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代理連長
我愣了一下，小心地問道：“連長，是什麼消息啊？”
孫遠超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上面已經決定，我休假期間，由你代理一連連長！”
我靜靜地看着孫遠超，我知道他的後面肯定還有個“但是”，否則這就不算是好壞參半的消息了，果然，他接着說道：
“但是……他們臨時決定，吳指導員調到二連擔任指導員……”
我平靜地問道：“新任指導員是衛金巖？”
孫遠超默默地點了點頭。半晌，他才說道：
“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軍政不和是部隊的大忌，他們怎麼還把你們倆湊一塊，這麼亂搭班子怎麼行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裡說道：“這就是妥協的結果，他們當然不會讓我安安穩穩地當連長了，不過在我身邊放個衛金巖……他們還真能做得出來！”
我轉移話題問道：
“連長，你東西都準備好了？明天就走對吧？”
孫遠超點了點頭，說道：
“嗯，我估計下午政治部就會找你們倆談話，你準備準備！”
我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連長，一年多沒見到嫂子了吧！這次回去，可得好好陪陪她了！對了，買了啥禮物沒有？”
孫遠超大大咧咧地說道：
“都老夫老妻了，還整那道道幹嘛？”
我一本正經地說道：“非也！非也！就是老夫老妻了才需要來點兒浪漫啊！否則……嘿嘿，小心我嫂子讓你睡客廳！”
孫遠超笑罵道：
“去！去！去！哪邊涼快哪兒呆着去！小毛孩子，還給我上起課來了！”
我哈哈大笑着離開了連長辦公室。
一出門，我的笑容就收斂了，心裡考慮着今後這工作該怎麼幹，有個搭檔在身邊唱對臺戲，這工作是沒法開展的，想來想去，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儘量爭取人，林峰自然是無條件支持我的，還有劉釗也不例外。這樣，支委裡面我們就佔了三個了，柳毅的態度還不明朗，也許可以爭取，總之我要做的就是爭取儘量多的人支持我，這樣就算是召開支委會，我也不會落下風。
雖然我很反感部隊里拉幫結派那一套，但是這次形勢所逼，我也不能不做了，否則我就會成爲一個傀儡連長，因爲衛金巖毫無疑問會大肆拉攏人。
下午，我正在組織隊列訓練，文書跑步過來對我說道：
“一排長，政治部通知，讓您馬上到幹部科去！”
我點了點頭，心裡說道：“我充滿挑戰的連長生涯要開始了……”
乘車來到師部大院，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幹部科科長的辦公室，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容，然後敲了敲門，沉聲喊道：
“報告！”
祖科長在裡面喊道：“請進！”
我推開門進去，發現衛金巖已經在裡面了，祖科長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然後轉頭對衛金巖說道：
“好吧！這次是組織上正式找你談話，明天我們就會到一連去宣佈你的任命，下去之後好好幹！”
衛金巖恭敬地說道：“是！”
祖科長點了點頭，說道：“行，那你先回去吧！”
衛金巖轉身往外走，臨走前，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殺氣騰騰地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他眼中露出了一絲慌亂，然後匆匆往外走去。
衛金巖一出門，祖科長就笑容滿面地對我說道：
“小陸啊！這段時間在一連幹得怎麼樣？”
我回答道：“挺好的，謝謝科長關心！”
科長笑吟吟地點了點頭，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檔案，說道：
“可能你已經聽說了，你們連長馬上就要走了，現在組織上已經決定，在孫連長休假期間，由你代理連長，當然，這次就是組織上正式的談話，孫連長轉業之後，我們決定讓你擔任連長的職務，你有什麼說的沒有？”
我臉色一整，說道：
“沒有任何問題，感謝組織上的信任！”
祖科長讚許地看了看我，說道：
“好吧！但是我想提醒你一點，你知道部隊最忌諱什麼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軍政不和！”
科長點了點頭，說道：
“沒錯，軍政不和，幹部調走！小陸你是聰明人，你工作上有些東西自己要注意點兒，不要太明顯了！”
我感激地說道：“是！科長，您放心吧！我也是個老兵了！這些我都明白！”
科長點頭說道：
“那好，其他沒什麼事情，你就先回去準備一下你的就職演說吧！呵呵，明天上午政治部劉主任會和我一起下去宣佈你……還有衛金巖的任命，當然，你暫時只是代理連長！”
我點了點頭，說道：
“是！科長那我就先走了！”
科長點了點頭，我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完早飯一會兒，一輛獵豹就開進了連隊院子裡，全連官兵早就列隊完畢了，車子一停穩，我們幾個連隊幹部就迎了上去，連長親自打開後面的車門，祖科長陪同政治部劉主任走下車來，連長跑步到隊列前，大聲下達口令：
“稍息！立正！”
然後他跑到劉主任身前五步左右，乾淨利落地敬了一個軍禮，大聲報告道：
“主任同志，x團一連全體官兵集合完畢，應到110人，實到109人，一人安全值班，請指示！連長孫遠超！”
劉主任淡淡地說道：
“稍息！”
“是！”
孫遠超下令隊伍稍息之後，我們幹部也入列站好，劉主任走到隊列前，拿出一紙命令大聲說道：
“xx集團軍xx步兵師命令！”
當他說到“命令”二字時，大家都整齊地立正，劉主任擡頭看了我們一眼，接着念道：
“吳焰峰等同志任職命令，經上級研究決定，原x團x營一連政治指導員吳焰峰同志改任該團二連政治指導員，原一連副政治指導員衛金巖同志擔任一連政治指導員！師長：鄭賢泉、政治委員：楊江濤，2００5年x月x日，宣讀完畢！”
劉主任頓了頓，接着說道：
“同時，上級決定，在孫遠超連長休假期間，由一連一排排長陸長風同志代理連長職務，負責一連的軍事訓練、行政管理工作！希望新上任的兩名同志能夠同心同德，共同管理好我們這支有着光榮傳統的連隊！”
劉主任宣讀完命令之後，沒有在我們連過久的停留，就匆匆地回去了，祖科長並沒有隨車走，而是走到了孫遠超面前，問道：
“臭小子，行李都準備好了？”
孫遠超笑着說道：
“嘿嘿，差不多了！我和長風交接一下就要走了，指導員可能明天過去上任吧！晚上戰士們肯定要送一送嘛！我就不參加了，車票都買好了……”
祖科長說道：
“回去之後，混出個人樣來！否則不要出來見我，記住，我帶出來的兵，沒一個是熊的！”
孫遠超正色說道：
“是！科長，那我把一些事情交接一下，一會兒我就走了！”
科長點了點頭，說道：“去吧！我叫汽車連調臺車過來，一會兒我送送你，怎麼說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
孫遠超爲難道：“科長，您親自……”
祖科長眼睛一瞪，說道：“快去快回，磨嘰啥？”
孫遠超將連隊的一些日常事務給我交待了一下，文書已經把他的行李搬出來了，沒什麼東西，當了十幾年兵，走的時候就是一個揹包……
孫遠超說道：“科長要親自送我，你們就不用去了，準備一下，晚上好好爲吳指導員送行。”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孫遠超看了看身邊的祖科長，笑着大聲對我說道：
“陸連長，你還要向領導多反映反映啊！咱們連幹部太少了，本來就缺副連長，現在一下子又走了兩個！還有啊，幾個士官今年就到期了，可能都要復員，他們的組織問題都還沒解決，有空啊多去機關跑跑，給他們要幾張黨表！”
祖科長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小子臨走還想着連隊呢！入黨名額的事情還是我上次那個態度，至於幹部問題你放心，也就這兩天，馬上會給你們連配齊的！”
我高興地說道：
“謝謝科長！”
祖科長點了點頭，這時汽車連派出來的小吉普已經到了門口，祖科長說道：
“行，小孫我們走吧！小陸啊！好好幹！過段時間我來驗收！”
我說道：“是！請科長放心！”
然後，我看着連長，說道：“連長，保重……”
孫遠超衝我笑了笑，然後轉身上車。一會兒，車子就絕塵而去，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回去。
衛金巖早就等在連部門口了，看到我過來，他向我伸出了手，熱情地說道：
“小陸……啊，不對，應該叫陸連長了！呵呵，陸連長，以後我們兩個人搭班子，工作上大家可要互相支持啊！以前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陸連長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這人就這脾氣，呵呵！”
我也滿臉堆笑地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以後衛副……啊，不對，是衛指導員，還要多多指點我啊！”
說完，我和衛金巖都“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返身走回了他的房間，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說道：
“鬥爭纔剛剛開始呢……”
這時，我看到劉釗指揮着幾個戰士抗着幾個包走了過來，我上前去問道：
“一班長，怎麼回事啊？”
劉釗笑着說道：
“連長，給您搬家啊，您都當連長了，哪裡還能住我們那大排房啊？”
我說道：
“扯淡！給我搬回去！我這個連長還是代理的呢！我的身份還是一排長！在你們新排長來之前，我還住在班裡！”
劉釗還想說些什麼，我不由分說地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照辦，劉釗無奈地看了看一邊看熱鬧的其他排的班長，又吆喝着讓戰士們將我的鋪蓋往回搬，我心裡一動，喊道：
“一班長，回來！”
劉釗驚喜地回過頭來，叫住那些戰士，然後他問道：
“連長，你改變主意了？”
我看了看戰士們，說道：“你們不要停，搬回去給我收拾好啊！”
然後我對劉釗說道：
“一班長，新排長來之前，一排的事情你負責起來，有問題嗎？”
劉釗臉色一黯，苦着臉說道：“連長，我自己都數不清多少次代理排長了，你不知道這對我的心理打擊很大的，每次都是幹得有聲有色的，然後新干部一來，得，我又幹班長去吧！要不，這次您換個人？”
我眼睛一瞪，說道：
“你當是在菜市場買菜呢！還討價還價？再說這次也沒讓你代理排長，排長不是這裡站着麼？你代理個球啊！我就是怕自己工作忙不過來，一排的事情讓你盯着點兒！”
現在劉釗對我可是服服帖帖的，聽完我的話，他雖然有點兒不甘願，但是還是說道：
“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好幹吧！我當連長了，有什麼好事能忘記你麼？你提幹也不是沒有希望嘛！只要上面有名額，我一定全力去爭取……”
劉釗頓時多雲轉晴，他說道：
“是！謝謝你，陸排！你放心，你的工作我一定支持！”
說完，給我敬了一個禮，轉身走了回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按說劉釗對我是很忠心的了，我還是忍不住小小的拉攏了一下，也許我真的有點兒過度緊張了……
晚上，炊事班特地加了幾個菜，每個班還發了五瓶啤酒，大家要爲吳焰峰送行，吳焰峰一直都是一個老好人，在和孫遠超搭檔的時候唱紅臉居多，所以在連里人緣非常的好，這次突然調走，大家自然都很捨不得，尤其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衛金巖當了指導員，很多人心裡都忐忑不安的。
隨着炊事班長老肖端出最後一道菜，送別宴會開始了，我始料不及的是上任以來的第一場爭鬥居然發生在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