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這女子穿着打扮、身材相貌,和當年自己未發跡時的情人依希有幾份相似。
突然看到在自己微賤之時曾經陪伴自己多年,相孺以沫的那個她
田延年心中多年來那殺伐無情的冷血心腸,從不受感情支配的情緒失去了控制,
在記憶中深藏着的那些原以爲已經被忘卻的回憶,此刻突然浮上心頭,
就像草原上的青草遇到火種,一般熊熊燃燒起來,越發不可收拾。
現在回想起來,
原來那些曾被自己嫌棄過,鄙夷過的詠詩作對,婦唱夫隨的日子回憶競是那麼美好。
在這一刻,田延年競然覺得多年來追求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說是遲,那是快,馬車已經快要過去了。
田延年的潛意識告訴自己:“要是再不動手,就晚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幼時,老師教授《論語》時學過的那句名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真不愧是聖人,說的多麼好呵,過去的就讓如它過去吧!
田延年將眼框裡的那即將落下的一滴淚擦乾,重擊銅鑼。
與此同時,“轟隆!”
一個驚雷在天空中爆出震懾全場的激響,轟得人人耳朵欲聾,一時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醞釀多時的暴風雨終於來臨,以一響轟天震地的霹靂揭開序幕。
田延年的鑼聲被轟雷掩沒,連他自己都聽不到鑼聲,更遑論其它人。
田延年全身發麻,一時沒法作出反應,
自長大成人以來,他從未如此震撼,就像被命運捏着了咽喉,生出力不從心的無奈感覺。
“啪喇!”
雷暴終於在他最不想它發生的一刻發生。
“我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爬到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絕對不能在這裡倒下!”
田延年清醒過來,拋開此刻等同廢物的銅鑼銅棍,大喝道:“追!”
看着田延年在前面亡命狂奔
衆家丁那還不知機,跟在田延年身後一起追來。
狂風颳至,捲起漫天塵土,粗大的雨點無情的打下來,
暴雨很快將身上的衣服徹底打溼,整個人全身都是溼露露,粘呼呼的。
雨勢之大恰是“疑是銀河落九天”,接着一道閃電裂破了厚重的烏雲,
火蛇般從天而降,在城樓頂上爆開電火,轟隆激響,整座長安城都似搖晃了一下。
電閃和激雷交替着,令人睜目如盲的烈芒後是令人失去視力的黑暗,
一時對面不見人影,一時又豎耳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狂風暴雨的鞭撻下,一切再不能以常理視之。
路面很快積水起來,人的行動也變得緩慢起來。
更糟的是弓弩箭機在下雨天會變軟,彈力下降,因而會嚴重影響射程。
值此雷電交加敵我難分的情況下,人少的一方肯定占上便宜。
原來封鎖道路的家丁們慌作一團,
張彭祖想也不想,切入四個手持武器的敵人中間,
接着彈旋而起,兩腳連環踢出,分別命中四敵的下陰、丹田、胸口和麪門,
身手之靈活狠辣,追在他後方的黃霸也自嘆弗如,這個傢伙絕對是徒手搏擊的好手。
黃霸喝道:“彭祖快上車,順風(豐)車就要開動了。”
張彭祖一行朝皇宮的方向硬闖,趨勢突破封鎖,
就像堤壩被破開缺口,水勢衝奔,一發不可收拾。
張彭祖他們在前面驅車快跑,田延年率衆家丁在後面狂追。
兩邊的距離越拉越短,他們離皇宮越來越近了,已經可以遠遠看到巍峨的皇城。
說起來也奇怪,這天氣正是典型的“東邊日出西邊雨”!
這邊狂風暴雨如注,電閃雷鳴;而在皇宮這邊,悶熱難擋卻沒有下雨。
劉病已遠遠看到張彭祖他們,後面掉着田延年的隊伍,
知道接應張彭祖他們的時機已經到來,
連忙喊來內待:“通知下去,朕要去大司農府!趕緊準備車駕,快,朕要馬上出發”
內待們聽到皇帝如此急切的語氣
不敢怠慢,馬上應承道:“諾”
終於,田延年駕馭的車就快要追上張彭祖他們。
“幾個小兔崽子,跟老夫做對,你們還嫩了點!”
田延年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手上拔出寶劍。
就在此時,皇城的宮門大開,皇帝車駕從皇城裡出來。
張彭祖還不知機,連忙下車奔過去,大喊道:“皇上救命呵,田司農他要殺人了。”
田延年一看,張彭祖已經溜到皇帝車駕裡,
張彭祖這個”絞屎棍“本來就是皇帝的近臣
如今混進皇帝車駕裡,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田延年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拿他沒法
張彭祖跑了,他也只能找黃霸出氣
黃霸那小子還杵在那,不過也已經被皇帝的先頭部隊攔下了。
田延年看到皇帝的車駕,趕緊命車伕停下。
可是人跑起來也要有慣性,可何況,是馬跑起來呢?
一不小心把馬趕驚了,田延年就這麼拿着劍駕着車衝向了皇帝的儀仗隊。
這是什麼狀況呵?
先頭部隊還以爲有人行刺呢,立刻發出報警信息,
皇上陛下緊急回宮避難,東西衛尉聞訊也跑來護駕……
皇帝的禁衛軍一出來護駕,田延年知道事情鬧大了——
衝撞皇上衛隊,屬於犯上作亂啊!
於是田延年拼了老命勒住馬車,從車上下來乖乖地投降。
衛兵大多認識他,知道可能是誤會,
但這事關係到皇上的安危,也不敢放鬆。
正好範明友今天也在值勤,職責所在,於是親自上前詢問。
範明友疑惑的道:“大司農,皇上本來要出宮,不過現在已經回去了,
您怎麼在這裡?到底什麼事?”
田延年連忙解釋道:“哦,沒什麼,我來拜見皇上,結果馬驚了。”
田延年闖的禍不小,範明友也沒法掩飾
滿臉無奈的道:“大司農,煩請您跟我們去御史大夫衙門裡走一趟吧,
這是宮裡的規矩,得罪啦!”
田延年倒是不害怕走一趟,而且現在統帥東西衛尉的,是霍光的倆女婿,
真要鬧出事兒來,自己也會落下一身麻煩。
田延年無柰道:“沒問題。我跟你們走。”
於是黃霸,田延年一起被送到了御史大夫衙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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