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樑喪失了鬥志，這場戰爭結果也就註定了。
一家企業想要崛起，可能耗費數年乃至數十上百年時間去經營。
可一家企業倒閉，有時候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當然，蘇果還不至於到倒閉的地步。
作爲國內連鎖巨頭之一，蘇果連續7年進入連鎖業十強，連續4年進入華夏五百強。
加上背後還有華潤和蘇南政府支持，就算他們自己想倒閉，別人也不會答應。
可不倒閉，不代表就沒損失。
蘇南血戰還在持續，遠方完全沒有虧損的概念，集合三家力量瘋狂攻擊蘇果。
這種情況下，爲了維持數百上千門店的正常運轉。
蘇果每天都蘇南地區投入都超過上千萬，而這還只是勉強保持運轉，一旦接戰，虧損更大。
截至到11月5號，5天時間蘇果虧損過億。
這還不算之前的虧損，算起來光是虧損就超過了3個億。
而經濟上的虧損只是一部分，主要還是士氣和品牌的打擊。
去年蘇果光是品牌價值就被專業機構估算在20億以上，甚至一個月前這個價值更大，可到了現在，蘇果的品牌價值卻是大跌。
除了品牌價值，影響力，市場份額，這些方面蘇果都損失慘重。
按照這種情況持續下去，蘇果只會越虧越多，品牌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相比於蘇南市場，華潤看重的更是整體。
丟了一個蘇南沒事，再這麼下去，其他外埠市場都要損失慘重了。
與其鈍刀割肉，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在總部的問責下，在萬家的步步緊逼之下，在內部人心惶惶之中，馬家樑終究還是沒能撐住。
11月6號，蘇果位於常熟的一家便利店關門歇業。
便利店不大，不超過60平米，員工不過兩三人。
然而，就因爲這家便利店歇業，整個零售行業都轟動了起來。
蘇果認輸了！
多少年了？
從蘇果在蘇南崛起以來，不是沒有關停過門店，可蘇南市場卻是從未有過。
哪怕再艱難，馬家樑都撐了下去。
可如今呢？
蘇果第一家門店歇業了，這不僅僅是一家門店，更是代表蘇果在蘇南的霸權和統治權。
現在，蘇果讓出了這種統治權。
遠方在蘇南徹底奠定了勝局優勢，接下來恐怕只是時間問題，遠方即將接掌蘇果在蘇南的超市統治地位。
……
蘇果第一家門店歇業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北。
消息一到，整個遠方大廈都被歡呼聲淹沒。
贏了！
真的贏了！
當年遠方眼中的龐然大物，當年李東孫濤驚呼狼來了的蘇果，居然就這麼敗了。
驚喜，興奮，震驚，不敢置信……
這大概就是遠方員工的感受，太不可思議了。
年年霸佔連鎖業十強的蘇果，竟然在主場敗給了遠方，這個結果誰曾想過？
當初大家都覺得，能保持一個平局就算得天之助了。
可現在，非但不是平局，而是在蘇南本土擊敗了蘇果，誰能不震撼。
……
辦公室中。
李東收到消息的時候，也發呆了很長時間。
這就贏了？
儘管蘇果只關閉了一家門店，還只是一家便利店，可所有人都明白，這事不是這麼簡單的。
有了第一家，很快便會有第二家，有了第二家馬上就會有第三家……
這是雪崩式的崩潰瓦解，從第一家門店關門就註定了結果。
這其中的含義太多了，起碼一點，馬家樑喪失了在蘇果的主動權。
要不然，按照他的計劃，蘇南本土市場是不會讓出來的。
可胳膊擰不過大腿，蘇南既然出現門店關門歇業，哪怕說是整頓，其實和倒閉也沒差別。
出現這種情況，說明馬家樑對蘇果的控制力已經消失殆盡。
說來說去，馬家樑只是個打工者。
以前給華潤帶來利益還好，現在馬家樑不能給對方帶來利益了，自然是有多遠踢多遠。
在華潤體系當中，馬家樑頂多也就是個中層管理者。
他是蘇果的董事長沒錯，可他頭上還有華潤萬家，萬家頭上還有個華創，華創上面纔是華潤總部。
甚至在總部上面，還有幾層領導。
以前李東和陳浪說，萬家在華潤體系不過是孫子級別的，按照這算法，蘇果恐怕只能當重孫子。
現在華潤爲了整體大局，別說放棄半個蘇南市場，整個蘇南市場又如何？
甚至到了必要關頭，放棄華東市場又能怎樣？
零售產業不過是旗下產業的一部分，佔比幅度不算太高。
所以在馬家樑看來生死存亡的事，在華潤最高層看來，不過是局部受挫罷了。
這時候，壯士斷腕是必須的，省的擴大遠方的戰果，綿延到整個零售產業上面。
李東還在發呆的時候，辦公室其他幾人也在低聲熱議。
人人臉上都掛着紅光，終於贏了！
這場戰爭看似持續時間不太長，也就兩個月時間左右。
可實際上，雙方從去年開始就有了矛頭。
之所以那時候沒翻臉，一方面是聯手抵抗外資企業，一方面則是蘇果小看了遠方，恐怕馬家樑當初也沒想過遠方會發展的這麼快，甚至在本土市場敗給了遠方。
不過不管時間多長，最終還是他們取得了勝利。
袁成道幾人議論了一陣，過了一會袁成道才道：“李總，現在看來勝局已定，接下來就是時間問題了。
不過華潤既然做了決定，我想這場戰爭很快便會結束。
現在，是我們享受勝利成果的時候了！”
商戰的最終目的還是爲了利益，沒有利益的事，遠方豈會大動干戈。
這次爲了擊潰蘇果，前前後後要是加上併購花的錢，總共支出超過30億以上。
這麼多錢砸進去，當然不只是爲了一個名聲。
商場上，大集團的對壘，很少會出現廝殺到底的情況。
華潤這次關停第一家門店，就是在表態，蘇果認輸了。
接下來，武鬥便轉變成了文鬥。
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怎麼消除後續影響，敗者怎麼割地賠款，勝者如何接收補償。
自古以來，那都是贏家通吃。
袁成道開口，李東總算清醒了。
晃了晃腦袋，李東吐了口氣道：“那你覺得這次華潤那邊會怎麼讓步？”
“按照我的推測，蘇果徹底退出蘇南市場應該不可能。起碼金陵市場華潤是不會放棄的，至於蘇南其他市場，倒是可以談下去。
我們接收蘇果部分門店，進行重組，資源整合。
華潤那邊大概也差不多，接收其他剩下的門店，我看從今以後，不會再有蘇果了，世上只有華潤蘇果。”
李東有些唏噓道：“可惜了。”
其他人都沒吭聲，不過臉上卻有些不以爲然。
商場如戰場，勝敗本就是常事。
這次敗的要不是蘇果，那就是遠方，那時候李東恐怕就不可惜了。
每年倒閉的企業不要太多，現在蘇果也沒倒閉，最多丟失部分市場而已。
華潤那邊不會放棄蘇果的，蘇南政府也是一樣。
這種情況下，真正損失慘重的只有馬家樑。
不過老頭子年紀也不小了，退了說不定還能享享清福。
這些年他手中雖然沒有蘇果股份，不過分紅和獎金也拿到了不少，商戰失敗和戰場又有些不同，起碼不會死人，不會被砍頭。
馬家樑就算被開除了，下半輩子也能當個富家翁。
算來算去，衆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可惜的。
李東也只是有感而發罷了，他的確是爲馬家樑可惜。
要知道當初遠方剛成立的時候，他經營超市的套路幾乎都是學的馬家樑。
剛開始的農村包圍城市，後來的狼羣戰術，這些都是從蘇果那邊學來的。
他還曾動過將馬家樑挖來的心思，也曾經戒懼蘇果進入江北市場。
然而一晃眼的工夫，這位業界前輩就倒下了，擊倒他的那個人勉強還能算他半個學生，偷師的學生。
晃了晃腦袋，李東轉爲笑臉道：“雖然現在形勢一片大好，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要是這時候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甚至可能被反戈一擊。
原本我們能擊潰蘇果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真要是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誰勝誰負可不好說。
越到最後時刻，我們越要警醒。
勝利果實在那，誰也搶不走，我們不急。
等華潤和蘇南政府那邊開口了，我們再慢慢放緩進攻的腳步，這時候還得繼續下去。”
衆人面色一凜，連忙點頭。
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多少戰爭都是在最後一刻被對手給翻盤了。
遠方現在雖然佔據了優勢，可也算不上絕對優勢，要是被蘇果緩過勁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簡單提醒了一句，李東也沒多說。
這時候大家高興也正常，其實他心裡也高興。
議論了一會蘇果的事，袁成道繼續道：“李總，那我們繼續保持進攻勢態，直到華潤徹底認輸再談。”
李東微微點頭道：“嗯，就這麼安排，讓張明鐸他們保持警惕，最多一個月，這場戰爭就該結束了。”
一個月，這是李東預估的最長時間。
也許用不到一個月也不一定，不管怎麼說，在08年到來之前，蘇南之戰肯定會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