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劉病已翻閱着竹簡,忽然間一個人名映入眼中:“陳湯,山陽人?”
劉病已笑了一聲,這不就是那位後世“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原創者麼?
劉病已是大漢皇朝的統治者,不是道德委員會的主席,只要能辦事,有能力就成。
往遠的說,從西班牙、葡萄牙到後來的英吉利、法蘭西,後世的歐羅巴殖民者就沒一個好人,統統都是地痞無賴,流氓惡棍,個個都是無惡不作的強盜,但就是靠着這些個混蛋,在外面燒殺搶劫,生生的把歐羅巴,那個原本“一窮二白”地方,搶成了世界的中心。
往近的說……大漢皇朝的開國太祖,其實也是遊手好閒的無賴之徒!
還有魏武帝曹阿瞞一直就是劉病已的偶像啊!“汝妻子吾養之!”道出了大丈夫的真正做派!
他怎麼也來參加這個考舉呢,難道是蝴蝶效應?這個傢伙雖然人品差的很,但是,他的這句名言,卻是“流傳千古”,深得劉病已之心,更何況,劉病已用了他的名言,心裡也有些愧疚……因此,劉病已不動聲色的將這個名字記下來,嗯,就給他一個名額吧,當做是彌補罷!
“唯纔是舉,我學自魏武帝的政策……”劉病已給自己找了個光鮮亮麗的外衣。
拿着竹簡看到最後一行,又一個名字映入眼簾,劉病已看到的時候,愣了一下,他擡頭看了一眼張彭祖,然後,就呵呵的笑了起來。
“蕭望之啊……”劉病已再看了看籍貫:東海南陵人。
這就對了!於是,劉病已果斷的決定再次內定一個人。不爲別的,此人確實是有才幹和能力的!劉病已知道,這個蕭望之的祖上十分顯赫。他是蕭何的六世孫。
要說夏侯勝、疏廣等人很擅於做學問,但論到“第一學霸”,還得數人家蕭望之。他乾的大事可多了。
首先,治《詩》。這活兒是誰都能幹的麼?孔老夫子逝世後,歷經上百年,六經之首的《詩》分出了“齊、魯、韓、毛”四派。前三派都已經失傳了,如今人們看到的都是當年資歷輩分最低的毛家詩,那當年齊家詩的掌門傳到漢代是誰?蕭望之。這就好比你一個老師再怎麼牛,你牛得過人家寫教材的?夏侯勝和疏廣就是教書的,蕭望之就是寫教材的。
接着,重編《魯春秋》。孔子的《春秋》是根據《魯春秋》編來的,連名字都挪過來用的。大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那你想主持重編《魯春秋》的,在全國做學問的人中是啥地位?這牛活兒是他乾的(另一個對漢代經典整理貢獻最大的是漢武帝的弟弟劉德,諡號“文獻王”,“文獻”二字的解釋都出自論語,但成詞在漢代)。
還有一件事說起來就更加邪門了——釀酒。李白有首詩:“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裡面的“蘭陵美酒”出自山東蘭陵蕭家,誰幹的?蕭望之。
由此可知這老爺子在當時是啥地位:蕭何的後代,有名分;當朝第一學霸,有威望;造酒專家,有手藝。振臂一呼,多少士子相應?
劉病已必須保證,他錄取的人裡,得有一個儒家的人!而且,就跟後世人類希望的燈塔國,在黑白人種間搞的政冶正確一樣。否則,儒家那幫傢伙就要鬧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既然來了,就收下吧……”劉病已心裡尋思了一下,做出了決定,像他這種水平的大文人,還是養着的好,就算什麼事情都不幹,也比放他出來亂寫文章的好!
劉病已一點都不希望,將來搞出一個在野黨,更糟的是,裡面還有個文豪,天天寫文章罵他……
而現在儒家裡成器的人就那麼幾個,蕭望之佔個名額,那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但劉病已還得繼續看下去……作爲古往今來的第一個考舉,自然的,爲了它能成功,黑箱操作,是不可避免的。
爲了避免最後選出來的都是草包,劉病已只能仗着自己是大漢皇朝的至尊,來提前從這二千多號人裡選出那些日後成名的,被事實證明了有才幹的人。
翻着翻着,又一個名字跳了出來:疏受!
劉病已感慨了一聲,疏受是疏廣的弟弟,這個人講禮節做事恭謹,敏捷而又善辭令,人品跟他的文學水平素養一樣出名。看在疏廣的面子上,他也得留下!
再繼續翻看,劉病已又圈定了幾個貴族子弟,這些都是後來做過千石以上官吏的人,甚至其中還有三人做過郡守,而且這些人的出身都不錯,都是徹侯的家的弟子。
就這麼圈圈畫畫,二十個名額,就被用掉了十幾個,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劉病已打算留着有人走後門的時候,或者發現了真正的天才的時候再用。
儘管劉病已是‘浮光掠影’一般的,快速閱覽着竹簡上的人名,但也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基本瞄了一遍。
放下最後一個竹簡,劉病已伸了個懶腰,對張彭祖吩咐道:“將這些名冊都送去宮中,交給太史令保管!”
毫無疑問,這些竹簡都是極爲重要的資料。劉病已甚至忍不住想,若是兩千年後,這些竹簡還能保存完好,等它們被人發現之時,恐怕將會掀起一場考古革命。
劉病已就記得後世張家界漢簡的出土,就徹底改變了歷史學界對於漢朝的印象,居延漢簡的發現,更顛覆了長期以來,許多人腦子裡固有的對漢室的基本印象。
而當劉病已穿越到這個時代後,更發現,這個時代,對比現代社會,雖然落後而愚昧。但是,它依然閃爍着文明的光輝。
譬如說,漢家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鐵器時代。鐵器已開始淘汰青銅器,全面進入人們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
漢朝的人可能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劉德卻很清楚,鐵器的大規模應用與普及,就像工業革命於後世一般,將會產生顛覆性的影響。“一漢當五胡“的神話,就是建立在漢人的武器裝備碾壓匈奴的基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