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李東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故意嚇唬嚇唬秦雨涵。
可當看到秦雨涵踉蹌着從樓上衝了下來，差點被路過的車輛撞到，李東就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過分了。
……
大廈樓下。
李東在秦雨涵差點被車撞到的一刻，飛速衝了過去，急忙摟住了秦雨涵。
秦雨涵怔怔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李東喉嚨有些發澀，許久才道：“對不起，我……我就是……”
他想解釋幾句，卻是發現無言以對。
秦雨涵依舊沒說話，就這麼看着他。
李東愈發的苦澀起來，剛想繼續開口，秦雨涵有些清冷的聲音傳來：“很好玩？”
“沒……”
“你就這麼喜歡詛咒你自己？”
“不是，我……”
李東的話再次被打斷，秦雨涵冷冷看着他道：“你就是想看看，我還在乎不在乎你？現在你看到了，滿意了？”
李東苦着臉，尷尬道：“我……我也沒想到救護車忽然來了……”
“李東！”
秦雨涵忽然喊了一聲，李東急忙堆笑道：“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保證！”
秦雨涵沒理他，深吸一口氣，過了一會才道：“你永遠都是這麼幼稚！
你想證明什麼？
證明你要是死了，我會傷心？
是，你要是真的出了事，我會傷心，可傷心也只是一時的，用不了多久，我會遇到一個比你更合適我的男人！
我一直很難相信，你這麼幼稚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番事業，怎麼會讓那些蠢女人爲了你不惜一切！
你幼稚的讓人可笑！”
秦雨涵說這番話的時候，那是咬牙切齒，怒火沖天。
不過李東倒是微微鬆了口氣，生氣就好，比剛剛冷冰冰的模樣，反倒讓他輕鬆許多。
見秦雨涵還在發火中，李東輕輕擁着她，低聲道：“別生氣了，我承認，剛剛是我錯了，對不起。
我只是想，讓我們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消散。
你是在乎我的，而我也在乎你。
可因爲那道當初留下的隔閡，讓我們一直都處於這種彼此傷害的局面……”
秦雨涵微微吐息，半晌才道：“你有妻子，有家庭了。”
李東干巴巴道：“照顧前妻也是我的責任。”
“呵呵！”
“雨涵。”李東看着她輕聲道：“這次是我騙了你，可人生無常，誰知道下一刻是否有什麼意外發生。
哪怕我家財萬貫，下一刻喝口水被嗆死也不是不可能。
人這一輩子就這麼長，這次是假的，下一次呢？
與其死了以後傷心，還不如活着開心。
何況，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也看不上別的男人，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真的值得嗎？”
秦雨涵盯着他看了一會，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候，就在兩人身旁不遠處，忽然傳來“砰”的一聲。
李東急忙轉頭，等看到旁邊地上摔碎的花盆，嘴角抽搐道：“你看到了，意外無處不在，剛剛我要是站在那，這要是被砸到了……那剛剛的話就成真了。”
秦雨涵眉頭緊皺，忽然怒道：“你當我白癡嗎？
你那麼多保鏢，花盆砸下來了，一個人都沒出現！
你剛說完話，花盆就砸下來了，你真當你是預言家？
李東，你個混蛋，無聊不無聊！”
李東嘴角再次抽搐，訕訕地朝樓上看了一眼，接着轉頭朝不遠處的譚勇罵道：“你傻嗎？什麼破演技！
花盆砸下來了，不知道上來安慰我幾句？”
不遠處的譚勇滿臉無奈，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當保鏢，當司機，當愛情專家，現在連演員都要當了。
自己再混一些年，是不是可以去拿奧斯卡了？
至於老闆的遷怒，譚勇都懶得吭聲。
這時候當自己木頭人最好，老闆明顯被秦小姐打擊了，自己就不往上湊了。
李東這邊正想轉移話題，秦雨涵卻是打斷道：“李東，你幼稚的讓我無話可說！”
李東苦笑道：“這真不是我安排的，肯定老譚自己自作主張的，回頭我收拾他。”
“近墨者黑！”
秦雨涵冷哼一聲，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譚勇，這傢伙剛剛報信的時候，演的還挺像！
遠處的譚勇看到秦雨涵的眼神，這時候只想找個地方蹲着畫圈圈。
你們鬧彆扭，能不能不遷怒我這個老實人？
老實人容易嗎？
譚勇一臉的無辜，側頭轉向別處，不再看李東那邊。
老闆找女人就算了，偏偏喜歡找這些聰明人。
還是自家那個傻婆娘好，以前還想着自己媳婦太笨了，現在看來，老實人就該找笨點的。
老闆這麼聰明的人，現在遇到這些聰明女人，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多悲哀的事。
……
被遷怒的老譚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李東則是毫不猶豫地繼續甩鍋道：“剛剛也是，我讓老譚隨便說一聲，結果這傢伙說的那麼悲傷，我都當真了……”
“李東，要點臉行嗎？”秦雨涵都被氣笑了，惱怒道：“現在你馬上消失在我面前！
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混蛋！”
李東哀嘆道：“要啥臉，早就不要臉了。
這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要是要臉，能去小巷子堵你好幾年？
我要是要臉，結婚了，生娃了，還幹嘛繼續纏着你。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覺得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在自家女人面前丟點臉有啥，都到這時候了，誰還靠臉吃飯……”
秦雨涵臉色發黑，有些無言以對。
李東也不停止，繼續道：“以前吧，我因爲忙着事業，時間不夠，其實有時候很想做點啥，可是都被事情拖住了。
可現在，我退休了，有時間了。
以後呢，我時間多的是。
詛咒我自己的事，以後不幹了。
可上門堵人的事，我大概能繼續不少年，雨涵，你說這樣怎麼樣？”
秦雨涵看着他，嗤笑道：“又跟我來死纏爛打這套？”
李東笑眯眯道：“你要是對我死心了，對我不上心了，那我死纏爛打也沒用。
你秦雨涵是誰？
你要是打定了主意跟我斷了，我死纏爛打有用嗎？
我越是那樣，你越是煩我，咱們越走越遠。
可現在，這不是情況不一樣麼……”
李東說着話，還用肩部頂了頂秦雨涵，一副我說的對不對的模樣？
秦雨涵臉色變幻的厲害，有那麼一刻，她真想一榔頭砸死這傢伙算了！
李東見她不說話，有些訕訕道：“咱都是成年人了，別慪氣了，氣大傷身，你看看你……”
“看我蒼老了許多？”秦雨涵咬着牙根打斷了他的話，狠狠瞪着他。
過了一會，秦雨涵呼了口氣，開口道：“就算我不在乎，可我父母……”
她話音未落，李東瞬間接話道：“生米煮成熟飯，生個孩子，先下手爲強！
你是獨生女，秦叔不認也得認……”
“滾！”
秦雨涵狠狠推了他一下，氣急而笑道：“看來你都有經驗了，這經驗果然夠豐富的！”
“哪有的事。”李東急忙堆笑道：“我這不是爲了咱們的未來考慮嗎？
再說，我這樣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
雖然有點那啥，可我還是要說，我是個好男人……”
“呵呵！”
秦雨涵一臉的鄙夷，轉身就要離去，和一個不要臉的傢伙沒法溝通下去。
她一走，李東也急忙跟了上去。
等秦雨涵走到點餐網大廈下，見李東還跟着，有些惱怒道：“你還跟着我做什麼？”
“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飯。”李東馬上道。
“滾！”
“煮成熟飯我就滾。”
“你……”
李東馬上接話道：“多大人了，別鬧彆扭了，有人看咱們了。”
秦雨涵側頭看了看，附近好像的確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了。
剛想着這事，忽然又想起李東的話，氣惱道：“誰跟你鬧彆扭？”
李東笑眯眯道：“你看，這不又鬧彆扭了。
那我問你，你愛不愛我？”
秦雨涵臉色漆黑，也不搭理李東，李東自顧自道：“你說，咱倆要是真這麼一直鬧彆扭鬧下去，等哪天我老了，你也老了，你就一點不遺憾？
到了那時候，沈茜有孩子在身邊陪着，袁雪有孩子陪着。
你就沒有……”
秦雨涵沒好氣道：“你以爲全天下就你一個男人？你以爲全世界就你能讓女人生孩子？”
“可全世界還有比我更優秀的男人嗎？我的優秀，全世界都知道。”
秦雨涵徹底無言以對，有些心累道：“說吧，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李東精神瞬間亢奮起來，連忙道：“沒想讓你咋樣，照顧前妻是我的責任！
在你沒有組建新的家庭之前，我有義務全方位的照顧你，照顧秦叔和楊姨。”
秦雨涵嗤笑道：“你說的照顧，是要照顧到我和袁雪一樣？”
李東正色道：“這是我的義務，你真的需要好好照顧一下，這都好幾年了……”
“……”
秦雨涵實在是沒心思說話，邁步就進了大廈。
李東這次沒跟着，在後面喊道：“晚上我來接你，一起吃大餐看電影。”
秦雨涵沒接話，就這麼上了樓。
等她走了，李東得意洋洋的吹起了口哨。
旁邊的譚勇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走上前道：“李總，不繼續跟着了？”
李東翻了個白眼，鄙視道：“懂什麼？還真能繼續跟着？
這就差不多了，再纏着她就真的發火了。
雨涵就這性子，比我要臉。
讓她當面說出什麼，那是不存在的。
可沒拒絕，就代表成了。
其實咱倆之間就缺個臺階下，是我讓她下臺階，還是她讓我下，這不顯而易見的事嗎？
我再不給她搭臺，她能一輩子跟我這麼下去。
男人嘛，大度一點，丟點臉不算事。”
譚勇見他說的頭頭是道，連忙笑道：“李總高見。”
李東哼了一聲，沒接這馬屁，而是惱怒道：“剛剛那花盆誰砸的？白癡嗎？我剛說完就砸下來了，傻子也知道咋回事！”
譚勇這時候也心累的厲害，點頭道：“李總批評的對，以後我們都添加一項培訓內容，演員的自我修養……”
李東沒好氣道：“少扯犢子。”
沒繼續這話題，李東一邊往外走着，一邊道：“別墅那邊收拾一下，以後就得三邊連軸跑了。
這男人啊，也不容易。
你說，我三個都伺候不過來了，那些幾百個的，咋做到的？
人家還有工作，我現在閒人一個，真佩服那些傢伙。
還有啊，雨涵這邊，其實還不算麻煩。
麻煩的是秦叔和楊姨那邊。
這次可不能莽撞了，好歹生米煮成熟飯再說，獨生女就是好，要不然光這些事就能讓我頭疼一輩子……”
伴隨着李東的絮叨聲，譚勇認真地充當起傾聽者，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
就在李東離去的時候。
秦雨涵辦公室。
秦雨涵一直站在窗邊看着，齊芳芳不知何時也進了門。
在她身邊轉悠了一圈，齊芳芳笑道：“剛剛你那樣子可是嚇壞我了，不過看樣子結果還不錯。
你真認命了？”
秦雨涵臉上微露苦澀道：“這些事，我想的不是一次兩次了。
繼續這麼下去嗎？
我說他幼稚，其實我也幼稚，一直這麼下去，有什麼意思？
就和袁雪說的那樣，真的不想這樣繼續下去，那就趁早了斷。
可我問過我自己很多次，能了斷嗎？
我以爲我能的，在他選擇沈茜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可以的。
可後來才發現，自欺欺人罷了。
要是真的能做到，我早就和他做了斷了，而不是一直拖到現在。
既然如此……”
秦雨涵頓了頓，輕聲道：“那就認命吧，儘量忘記那些不愉快。”
說罷，秦雨涵又咬牙道：“何況，我這幾年過的一直不自在，可不能便宜了他！”
齊芳芳嗤之以鼻，鄙夷道：“在牀上榨乾他？要不然你還能咋辦。
心裡恐怕早就巴不得跟他雙宿雙棲了，就是放不下面子。
大概早就等着他給你下臺階了，我看前些天他出去旅遊的時候，你可是等的着急萬分。
現在臺階有了，加上那傢伙也是個臉皮厚的，現在心裡恐怕不知道多愉快呢……”
“沒有！”
秦雨涵一口否認道：“是他不要臉，非要纏着我！”
“呵呵！”
秦雨涵哼了一聲，齊芳芳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揭穿道：“真要不樂意，那晚上我陪你一起逛街去？”
秦雨涵忽然瞪着她道：“不許打他主意！要不然，咱們朋友都沒得做！”
“切，就知道是這樣。”
齊芳芳再次鄙夷一聲，最後忍不住笑道：“說來說去，終究還是有家庭的人……”
“我是他前妻！”
“……”齊芳芳無言以對。
秦雨涵又補充道：“他有義務贍養我。”
“得，藉口都給自己找好了，那我還能說什麼。
其實這樣也挺好，要不然我懷疑你這輩子真得守活寡。”
秦雨涵不接這話，直到樓下的車影消失，忽然輕聲道：“接電話的時候，我真怕他忽然就沒了。
這些年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多，可我一直都知道，他就在那裡。
哪怕看不到人，我也知道他在那裡。
不管多少怨，多少恨，知道他在，心裡始終踏實。
可忽然聽到他不在了，心裡空空的。
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來，他一直都在，我不希望有一天他真的從我生命中消失……”
齊芳芳沒說話，秦雨涵也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