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鍾真瑤笑道,“時間過得真快,我媽總算也快出來了,到時候她一出來我就接她去高原,就不和你們告別了。”
“那裡生活太艱苦了,你們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就回來吧,”範雨瑤有些憐惜地看着她,“錢夠不夠用?”
“放心吧,我有工資,那裡的物價低,養活我和我媽沒問題,我媽還年輕也會去找一份工作,要是真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會來投靠你的。”鍾真瑤笑道。
“你自己多保重!”範雨瑤略一猶豫,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這麼多年來姐妹倆最親密的動作了。
雖說隨着環境的變化,年齡的增長,姐妹倆的關係不像過去那樣劍拔弩張,但是仍然有一層隔閡在兩人中間,上一輩的恩怨註定要她們兩個人來承擔。
“你還要追加投資?”範雨瑤奇怪地看了裴仲森一眼。
“怎麼只許梁氏四少和簡洵追加投資,就不許我追加?”裴仲森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自從知道世達集團那位低調的總裁和她關係匪淺之後,他就老擔心她被他拐走。
範雨瑤一哂,“你追加對我來說當然是好事。”
“我還有幾個朋友想和你談談,他們也想加入。”裴仲森覷了她一眼,知道這個小妮子挑剔得很,別人是四處招攬客戶,她是百般挑剔,她看不上的人她還不願意讓人加入呢,可偏偏飛達私募這幾年的成績耀眼得驚人,大把大把的投資者想要和她攀上關係。
“他們知道我的門檻吧?”範雨瑤漫不經心地說。
飛達基金是私募基金,在募集對象上只針對少數特定的投資者,圈子雖小門檻卻不低。
“知道,我只是不理解你爲什麼這麼固執。他們每人都是準備投資一千萬的,又怎麼會有窮人?何必非要求他們提供近兩年的收入證明。”
她的要求參照國外對參與者的嚴格規定,若以個人名義參加。最近兩年個人年收入至少在20萬美元以上;若以家庭名義參加,家庭近兩年的收入至少在30萬美元以上;若以機構名義參加,其淨資產至少在100萬美元以上。完全是秉持寧缺毋濫的原則,否則飛達絕不可能還是現在的規模。
“正常的基金要求的是絕對回報率。大盤漲的時候必須漲,大盤跌的時候也要漲,這個收益率相對穩定,投資者的心態很好不希望大幅波動,這與他們的個人資產就有很大的關係,如果這些投資者是傾其所有東拼西湊來的一千萬投資,他們所報的就是賭徒的心態。如果大盤漲了百分之五十,我們只漲百分三十,他就不高興,我要的是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不是一天到晚覺得達不到他們心理預期就來大吵大鬧的投資者,何況提供收入證明,也是我不想背上幫人洗錢的罪名。”
“安啦,我的朋友儘管放心吧,要不是你頭上頂着金字招牌,他們纔不會一個個眼巴巴地黏上來。當初我做這個私募的時候,他們可沒有一個人看好的,沒想到你竟然把它做成全國最好的私募,他們一個個眼紅到不行哦。”裴仲森笑得很暢快。雖然範雨瑤一直向他強調不要有賭徒的思想,基金業沒有那麼暴利,可是從收益上看這個行當的確是暴利啊,因爲給家族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了起來。
連開了幾場會的範雨瑤依舊神采奕奕地用英文和眼前的兩人聊着,菲迪銀行是全球最大的投行,他們亞太區的代表也都清一色的是美國人,他們按輩分來說當年都算是她的後輩,她功成名就的時候他們還籍籍無名,不過和菲迪銀行打過無數次交道的她對他們的作風自然很瞭解,才接觸了幾次雙方的關係就如膠似漆,打得火熱。
“ACE,這是我們的老朋友JR公司的PETER,他一直都在東南亞,難得來華夏國一趟,我想今後你們兩家可能會有合作的機會。”菲迪銀行的JOE意味深長地笑道。
“JR和你們菲迪可不止是老朋友那麼簡單吧。”範雨瑤也回以淺笑,JR公司在華夏國聲名不顯,在美國也不算是一家大公司,但是卻是一家利潤極高的投資公司,菲迪銀行前幾年很低調地收購了它,現在的JR公司完全就是菲迪銀行的全資子公司,凡是菲迪不方便出面的投資都交由JR來完成。
“ACE果然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時間省力氣。”JOE笑道,範雨瑤不需要翻閱任何材料,就能夠一下子說出JR的來歷就說明她對他們菲迪銀行的確是瞭如指掌。
“不知道ACE小姐對這家公司是否感興趣。”PETER將一份文件推到範雨瑤面前。
“華新油業?”範雨瑤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名字,不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你們對它感興趣?這幾年這家公司的確是利潤豐厚,你們想投資它?”
見兩人點頭,她不無遺憾地說,“是個好機會,可是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ACE沒興趣一起嗎?”
“以你們兩家的實力有必要拉着我一起嗎?”範雨瑤反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雙方雖然有合作,但也是競爭關係,沒理由菲迪變得這麼好,拉着她有錢一起賺,銀行家又不是慈善家。
“我們不是單純的投資,我們要和他們籤一份對賭協議。”PETER語焉不詳,範雨瑤立刻聽出了他的未盡之意,他們真正是想從那份對賭協議上獲利,而不是真的想要投資。
“華新油業當年可是華夏油業和東南亞一起合資成立的公司,雖然這幾年華夏油業幾乎已經將大部分股權轉讓出去了,可它還算是帶了點華夏國的官方血統,特別是華新油業的一大批高管都是從華夏油業中出來的,你們難道不怕引起華夏國的反彈?你要知道華夏油業可是一艘重型航母,惹怒了它各位在華夏國的市場就會處處掣肘。”範雨瑤皺眉,菲迪銀行的對賭協議向來都是讓對方血本無歸,他們可不像其他投行一樣吃素的,他們是吃人不吐骨頭,這次顯然也不會例外,華新油業遇上危機必然會向華夏油業求助,一個國家機器發起威來,他們都得退避三舍,所以纔會派出旗下的子公司JR來負責這次的對賭。
“所以我們纔要拜託ACE小姐參加,一來這份對賭協議只有經過你的手才能產生它最大的收益,二來其實你們纔是最不需要害怕華夏國怒火的一個,你不要忘記還有裴先生在,他的家族在華夏國的勢力你也是知道的,而他們始終無法在利潤最大的華夏油業上插手,如果這次華新油業出事了,整個華夏油業必然面臨一番大震動,他們可以藉機安插人進入華夏油業,而這次我們對賭的盈利我們兩家分成,算來算去都是裴家盈利。”PETER乾脆直接攤牌。
政治和經濟永遠都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遇到這樣的問題範雨瑤也並不覺得突然。
“你們就不怕裴家不答應,反而警告華新油業不準和你們對賭?”
“ACE你在說笑吧,裴家和華夏油業不對付很久了,沒落井下石就算好了,”PETER和JOE都哈哈大笑起來,“何況面對那麼豐厚的對賭協議,早就獨立的華新油業會去聽裴家的話嗎?反而覺得他居心不良,見不得他們好纔是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官方身份了,可是自由之身哦,憑什麼要聽裴家的?”
“實不相瞞,我和華新油業的總經理李學傑有過過節,你們覺得他會輕易相信我們一起提出來的對賭協議嗎?”範雨瑤已經有些心動了,但還是把當年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PETER和JOE笑得更厲害了。
“這李學傑就是個呆瓜,不愁他不相信。”
範雨瑤也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當年和李學傑接觸不多,但的確能感覺到他的鼠目寸光和剛愎自用,而他最致命的弱點是死要面子,這個弱點會讓他義無反顧地跳進他們挖的深坑。
“不過我暫時無法答應你們,我必須要和裴先生報告這件事情,畢竟整件事情牽涉到他們裴家。”範雨瑤正色道。
JOE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但是ACE千萬不要忘了我們這行的規矩,其他的閒雜人等就沒必要知道這件事了。”
“那是自然。”範雨瑤點點頭。
“如果我們做了大概會有多少利潤?”聽了範雨瑤的描述,裴仲森正色沉吟道。
“對賭協議本來就是一種期權,只是保護投資人的利益,這次菲迪就是鑽這個空子哄他們簽下之後,再通過市場運作讓他們輸掉這個協議,我初步估計如果我們做了的話能夠賺入一億,這只是保守的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