼矛盾嗎?如果家人支持她現在的學業的話,怎麼可能纔剛剛報到幾天就喝令她回去呢。

宋美媛緩緩擡起頭,眼睛朝洛林看了一下,趕忙躲開,然後緊緊的盯着秦婉淑,難過的道:“婉淑,我不想回去……”

秦婉淑臉色看起來也有些沉重:“我也不想你回去……可是,阿姨和叔叔畢竟就你一個孩子,而且宋家這一代,只有你一個女孩子,把你看得重要,也是可以理解的……”

“把我看得重要?”不知道什麼時候宋美媛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很是悲涼,“把我看得重要就應該束縛我的自由嗎?從小到大,家裡安排的,沒有一件事是我想做的。我喜歡打排球,家裡就逼着我學鋼琴,我喜歡穿褲子,家人非要逼着我穿裙子,後來上了大學選擇專業,我想要進金融系,家人非要讓我讀醫學專業!看看別人做父母的,哪一個不和自己孩子溝通。我倒好,現在長大成人了,竟然連選擇工作行業的機會都沒有!……婉淑,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生活多自由,無憂無慮,沒有父母管着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業……”稍頓了一下,宋美媛臉色微微一變,慌忙改口道,“啊,不是的婉淑,我不是有心的……”

秦婉淑似乎被勾起了傷心事,臉色一陣暗淡,輕輕搖頭苦笑道:“沒關係,已經是這麼久的事情了。”

洛林看着眼前秦婉淑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微微有些心疼,他知道,秦婉淑雖然是高幹家庭的子女,物質方面比較富足,但卻也是一個苦孩子。先是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到了六七歲的時候,母親也在一場車禍中喪生。秦家上面就老爺子一個親人,卻還是一個軍人,隸屬某軍區的首長,國家需要他,人民需要他,整日忙裡忙外,照顧他這個從小沒了父愛母愛的小孫女,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剛開始還好,秦婉淑住在軍區大院,但是到後來,身邊的小朋友一個個的被送往各個地方上學,甚至還有出國的,包括宋美媛也早在初中時代就一家人搬到了京城。孤零零的秦婉淑,小女孩子一個人住那麼大一棟房子,讓誰的小心靈都承受不起。秦老爺子每次百忙之中回家一趟,都是看着這可憐小孫女哭哭啼啼的喊着爺爺迎接,吃了頓飯,又要哭哭啼啼的喊着爺爺再見。

最後一次巧合,秦老爺子與一個老熟人相見。就是那和秦婉淑戰場犧牲的父親是老戰友關係的李衛國,也就是李紅和李寶山的父親,洛林的外公。在聽到秦老爺子說起秦婉淑這個可憐丫頭的時候,李衛國二話不說,大手一拍:“秦老爺子,以後就讓秦小丫頭跟着我們家孩子吧!我女兒和我那女婿在崢州市也算有頭有臉的商人,不說其他的,生活方面絕對沒有問題。我和家豪(秦婉淑的父親,秦家豪)在軍隊裡,雖然是上級與下級的關係,但是在私底下,他可是我換命的小兄弟。不瞞您說,家豪那次殉職,足足救下我們整個連隊活生生的幾十條性命!這份情意,我李衛國永生難忘。家豪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今天就讓小丫頭從省城搬去崢州市,跟着我李家人,吃香的喝辣的,有一點招待不週的地方,秦老爺子您就唯我是問!”

實際上,李衛國那個時候也是個老人物了,五十多歲的年紀,比當初才六十多歲的秦老爺子,差不了多少級別。可就是因爲秦老爺子那英年早逝的兒子放在那,再過幾年就快和他平級的李衛國,卻一口一個秦老爺子的稱呼,這可讓那錚錚鐵骨的秦老漢,感動的老淚縱橫:“衛國,我膝下無其他子女,那苦命的小丫頭,就交給你了。”

…… ……

這一晃多少年過來了,當初那苦命的小丫頭,如今已經出落成成熟性感的大閨女了。還有那當初連牙齒都沒有長齊的洛林,也變成了高大可靠的男人。命運是個奇怪的東西,總是能讓一個又一個人相聚,再分開。就如同這才結識短短几天就已經建立起深厚的患難之情的宋美媛,竟然要離開崢州市回到京城。不止是秦婉淑和宋美媛心裡不舒服,洛林心裡也是有些小傷感。

人海茫茫中,萍水相逢就是緣。如果宋美媛這回去燕京,就徹底沒有了自由,不只是工作行業是家裡安排,估計就是婚姻這種關係終身幸福的大事,也會是家人一手包辦。

都說時間是把殺豬刀,一刀一刀,出乎意料。

兩地相隔,如果下次洛林再和宋美媛相遇相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恐怕是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吧。如果洛林大學不在燕京上的話,那一晃又是好幾年,在這高速發展的社會環境下,一切都會變得面目全非。這短短几天建立起來的感情,能經得起時間洪流的沖刷洗禮嗎?

病房中一片沉靜。

看着兩個大美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洛林只能站出來說些撫慰的話:“宋阿姨,別難過了,說不定回到燕京之後,並不是像你想象中那麼毫無自由呢?”

宋美媛聽到這句話,忽然臉色一冷,心中像是被一記大錘狠狠敲了一下:“你就這麼想讓我回去?”

“呃。”洛林愣了愣,他沒有想到宋美媛會忽然問出這句話,被噎的語塞。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一點不假,一般的男性生物根本就揣摩不透人女孩子家的心思。

秦婉淑知道宋美媛回去的事已成定局,就算她不回去,憑藉宋家的手段,也能分分鐘把宋美媛這麼個大活人給揪出來。秦婉淑緩緩坐起身來,對宋美媛溫柔的道:“美媛,別想那麼多了,這一個星期你先靜養一下,身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再說。等身體恢復了健康,再說是否回去的事。”

此時的宋美媛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火氣,眼睛也不看洛林,語氣有些冰冷的道:“不用等了,今天我就辦出院手續,婉淑,幫我查一查今晚回燕京的航班。”

秦婉淑面露難色,她知道宋美媛的脾氣,上來了是倔的跟驢一樣,趕忙推脫道:“不行,堅決不行。美媛,你現在這副模樣,回到家裡被叔叔阿姨看到,只會更生氣。結果可能是更加限制你的自由,恐怕就連去上班都會讓司機車接車送。再說了,這兩天的天氣不太好,乘坐航班的話,可能會延誤。聽我的,先靜養幾天再說。”

這個時候洛林也跟着幫腔:“是啊,宋阿姨,先別慌着回去,等身體好了再說。”

“哼。”宋美媛的面色稍稍有些好轉,瞪了洛林一眼,“你剛纔不是很想讓我回去嗎?怎麼又改口了。”

洛林此時再不知道宋美媛生氣的原因,那就是真的大傻瓜了,當即撓了撓頭:“呵呵,剛纔一時口誤,這不是擔心您的身體嘛。積勞途頓,您這瘦弱的小身子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和秦阿姨可是會很心疼的。”

“要你管。”宋美媛狠狠瞥了洛林一眼,臉上微微浮起一絲紅暈,便不再吭聲,心裡的火氣也被澆熄的差不多。

“行了。小林,你也別在這裡了,我和你宋阿姨再休息一下,你趕緊的回學校上課吧。路途這麼遠,別來不及了。”秦婉淑看了看時間,對洛林催促道。

洛林一看時間,當即拍了拍腦袋,然後擺了擺手:“那行,我得趕緊回去了。”說着,轉身走去,打開門不忘回頭笑嘻嘻喊了一聲,“我下午放了學就來給你們送飯吃,宋阿姨,可千萬別想我喲~”

“鬼才想你!”宋美媛別過頭去,冷哼一聲,實際上小臉表情卻浮現出一絲難掩的喜悅。

待洛林離開了之後,宋美媛再次露出一張難過的表情。

“婉淑,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我有預感,這次回去之後,我就真的徹底沒有自由了……”

秦婉淑不停的撫慰道:“別多想了,叔叔阿姨不就是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嗎?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醫學專業,但以後就算以興趣作爲工作,時間長了也難免乏味。再說了,醫生的職業不是挺好嗎?清閒自在,而且待遇很好,社會認可程度很高啊。”

“婉淑,你不懂……”宋美媛長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單單工作上的原因的話,我也不會一氣之下來到這裡報考一個碩士學位……我家裡在前一段時間就開始給我安排相親……”

“啊?”秦婉淑驚得雙目圓睜。

真是禍害人啊,又是那讓人噁心的家族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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