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裡?”被拖着走了大老遠,範雨瑤身後的簡洵才悠然發問。
“我也不知道啊。”範雨瑤回過身來,很老實地聳聳肩。
“那你還……”還沒出口的話被她突如其來的甜蜜擁抱打斷。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好啊。”她抱着他的腰,仰着頭看着他,眼角眉梢盡是柔情蜜意,幾個月不見,他又變帥了,那種成熟男人的魅力,真是讓人無法抵抗啊——
簡洵完全傻住了,呆呆地看着她,性子很大女人的她鮮有這樣小女兒情態的模樣,無怪乎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和依賴讓他失了神。
“不管去哪裡你都確定要穿着這一身浴袍嗎?”他率先從意亂情迷中醒過來,忍不住戲謔道。
範雨瑤低頭一看,尷尬地僵在原地,“嗯,那要不然,你去換個衣服,整個度假村裡就你一個穿成這樣的,真的很奇怪誒。”
“這麼說,你想和我一起洗鴛鴦浴?”他勾起她的一撮垂落的溼發,曖昧地看着她。
“你很奇怪誒,泡溫泉就泡溫泉,講得那麼情色做什麼?”她拍落他的手抱怨道,還鴛鴦浴咧,度假村裡這麼多男男女女,豈不是一池子的鴛鴦?
他輕輕笑開,不想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現在嬌憨中帶着傻氣的模樣,愛情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能讓兩個人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去換個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髮,語氣中有一絲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
“進度很快嘛,之前還說要五年才能建成,我看明後年應該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吧。”範雨瑤沒想到,他神秘兮兮帶她來的地方竟然就是主題公園的工地。
“就是預計這一塊能在今年底試運營,這裡定位爲大型的遊樂園,只是整個主題公園中的一部分,不止是南州,甚至在這裡臨近的幾個省,整塊區域都缺少這樣的遊樂園,所以希望這個遊樂園能夠吸引這一帶的客源,也先通過這裡的試運營,來觀察一下在南州的投資是可以繼續加大還是適當縮小。”簡洵伸手拉着她跳過一處積水,這裡坑坑窪窪的,一片狼藉的樣子讓她對今年底是否能夠建成秉持懷疑的態度。
“的確是挺大的,前幾天陪老爺子過來,壓根就沒看到這塊地方。”範雨瑤忍不住讚歎,之前只在地圖上看過他們圈的這一塊地,自己親自來走一走,才發現一天之內根本走不完。
“喏,前面這一片也是我們的。”他指着遠處一片村莊,“現在還在拆遷,那裡會建成一家五星級的度假酒店。”
“在華夏國拆遷可是一個敏感話題,你得小心處理,”在華夏國生活了幾年,讓她對普通民衆的心理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這是之前身處異國高位的他們不曾有過的感覺,“這幾年因爲拆遷而產生的社會矛盾很激烈,雖然你未必會親自去處理,但是一定要叮囑下面的人注意影響,不要有極端過激的事情發生,一旦被炒作開來,很有可能會遭到華夏國民衆的抵制,錢沒賺到反倒惹了一身腥。”
“這麼複雜?”簡洵訝道,這些事情他倒是從未關注過,他要的只是效率,是下面的人把事情儘快完美地完成,至於過程就不在他關心之列了,雖然這樣的新聞他也接觸過,但卻從未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過。
“每個國家的文化和政策都有差異,不能用我們那一套眼光去衡量這裡發生的事,如果想在這裡好好地做生意,就必須得融入,習慣他們的處事方式和生活習慣,我覺得我們之前一直猶豫是否要打入華夏國的市場根結也在這個問題上,文化的差異和衝突,讓我們很難接受這裡的價值觀……”
“我看你倒是適應得不錯。”他小心地將她的手包在手心。
“當然也是有過激烈的衝突,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融入,但是至少學會了理解他們的思維,也學會了換位思考,這裡的親人朋友從小就生長在這片土地上,讓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比如和你合作的梁氏的上一任老大梁爺,這個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兩人隨性地在小土坡上坐下,她將她所知道的關於樑爺的故事講給他聽,雖然之前聽她稍微提過,可今天是他第一次如此全面地瞭解那個曾經也許現在還在南州叱吒風雲的老人。
“這麼說,當初如果我不和梁氏合作的話,在南州的項目就根本開展不下去?”他沒有想到,梁氏和他的合作案竟然也是她一手促成的,雖然在她看來只是無心插柳。
“我是不知道你們這條強龍是不是能鬥得過樑氏這條地頭蛇,但是他們要是給你們弄一點小麻煩,肯定也是不在話下,而有了這條地頭蛇保駕護航,在南州做事自然也更加方便,這是雙贏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會想到這一層的,只要梁氏的要求不過分,和你們在一些並沒有太大興趣的邊緣產業合作,你應該是會願意分他們一杯羹的。”
“難怪當時我就覺得他們挺識趣的,開出的條件全都恰到好處,原來是你這個軍師躲在幕後。”他忍俊不已。
“他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這可是三贏的局面啊。”她笑得很得意,“我也只是和樑昊稍微聊了幾句,點到爲止,之後的合作可是你們自己的事。”
“那個樑爺倒也真的個人物,之前對他的調查還真是小看他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喜歡他,”他看着她坦言相告,“他不應該把你拱上文博地產那個風口浪尖,十八歲的女董事長,你以爲是在拍電影電視劇啊?多少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符合你一貫低調悶聲發大財的路線嗎?就算我能讓大部分的媒體都不報道這則新聞,但是那些喜歡發小道消息的小報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我現在連你的安全都擔憂。”
“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啦,起碼的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而且說實話,我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有給我的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除了認識更多的人之外,預想中的困擾倒是沒有找上門來,所以這樁交易還算划得來。”她樂觀地說。
“你明明不需要去扛這樁責任的,還嫌自己身上的擔子不夠重麼,你又不喜歡做管理,卻偏偏勉強自己去做這個莫名其妙的董事長。”簡洵忍不住嘮叨她,“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哪一天覺得不好玩了,就把公司收一收賣掉,關門走人,可是你想過扶持你上臺的梁氏會允許嗎?你註定是他們的傀儡。”
“我知道,就當做是飲鴆止渴了,也許有的時候是太過於心軟了,但我還是無法看着鍾文博就這麼被他們做掉,雖然我並不承認他是我父親,但無論如何是一條人命,我還是無法去漠視,有的時候爲了身邊的人,也必須去妥協,不過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是爲了什麼而妥協的,不然他們就會永遠利用我的弱點來要挾我。”範雨瑤的眼神中有着一絲無奈,明明知道這件事對她沒有太大的好處,但知道他們即將對鍾文博下手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妥協,也許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她的接手竟然是這個原因。
“爲什麼不告訴我?”他有些氣惱地看着她,如果知道她是迫於無奈接下這個位子的,他自然有能力有把握庇護她。
“這無關信任,我有我的自尊,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能夠解決的事情不想讓你代勞,我不是你的責任,我是可以與你互相扶持的人。”她永遠都是那副自信的模樣,“何況,你對我在華夏國的家人朋友不是一直很排斥的嗎?”
“被你發現了。”他輕扯薄脣,並不避諱讓她知道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我擔心他們變成了你生活的重心,從目前的跡象看,他們已經是你生活的重心了,不是麼?爲了他們你可以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爲了他們你可以輕易地放棄我。”
“誰說的?”她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自從你上次把我一個人扔下,回到你媽身邊開始,我就已經很確定了。”他的語氣中有着少許的哀怨。
“那天!”想起那次幾乎擦槍走火的激情,她的臉難免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緋色,“我不走能行嗎?你眼看就要失控了,我那時候連十八歲都沒滿。”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保守了?”他不以爲然。
“我什麼時候不保守了?”多少年來她一直潔身自好,把工作當做自己的情人,一直到生命結束了還未嘗過激情的滋味,那晚遇上化身爲狼人的他,不怕得要死纔怪。
“你以前都借酒裝瘋輕薄我,那時候我也還沒成年!”他立刻指控道。
“你能不能不拿我酒醉的時候來說事兒?明明知道我那時候不清醒!”她憤憤地撲過去要了他脖頸一口,她最怕的就是他用這種哀怨的語氣控訴她酒醉時的所作所爲,好像她就是一個摧殘幼苗,始亂終棄的壞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