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點了嗎?”米色套裝的白領麗人微笑地捧着鮮花走進病房。
“早上好,勞你費心了,”簡洵放下手中的書向她禮貌地點頭致意,“一點小毛病早就好了,只是爺爺一直不讓我出院。”
“董事長也是爲了你好,放心吧,公司沒有你也不會倒的。”女子輕鬆地開着玩笑。
簡洵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溫柔優雅。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女子眸光微閃,她和他之間永遠都只能這樣嗎?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隔着千山萬水。
她這一生從沒有見過像他一樣的男子,清瘦俊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眉眼如墨,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他還是大四的學長,與他眼神相撞的瞬間她只覺得熱血上涌,那樣通透深蘊的眼神,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質,比一般人的優雅從容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清氣。
後來才知道他與她同歲,卻跳級讀了大四,她是一個確定了目標就奮起直追的人,在她的不懈追求下,她成了他的女伴。
對,只是女伴,連女友都不是,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只是一個陪伴他出席各式各樣宴會的女伴,一個沒有生命的花瓶,他永遠都是那麼斯文有禮,連一絲親密的舉動都不曾有過,有的時候她苦心營造了和他親近的機會,他也總是那麼溫柔疏離地輕輕推開她。
她曾經懷疑過,也許他是同性戀者,卻發現他對於任何男性也都是這樣界限分明,疏離客氣,直到那天……
那個身穿一襲寶藍色禮服裙的女子走進宴會,她第一次發現他有了男人的情緒波動,他的眼神就不曾從那個女子身上離開……
“臭小子,又換女伴了?”女子無論在哪裡都像是太陽一樣引人注目,“真是花心大蘿蔔。”
“你不也換了?咱們是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一向溫文的他竟然會用這樣戲謔的語調說話?
“你這小屁孩別和姐姐比,你成年了沒啊?”女子高傲而不讓人覺得厭惡,顯然兩人交情極深。
“想不到你已經未老先衰了,前幾天纔剛和我一起過的生日這麼快就忘記了?要不要吃點什麼補一下?啊,想起來了,吃點豬腦吧,這個適合你……”
她從來不知道,簡洵也有這樣的一面,這樣尖銳刻薄,甚至帶着不自覺的挑逗撒嬌,而這樣的他卻只在那個叫安憶的女人面前出現。
她是知道安憶的,同一所學校的學姐,被譽爲“天才少女”的女子,聲名、人氣和簡洵一樣如日中天,這樣的女子無疑是讓所有女生羨慕,男生追逐的對象。
顯赫的家世,絕色的容貌,高貴的氣質,天才的頭腦,安憶永遠是世界的中心,而她在她出現的那一瞬間,已然淪爲配角。
“快點給我看看。”少女模樣的安憶半趴在簡洵的身上,似乎在搶着一本書卷。
“憑什麼?這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雖然小她三歲,他手長腳長身高也早已超過了她,在她面前可是有絕對的優勢。
“不然交換好了。”少女雙手抱胸,渾身上下充滿了傲氣。
“你身上沒什麼可以值得來交換的。”簡洵聳聳肩,滿是輕蔑地瞥了瞥她的胸。
“你那是什麼眼神?”安憶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簡洵每每挑她的軟肋下手,而她一被激怒就像炸了毛的小貓,完全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坐在他腿上,扯着他衣領的姿勢有多曖昧。
“我需要思考一下……”他顯然是故意的,裝腔作勢地擡頭望天,誰都看得出來他對這一刻十分享受。
兩人都沒有察覺在背後的樹叢中,有一個女孩子臉色蒼白滿眼淚水地看着他們。
原來他是可以這麼輕鬆地大笑,他可以那麼幼稚地掛着促狹笑容,他可以有那樣溫柔的神色,他可以毫不避嫌地和那個女孩子拉拉扯扯……
她好想上去質問他,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可是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在這場感情中她連配角都不是,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
簡洵沒有說過愛她,也沒有對她說過任何曖昧的字眼,甚至連她的身份都從沒有承認過,他沒有親過她,沒有抱過她,除了社交場合上那些禮貌性的碰觸,他都和她拉開一段安全的距離。
她曾經以爲這是他的性格使然,但是眼前這一幕還能再讓她自欺欺人下去嗎?
而她也終於明白曾經那些她自以爲打敗了的競爭對手們,對她那飽含深意的眼神和帶着輕微嘲諷的笑容。
原來她們都是失敗者。
“錢媛,你怎麼了?”
溫潤男子一臉疑惑地看着無緣無故突然淚流滿面的女子。
錢媛恍然醒來,勉強笑了笑,藏去眼底的“沒什麼,我帶來了你最喜歡的AalsmeerGold。”她邊說邊將手中的黃玫瑰插入花瓶。
簡洵怔怔地看着那束開得正好的玫瑰,心中不由一疼。
“臭小子,生日快樂,不要說我不講義氣啊,我最愛的AalsmeerGold送給你。”
“人家都是送紅玫瑰,偏你送什麼黃玫瑰。”他不屑的撇撇嘴,炫耀似的側身讓她看清他身後那幾十束怒放的紅玫瑰。
“小屁孩,你懂什麼啊?這些愛斯梅爾黃金是今天早上剛開的,本小姐親手去花房裡一朵一朵採下來的,每一朵都價比黃金你知道嗎?哪裡像她們那些庸俗的女人送什麼紅玫瑰。”她昂首挺胸,用指尖戳着他的胸膛
“紅玫瑰怎麼就庸俗了?你這黃玫瑰沾了‘黃金’兩個字還真就價比黃金了?”他斜睨了她一眼,存心要和她擡槓。
“廢話,本小姐我喜歡的花就是價比黃金,你看它優雅的姿態和明亮的色彩是不是很像我呢?”安憶下巴微擡,理直氣壯地看着他,“和它一比那些紅玫瑰都是庸脂俗粉了。”
他眼瞼微垂,默然承認,只要有她在,周圍的女人無論有多美多豔都立刻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