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門 10憂煩 名 3G 網首發
閔氏聽了女兒的問話,只是道:“沒什麼要緊的。你快去睡吧。”
“娘,我還不困,精神着呢。”
楊鶴此時也進來了,聽見楊雁回的話,接口道:“就是,我看她的精神頭比誰都大。”
這時,楊崎也從外頭回來了,看到妻子的愁容,笑問:“怎麼,還在爲送魚的事發愁呢?”
閔氏不由抱怨道:“怎麼當着孩子們的面就說了?”
楊崎卻道:“他們也都大了,早該學着幫你理家了,你呀,就是太嬌慣孩子。”
閔氏卻對楊雁回道:“別聽你爹嚇唬你,沒事,去睡吧!”
“娘,您這樣憂心忡忡,卻又什麼都不說,女兒哪裡睡得着?你就告訴我吧,興許我能幫你呢!”
楊雁回說的是真心話,她是真的想幫忙。在這個環境裡,她接觸到的人,大抵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吃飯的。
閔氏辛勤理家,楊崎也是早年吃了大苦的,就是如今身子不好了也閒不住,還堅持照管後院的菜園子。秋吟要照顧好她,還要幫着做縫補漿洗和灑掃的活計。於媽媽何媽媽更不用說了,要在後院養雞鴨、餵豬,幫着楊崎侍弄菜園子,還要每天做全家和夥計的伙食。甚至連村頭老郭家的小兒子都有事兒幹———天天來幫楊家放牛,將幾頭老黃牛都照料得好好的。
兩個哥哥雖說大多時候都是悶頭讀書,農忙的時候也是捲起袖子幫忙的,而且苦讀也是爲了將來考功名,既爲自己博前程,也能爲家裡增光添彩。楊家世代單傳,只到了楊崎楊嶽兄弟這代才得兩個兒子,且世代貧寒,往上推八輩,也只高祖那一輩出過一個窮秀才,到了這兩代纔算過上像樣的日子。若是楊鴻、楊鶴他日能金榜題名,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唯有她楊雁回是個吃白食的!雖說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可是楊雁回到瞭如今的環境下,越來越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積極努力的拼搏,怎麼能單單落下自己呢?
閔氏看到女兒認真的模樣,愁緒一掃而空,不由笑道:“傻丫頭,你能幫上什麼忙?”
楊崎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不管能不能幫忙,總得讓孩子們知道。”
在對待兒女的問題上,楊崎和閔氏是有分歧的。閔氏秉承孃家時候的家風,堅持嬌養女兒。關於兒子方面,她只有一個要求——考個功名回來!
楊崎的要求更高一些,雖然他對兒女少有呵斥,更多的時候,比閔氏對孩子都慈祥。但是管你書念得再好,在閨閣裡養得再金貴,也得知道爹孃的辛苦,明白錢來的不易,將來得好好孝順你老子娘!
閔氏嘆了口氣,只得對兩個孩子道出原委:“秦家可能不讓咱家送魚了。”
楊雁回忙問:“怎麼不要了?秦家是咱家的大主顧麼?”
楊鶴也道:“眼下正是鱖魚上市的時節,怎麼這時候不要呢?”
楊雁回聞言奇道:“怎麼是這時候上市?那‘桃花流水鱖魚肥,西塞山前白鷺飛’,當我不知道哪?這時節,還有桃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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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楊鶴聞言就不厚道的笑了,還指着她對閔氏道,“娘,你聽聽你聽聽!”
閔氏也哭笑不得:“雁回,你倒是忘得乾淨,往年你爹教你的那些,你病了一場,就全還給他了?”
楊雁回張口結舌,她又說錯話了?她心虛地看了楊崎一眼,發現老爹沒有失望和動氣的意思,這才悄悄舒了一口氣。
閔氏只得耐心向女兒解釋道:“咱們家養魚和野生魚,時節上是有差異的。咱們的鱖魚,本來就應當是這個時節才最肥最大。只是那些大戶人家講究吃個‘春令時鮮’,所以早兩三個月便會着咱們挑了新鮮的魚送去各府裡。那些魚都是我左挑右挑才挑出來一些長得肥大的。就那些,也沒法和如今魚塘裡的魚比。”
楊雁回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閔氏道:“鱖魚還算是好的,胭脂魚更是如此。那胭脂魚的成魚,一條能長到八九斤呢,這麼些年了,咱家的胭脂魚就從沒養到過那麼大。”
“這麼大?”楊雁回很驚奇。
“可不是嗎?”閔氏道,“要養到那麼大才上市,喜歡吃胭脂魚的人家,哪裡等得急?這樣也好,咱們也可以儘快上市,養魚的時間短了,風險也小一些。不過銀錢上咱們就要賣得高一些,總得賣到成魚的價錢纔好。”
“女兒明白了。那娘剛纔爲何說到秦家呢?”
閔氏道:“往年這個時節,秦府都會要上五百多斤鮮魚。秦府老太太是這個月做壽,那老太太孃家勢大,名下庶子又爭氣,老太太不管平日如何,到了這時候,都是決計不會儉省的。秦大人更是樂意向外頭表示自己的孝子身份。老太太做壽這天,秦府哪年不擺上六十來桌?老太太就喜歡吃鱖魚和胭脂魚,她的壽宴,鱖魚是必上的菜色,光這一項就三百來斤呢。還有那位蘇姨娘,也是喜歡吃鱖魚和胭脂魚。蘇姨娘也是這個月的生辰,每每到了她生辰,雖不好往外頭的體面人家遞帖子,但是那些孃家的親戚都會去秦府做客。她家裡兄弟姊妹五個,侄子侄女十七八個,加上老父老母,嫂子弟妹,姐夫妹夫的,還有孃家走得近的親戚,那也能擺上五六桌。每桌上兩道魚,要麼一個脆皮魚,一個清蒸魚,又或者是松鼠魚或者糖醋魚,都說不準的。但肯定是要一條鱖魚,一條胭脂魚。孃家親戚臨走,她還會讓帶些魚蝦蟹什麼的回去。”
這事楊雁回是知道的,她假意猜測道:“這也到不了五百斤吧?莫不是秦府還有其他主子趕在這段時間做壽吧?”說來都沒人信,秦府的幾個主子,除了秦芳,生辰還真是都擠到一塊去了。就連秦莞,都是下月的生辰。
“可是叫你說着了。那秦侍郎也是這個月的生辰,秦府還有四個庶出的兒女,除了已是侯夫人的秦二小姐是三月裡的生辰,另外三個,都是下個月的生辰。秦侍郎和那位英大爺到也不怎麼鋪張,只闔家吃個飯。另外三個庶出的小姐,都是要給其他府上要好的小姐們遞帖子的。雖說是庶出的,可秦府對庶女也嬌寵得緊,想和秦府交好的人家,誰不買面子?無論哪個小姐生辰,也都能擺上三兩桌。秦家這些年都是吃咱家養的魚,乾脆也不費那個勁兒了,每年這個月,咱們都往秦府送一批活的鮮魚。秦府自己養在幾個大魚缸裡,隨時取用。那得多少鱖魚,多少胭脂魚?可不就是三百來斤?”
楊雁回的笑容漸漸有些不是滋味。秦府幾個庶出小姐的生辰,每次都比她這個嫡女還氣派,她自打懂事後,過生辰從不往外遞帖子。每次不是稱病,就是說沒心情。本來她就很少交際,也沒什麼要好的閨中密友,沒必要去擺那個場面。趁機讓人看看也好,秦府的嫡女不過生辰,庶女倒要講排場。你蘇慧男不是能裝嗎?想表面上讓她這個嫡女風風光光,沒門!
可是她的舉動,並沒有給秦府招來一星半點的風言風語,更沒給蘇慧男惹來半分麻煩。原來蘇慧男每次到了她生辰,都會安排人在京郊大肆施粥,每次都施上三五日纔算作罷。這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的年月,她倒去安排施粥。好罷,不管多太平的年月,也是有乞丐的。甭管每天施幾碗粥出去,反正聲勢很大,而且對外宣稱秦莞不愛排場,只是心地良善,想趁着生辰的時候多做善事。
這舉動一開始倒是給秦莞招來不少好名聲,但是漸漸的衆人便都知曉了一件事——秦侍郎的原配是生女兒虧了身子,這纔在生產不久就過世了,所以秦家大小姐纔不願過生辰,反只想在這幾日做些善事。
不管這說法是怎麼流出去的,總之是傳了出去。因爲這個傳言,有說秦莞克母的,也有覺得“克母”這說法荒唐的,可不管信不信秦莞剋死了母親,總歸是沒人覺得秦家的嫡出小姐不在生辰擺筵席有什麼不妥了。待秦莞發現自己失策,想借着生辰置辦幾桌席面請別家小姐來做客,也好擴大交際面時,已不好開口了。
至於繼母葛氏的生辰,連闔家吃個團圓飯的待遇都沒有,施粥更是別想。無兒無女的繼室不往外遞帖子做壽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至於蘇氏,再怎麼講排場,反正也不往官宦人家遞帖子,只有孃家主動來人罷了,別人誰管得着?那些言官御史,自然也就沒人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發現自己漸漸想得遠了後,楊雁回便壓下心頭百般滋味,道:“聽起來確實不少。”
閔氏道:“何止這些。秦府的主子平時也要吃魚的,還不只吃鱖魚和胭脂魚。她們那樣的人家,連下人也是吃得好穿得好,雞鴨魚肉都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咱家魚塘爲了多些產出,那鱖魚是和青蝦輪養,胭脂魚也是和鱅魚、草魚、鯽魚、鯿魚輪養,下人等閒吃不上鱖魚和胭脂魚,難不成還吃不上別的魚?那魚可都是咱家送去的。這說不要就不要了,一時半會,可叫我再去哪裡找個主顧收走這些魚?咱們家可沒有開着賣魚的鋪子,難不成要沿街叫賣?”
楊雁回問道:“秦家爲何不要咱家的魚了?”
說起這個,閔氏面上便帶了些怒容:“你不是在秦府門前被馬車撞過麼?秦家那位姨娘怕……怕你的八字和秦府犯衝。再一個,上次出了那檔子事,秦府的人那般冷漠,我說話也多少不客氣,兩家也算是起過沖突。人家擔心咱們不給挑最好的魚送過去。”
楊鶴氣惱道:“豈有此理,明明是咱們吃了虧,他們反倒生出小人之心!”
楊雁迴心道,這番心肝和做派,到真是蘇慧男的。
閔氏卻道:“我原本也不想再往那裡送魚了,我還怕秦府衝了我們雁回呢!只是前些日子忙着照顧雁回,後來忙着給果園施肥、治蟲,下地收麥子、點玉米種兒,這一時半會還沒來得及找好下家呢。不行,我得好好想想,究竟這魚還能賣到哪裡去!”
楊雁回忙又問道:“娘,秦府給咱家準話了嗎?真不要咱家的魚了?”閔氏一時半會找不到買家,秦府又豈能輕易找到合適的賣家?從賣魚的鋪子裡買,價錢要貴上許多,蘇慧男肯?何況京中賣鱖魚和胭脂魚的人家不多,她尋得到賣相順眼的魚麼?
閔氏道:“這倒不曾。是你表姨與我捎來的信,她這些日子太忙,出不得府,幸好還識得幾個字,便央人給我捎得這書信”她指指翹頭小几上一個拆了的紙封,“信上說蘇姨娘雖然還沒放出明話,但已經讓人四處打聽,尋其他合適的賣家了。表姨讓咱家早作打算,免得臨到頭才得了秦府的話,耽誤了生計。”
楊雁回一咬牙,道:“娘,這魚咱們還是接着往秦府送吧!什麼犯衝不犯衝的,女兒不信那個,那明明是霍家的馬車撞得女兒,何況那只是個意外,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樁禍事。”
她現在勢單力孤,人微言輕,跟秦府比起來,身份可說十分卑微。可這不代表她日後也沒有絲毫機會報復蘇慧男。只要楊家和秦府還有瓜葛,她總能尋到機會徐徐圖之。若是往秦府送魚的生意不做了,她就失去了一個和秦家密切接觸的機會。單靠表姨嘴裡漏出來的那些話,還遠遠不夠呢!退一萬步來講,即使靠着送魚這點關係,日後仍是不能讓她尋到機會報仇,好歹也可以解了楊家的燃眉之急。
閔氏嘆道:“這送與不送,如今可由不得咱們。”
楊雁回道:“總有法子讓那蘇姨娘打消心頭疑慮的,女兒需得仔細想想。”在楊家,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蘇慧男,只要找準了方法,她一定可以輕鬆打消蘇慧男的疑慮。
從頭到尾,楊崎都只是聽着妻子和孩子們的話,並不多言,一直到此時才笑呵呵的開口:“雁回,你若是能想出好法子,幫咱家解決這一樁麻煩事,爹以後天天給你買冰糖葫蘆。”
他也是經過風浪的人,是真的不犯愁。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怕啥?酒樓和大戶人家輕易不多要魚,那些賣魚的鋪子興許肯收呢。就算賣魚的鋪子也沒人收,大不了就真的沿街叫賣!他本意是讓孩子們知道這一樁難事就行了,沒必要讓大傢伙都跟着擔憂。是以,他一開口,屋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散去了。
楊雁回一頭霧水。冰糖葫蘆?這樣也算利誘麼?老爹也忒小氣了!
閔氏不由笑起來:“你還記着雁回小時候天天嚷着吃糖葫蘆的事呢?這時候了,還有心情打趣女兒!”
楊鶴也直樂,還順手拍了拍她妹子的腦袋,將她梳得整齊滑溜的頭髮弄得凌亂了好些:“在爹眼裡,雁回恐怕還是隻有五歲,永遠都長不大吶!”
楊雁回一把推開楊鶴,氣惱得瞪了他一眼。
楊鴻此時纔回來,聽到屋裡一片笑聲,進來後便問:“爹,娘,什麼事這麼高興?”
閔氏指着寶貝女兒道:“咱們雁回長大了,知道幫娘分憂了,你爹要獎勵她呢!”一邊說着,又笑起來。
“是嗎?”楊鴻打量幾眼妹子,很認真地道,“這到確實是一樁喜事!”
楊雁回不滿地撅起小嘴:“大哥,你也來打趣人家!”
閔氏好容易才忍住不笑了,揮手趕孩子們離開:“好了好了,事情都說完了,娘再想想該怎麼辦。天色不早了,別在我這屋杵着了,都回屋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