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走了不情不願的張嵐玉,李東在房間中徘徊了一陣。
他嘴上雖然說報復,可心中還是沒個決策出來。
報復那是肯定的,他李東不是這種被人一再欺負還上門跪舔的孬種。
可怎麼報復,這是個問題。
京城不是江北,李東也沒衝動到上門揍他們一頓,這種小兒科的事和一般人玩玩也就算了,對付餘樂這種人顯然沒什麼用處。
不能上門揍人,那隻能以勢壓勢。
關鍵是李東在京城沒人脈,怎麼壓?
衛衡之別看跟他聊的痛快,李東老衛地叫着,實際上他們才見過兩次面。
順手人情的事衛衡之可能會幫他一把,賣個人情給他。
可這種和餘樂翻臉的事,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衛衡之不會出面的,而且衛衡之之前也拒絕的很明顯。
沒了衛衡之,他李東在京城還能找誰?
李東緊握着拳頭,自己還是太弱了,弱到連一個餘樂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餘樂算什麼?
什麼都不是!
可人家簡簡單單地卡他一次,李東就熄了火,可見這年頭想混得開,人脈還是要有的。
之前李東一直想着讓遠方擺脫政治因素的影響,讓遠方成爲一個單純的商業淨土。
可今兒這事卻是給了李東一記響亮的耳光,商業淨土?
這世上哪有什麼淨土,是人就得活在這社會,是人就得接受現實。
遠方還沒達到那種地步,那他就得服慫。
他想擺脫政治影響,實際上這是無法擺脫的死結。
在江北遠方展順利,那是因爲遠方在江北根基深厚。
除了杜安民,李東還有很多人脈,高級別的像吳昌國、張愛民兩位老學長,低級別的比如說平川市府的幾位市長。
更低一點的,像瑤海那邊的胡四成、吳建國……
另外再加上通過一些二代像張嵐玉還有周樂樂這些人,李東也算和其他幾位高層有了默契。
大半個江北省委和李東有關係,他的遠方想展不順利都不行。
而江浙那邊,還有蘇南那邊,都是李東花錢砸出來的。
這兩年,李東大筆投資,大筆擴張,給當地政府帶來了利益,他們也不介意順勢保護一下遠方順利展。
可京城,李東在這邊什麼都沒有。
前期沒有經營,後期也沒有投資,加上帝都牛鬼蛇神多,李東來京城辦事,遇到麻煩其實才是正常的。
這次要不是張嵐玉幫他打通了衛衡之的關係,說不定李東連這關都過不了。
想通了這些,李東有些頹然,自己果然還是閱歷太少了。
人脈無用,人脈真的沒用嗎?
要是自己在京城有得力的靠山幫手,區區一個餘樂敢卡自己,敢和自己要好處?
餘樂算不上頂尖的那批二代子弟,一個部委副職的後代,在京城不要太多,這種人其實在京城混的也不見得多好。
可就算混的不太好,收拾李東也足夠了。
當然,這也只是在京城,如果李東在京城沒業務,大可以不鳥他。
可行債券的事都萬事俱備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讓李東放棄,李東真的不甘心!
那到底該怎麼辦?
李東囈語一陣,腦海中閃過很多東西,沈家、孫家……
其實這些人都可以幫上他,沈家和孫家在京城立足多年,一個餘樂還是不放在他們眼裡的。
可很快李東就使勁搖了搖頭,找誰幫忙也不能找這兩家幫忙。
在餘樂這丟了面子也就算了,他要是上門求援,恐怕會被這兩家人笑死。
當初在江北的時候,李東可是拒絕了沈家的入股,也諷刺了孫文華一陣,不說人家幫不幫他,就算幫,李東也不會接受。
有時候丟面子事小,在特殊的人面前丟面子,那還不如被餘樂欺負算了。
除了這兩家,自己在京城還認識誰?
李東冥思苦想起來,順便又給孫濤這些人打了個電話諮詢了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人脈。
一通電話打下來,李東唯一沒打的就是沈茜的電話。
沒別的,丟不起那個人!
在江北杜安民幫襯也就算了,來了京城,還讓沈家幫忙,那他成什麼了。
而且在江北李東其實靠的也不僅僅是杜安民和沈茜,這讓他心中稍微慰藉一些,現在求沈家,那他寧願這次不行債券。
……
就在李東琢磨怎麼壓下餘樂的時候。
餘樂他們也在聊着李東。
還是昨天的那批人,只不過地方換成了ktv。
等孫曼曼鬼哭狼嚎地吼完了一歌,餘樂懶洋洋道:“曼曼,下次唱歌你就別唱了,我耳朵都快生孩子了。”
孫曼曼一臉不樂意道:“不愛聽別聽,你以爲你比我好到哪去?”
餘樂嗤笑一聲,也沒接話茬,轉回正題道:“剛剛我姐夫給我打電話了,李東那傢伙今兒晚上居然還跟他碰了面,你說巧不巧?”
“那你姐夫怎麼說?”孫曼曼急忙道。
餘樂笑呵呵道:“還能怎麼說,李東算個鳥!什麼遠方集團,再牛逼那也是外地公司,在京城他還能耍橫的?我姐夫又不是無緣無故找茬,那傢伙找衛衡之不就是想擺平漏洞嗎?
現在只要抓住漏洞,收拾他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他難道還能跳腳?”
孫曼曼聞言頓時笑嘻嘻道:“還真是呢!虧我爸說……”
“你爸說什麼了?”餘樂連忙問道。
孫曼曼看了他一眼,聳聳肩道:“我爸讓我別跟你胡混,還說李東這傢伙有點小能耐,大概就這個意思吧。”
餘樂嗤笑一聲,顯然覺得孫文華有些小題大做了。
孫曼曼見狀不滿道:“你這麼笑幹嘛?小心我告訴我爸,說你嘲笑他!”
一想到孫文華的職位和那張永遠黑着的臉,餘樂頓時訕笑道:“別啊,我笑着玩呢,哪是笑孫叔。這樣吧,等這次事情成了,你不是看中了那輛瑪莎拉蒂麼,回頭我給你買。”
孫曼曼先是臉色一喜,接着就咕噥道:“算了,就算買了我也不敢開。”
她老子是紀委的人,她開着豪車出門招搖,恐怕不用她老子開口,就有人要收拾她了。
聽孫曼曼這麼說,餘樂不以爲意道:“那有什麼,不過戶到你名下就是了。你要是還不放心,那就平時開着玩,晚上別開回家,放我那邊就行。”
孫曼曼有些動心,猶豫道:“這樣好嗎?”
“沒問題,相信我。”
“那……那就買一輛吧!”孫曼曼眼睛放光,顯然心裡比她表現的更開心。
見孫曼曼高興,餘樂也眯起了眼睛,看來拿下這丫頭不遠了。
回頭給她買了車,這丫頭還不是自己碗裡的菜。
孫文華那黑臉鬼看不上自己,可要是連外孫都有了,他再看不上,還能怎麼着。
和孫家聯姻成功,老爺子以後還會罵自己沒出息?
自己那幾個兄弟姐妹,一個個人五人六地教訓起他來了,他餘樂難道還得一輩子受他們的氣不成?
至於李東如何,此刻的餘樂根本沒想過這事。
成也好,不成也好,反正自己都沒太大的損失。
不成的話,李東的債券別想行,那傢伙只要想行債券,最後還得乖乖來求自己。
這傢伙有錢,自己也不貪心,送自己幾輛車開着玩這沒問題吧?
至於幾輛車價值多少,那就不在餘樂考慮範圍之中了,反正拿下了孫曼曼,比幾輛車更值錢。
……
1月8號。
李東精神狀態不算太好,這兩天他都沒怎麼睡好。
自從來了京城,糟心事一件連着一件。
●ttκǎ n●C○
昨晚一通電話打出去,效果不是很大,孫濤王悅這些人雖然在京城有些同學和老同事,可認識的官場中人並不多,使得上力的就更少了。
唯一一個級別高一點的,是孫濤大學裡的一個師兄,可對方也只是個清水衙門的正處。
對方從江北混到了京城,算是有出息的了,可四十的人了,還在處級徘徊,甚至還進了清水衙門,顯然也沒太大的背景和潛力。
找這種人幫忙,先不說對方願不願意,就算願意了,也不見得會被餘樂看在眼裡。
別忙沒幫成,反而害了對方,那就不好了。
抽完一支菸,李東吐了口濁氣,接着就罵罵咧咧道:“大爺的!龜兒子回頭別讓我找着了機會,找着了機會,我非得弄死你不可!”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推開了,張嵐玉皺眉道:“你又什麼瘋,你想弄死誰?”
李東一臉漆黑,瞪着她道:“你怎麼進來的?還有,進門之前不知道敲門嗎?我一個大男人在屋裡睡覺,你一個女人進門之前難道連問都不用問了?我要是喜歡裸睡怎麼辦?”
張嵐玉不耐煩道:“你自己不鎖門還怪上我了,你不是沒裸睡麼,還說這麼多幹嘛。”
反駁了幾句,張嵐玉這纔回歸正題道:“你剛剛說要弄死誰?我告訴你,你可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京城不比別的地方……”
“我知道!京城是龍潭虎穴,京城到處都是牛人,天上掉下一塊磚頭都能砸死幾個皇親國戚,你們都說多少遍了?整天說這些煩不煩,帝都的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敗壞的,現在說的跟所有人都是老虎似的。”
張嵐玉瞪了他一眼,哼道:“你知道就好!風涼話少說幾句,起來,穿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
“見客。”
“不去!”
張嵐玉有些氣急敗壞道:“你腦袋有問題吧?見個人怎麼了,讓你李東少塊肉了?你不打電話找沈茜,也不打電話給胡小蕊,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牛逼?是不是覺得你李東求女人就是丟人?”
“可你動用你的豬腦子想想,不求人,這年頭不求人能辦事嗎?”
“現在你不想求她們,怕丟人,我也沒通知她們。可我人在京城,好不容易幫你聯繫了個能說的上話的人,讓你去見見怎麼了?”
“你真以爲你長的帥破天了?是個人就得上趕着幫你?要不是答應了沈茜,還有咱倆以前也接觸過幾次,看你還順眼,我早就撂挑子了!李東,你那大男人的心思給我收收,就討厭你這種矯情的傢伙!”
“女人怎麼你了?一天到晚的沒個好臉色,我欠你錢了?不說我還忘了,你這混蛋還欠我兩千萬呢!”
“幹嘛,瞪着我想咬我?來啊,我給你咬,看你這幅鬼樣子,有捷徑不走,非要折騰自己一圈,腦袋絕對進水了!”
“……”
張嵐玉不知道是故意刺激李東,還是真的想趁機罵他一頓,一開口就收不住了。
足足罵了有五六分鐘,張嵐玉才喘了口氣,拿起茶杯給自己倒杯茶,一邊喝着,一邊看着臉黑如鐵的李東道:“怎麼樣?感覺如何?”
李東瞪着她,咬着牙狠狠道:“不怎麼樣!張嵐玉,你夠種!”
“我是女人,我沒種,你倒是男人,你有種,有種你就別求人,直接上門砍死餘樂啊!”
“滾蛋!我腦袋又沒問題!”
“你確定你腦袋真沒問題?”
見李東都快氣的臉色綠了,張嵐玉這才慢條斯理道:“客人還見不見了?”
李東喘着氣,好一會才咬牙道:“見!”
“賤人就是矯情。”
張嵐玉小聲嘀咕了一句,李東卻是聽的一清二楚,頓時爆道:“滾蛋!快滾聽見了沒?再不走,我就脫褲子了,張嵐玉,你夠狠!我李東以前小瞧你了,你這張嘴跟農村罵街的潑婦沒區別!
我算是知道陳瑞爲什麼不要你了,就你這破嘴,是我我也不要!”
“李東!”
一聲尖銳的女聲在屋內不停迴盪,震的李東腦袋都有些脹。
見張嵐玉有些歇斯底里,李東感覺自己好像刺激到這個女人了,頓時跳下牀色厲內荏道:“你先罵我的,我就說了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你別過來,我真脫褲子了!
我艹,你還真來!”
李東見這女人拿着茶杯要砸自己,頓時嚇得躲進了衛生間。
將門關好,李東也懶得聽門外的叫罵聲,使勁揉了揉臉頰,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喃喃道:“奶奶的,不就是求人嗎?我就是一刁絲,面子值幾個錢。虧我還看不起許聖哲,我他麼的連許聖哲都比不上!”
想起來京城之前在酒吧自己說許聖哲的那番話,李東深吸一口氣,求誰不是求,張嵐玉既然願意幫忙,這份情自己得領。
至於剛剛的對罵,甭管是真是假,罵完了也就過去了。
正如張嵐玉說的,別人憑什麼上趕着要幫他?
他李東不能給別人帶來利益,帶來幫助,誰會這麼好心幫他。
至於張嵐玉爲什麼幫他,可能和陳瑞有關,也有可能和沈茜有關,又或者真的只是看他順眼,可李東現在都不在乎了。
人情欠下了,自己慢慢還就是。
起碼當務之急是收拾了餘樂這羣王八蛋,想敲自己,做夢去吧!
他寧願花更大的代價求別人,也不會被人強制性逼的服軟。
在衛生間裡,李東狠狠衝了個澡。
是真的狠,身上的皮都快洗破了,此刻李東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從出了法源寺就沒走運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天受那些和尚的影響還是自己出門的時候罵了光頭被某位黴神給盯上了,反正李東打定了主意,以後再也不去這些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