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凌生默就接了一個電話出去,她臉上有一絲讓人看不明的情緒。
凌生默進了一棟別墅,別墅裡有各種花草,環境很優美。
“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凌生默順着聲源望過去。
銀色的頭髮整齊地紮起,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使臉上沒有了那股霸氣和兇狠。現在的她只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
凌生默來到老人面前時,那緊閉的眼才慢慢睜開,眸中沒有了算計和陰謀,變得異常平靜。
“找個位置坐吧。”老人再次開口說道。
凌生默此時對這個老人恨不起來,不知道怎麼了,凌生默覺得眼前這個老人和前世的她有些相像……
凌生默選了隔着一個空位坐在。
“這裡的茶很香,你嘗一下。”莫老夫人再次開口說道。
凌生默任由傭人給她倒茶,她看向莫老夫人,老人的眸子有些柔色。是她看錯了嗎?
凌生默接過茶,仔細地品味,由於凌媽媽的原因,凌生默對茶也有些認識。
淡淡的清香,甜齒化口,口中帶着化不去的清香。確實是好茶。
“不錯。”凌生默放下茶杯。
莫老婦人也再次抿了一口。
素白色的窗簾被微風吹起,空氣中瞬間多了花草的氣味和土壤的腥味。這並不難聞,反而讓人有些喜歡。
“老夫人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凌生默帶着疑惑開口,她不是很瞭解眼前這個老人。
一如四年前以她的能力,她明明可以輕易化解那次危機,爲何卻選擇束手就擒,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老人。
“你知道我爲何做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嗎?”莫老婦人帶點笑意的聲音響起,不明白她的笑是什麼含義,開心?還是自嘲?只有她自己清楚。
凌生默沒有開口迴應,因爲她也不知道她能說什麼。
“沒有人一出生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想當初我也只是一個想維護好自己那小小幸福的女人,可是到最後……毀了,什麼都沒有了。”莫老夫人聲音有些斷續,聲音裡透着她要說出這句話的強大毅力。
凌生默看着那張蒼老的臉上浮現化不去的憂傷,她知道這個老人一定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就像她凌生默擁有一個悲情的前世一樣。
凌生默還是沒開口,她選擇做一個好的傾聽者,認真地等待下文。
“那天下着濛濛細雨,我在山野裡看到一個受傷的男人,秉着一分善良我救了那個男人,那是一個噩夢的開始,如果我當初知道那是一個禍害,我一定會殺了他,一定會。”莫老夫人咬牙切齒地說道。
凌生默看着激動的莫老夫人,她可以猜到那是一個可怕的故事,心裡有些複雜情緒涌上來。
“莫家的男人都是惡魔,惡魔!”聲音裡透着刺骨的恨意,那種恨讓旁人毛骨悚然。
砰一聲,茶具全被莫老夫人揮下。
凌生默給老夫人倒了杯溫水,莫老夫人接過後緊緊握於手中,可能因爲濃烈的恨意而使她的手抖動着。
“那男人好了以後,他說他要娶我,我只當是開玩笑,那時的我已經懷了六個月的孩子,肚子已經凸顯了,一看就知道我是嫁做婦人的人。可我沒想到那個惡魔竟然會毀了我的一切,哈哈……”每個字都是用一股恨意化成的一般,而恨的背後又透着巨大的痛。
莫老夫人手裡玻璃杯的水一直溢出,沾溼了她的手,而她沉浸在那無邊際的恨中無法自拔,一顆眼淚從她佈滿皺紋的眼角流下。
“都已經過去了。”凌生默不知道用怎樣的心情說着句話,她比誰都知道一句過去了並不代表真的過去了,有些東西並不會隨着時間的流走而代表過去。
莫老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凌生默,她微微嘆息,似乎想緩解心中的痛。
“我的男人被她設計殺害了,我的心也隨着他的死而死了大半,後來那男人還不放過我,他竟然逼我拿掉我的孩子……”後面的話莫老夫人說不出來,彷彿她的靈魂在悲泣。
凌生默心裡也異常難受,那樣的打擊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何其大。
“手術出現了意外,我的子宮被迫摘除了,我失去了一個作爲女人的條件和尊嚴。”莫老夫人聲音裡透着難過。
“剩下這條爛命,我除了恨就只剩下恨了,我恨那個男人,我恨這個世界的無情。”莫老夫人說出的每個字都是被她咬碎後溢出的。
凌生默的眼眶脹痛得難受。
一個女人失去了愛人,失去了與愛人的結晶,到最後連作爲一個女人的資本也被剝奪了,那是多麼殘忍的事,那種痛旁人無法想象。
等等,那子謙的父親是誰的孩子?凌生默突然想到一個關鍵。
凌生默猛地擡頭看向莫老夫人,聲音帶點輕顫說道:“那子謙的父親是誰的孩子?”
莫老夫人沒有看凌生默一眼,她靠於椅背上,手裡的玻璃杯早就放在茶几上。
“那個男人沒結婚就有了一個孩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哪個女人替他生的吧!”莫老夫人的聲音夾雜着許多東西。
“因爲你的不幸,所以你要報復,報復那個男人,報復他的孩子,甚至爲了宣泄你的痛恨,你幹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凌生默看着那個老人說道。
莫老夫人看了看凌生默,突然她笑了,多麼神奇,那張不苟言笑的臉竟然有笑意。
“報復他,我確實做了,而報復他的孩子就說不過去了。在那個變態的家族裡,所有的小孩都必須從小接受繼承人的訓練,我只是對那人的孩子不聞不問而已。至於幹違法的事,那是那個變態家族的事業,不是我發展起來。”
凌生默瞬間沉默了,她相信眼前這個老人沒必要騙她。爲什麼會對她說這些話呢,可能是老人不想把太多的東西帶進墳墓吧。
“那個男人一直在討好我,多麼可笑,我恨不得一刀刀割他的肉……”莫老夫人恨恨地說道。
“他一定很愛你。”凌生默懷着很複雜的情緒說道。上一輩的恩怨太複雜了。
“你胡說什麼!”莫老夫人大聲呵斥凌生默,臉上的怒意很明顯。
“如果他不愛你,爲何要千方百計得到你;如果他不愛你,他的孩子爲何只有一個。只是他表達愛的方式錯誤了導致你恨他入骨。”凌生默感慨道。
莫老夫人怔住了。或許因爲恨,她從來沒想過那人對她的情感是愛吧。
凌生默沒有多加打攪,她走了出去。在她離開門的那一刻,莫老夫人還在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多麼可悲,因爲愛用盡了千方百計,結果只換來對方的痛恨。
凌生默看到依靠在她車門前的男人時,她笑了,這輩子有這個男人相伴是多麼的幸福。
“你什麼時候纔不讓那一大幫人跟着我。”凌生默來到莫子謙面前,調笑道。
莫子謙看了看那棟別墅,然後盯着凌生默擔心地說道:“她沒對你怎樣?”
“能對我怎樣,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凌生默挽着莫子謙的手說道。
莫子謙見凌生默不像有事,他放下了心。
“你呀,好好工作,不要每天都擔心我,我都是當孩子媽的人了。”凌生默笑着說道。
莫子謙輕輕地捏着凌生默的臉說道:“你還知道你是當媽的人,整天儘讓我擔心。”
凌生默的臉有些羞紅,“那能怪誰,是你自己亂操心。”
凌生默不給莫子謙開口的機會,她再次說道:“子謙,你的車呢?”
四周空蕩蕩的,沒見有其他車。
“車鑰匙拿來,我載你回去。”莫子謙不回答凌生默的話,他攤開手說道。
“車明明是我的,什麼載我回去。”凌生默邊把車鑰匙遞給莫子謙邊說道。
莫子謙無奈地睨了一下凌生默,沒有說什麼。
“你今天不忙?”凌生默看向一旁開車的男人問道。
“還好。”莫子謙淡淡地說道。
什麼還好,說了等於沒說。凌生默在心裡嘀咕着。
突然凌生默想到莫老夫人的話,凌生默臉上出現了掙扎,到底要不要告訴子謙。
“子謙,你不想見一下老夫人嗎?”凌生默猶豫地開口道。
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
莫子謙眸光復雜地看着凌生默。還好這條路沒有什麼車輛,要不然現在肯定出車禍了。
“我已經過了那種需要親情的年紀。”許久莫子謙異常堅定地說道。
凌生默沒說什麼,她只是無聲地笑了。這個傻瓜,需要親情是不分年齡階段的。
車又開始平緩地行駛。
莫子謙送了凌生默回家,他又去公司了。
今天小包子和小豌豆都去上學了,小凌也去子謙的公司學習,家裡就剩下凌生默和一堆傭人了。
凌生默百無聊賴地在庭院裡自己下棋,她時常手裡捏着棋子發呆。
一聲擾人的電話鈴聲響起。
凌生默淡淡地瞄了一眼放在臺面上的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柳眉微微皺起,是誰打來?
凌生默接過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凌生默抓着手機的手不斷使力,手上的筋脈冒了出來。
她臉上帶着幾分凝重,一小心撞了一下棋盤,棋盤裡的棋子瞬間變得雜亂無章。
凌生默開着跑車,來到了醫院。
醫院裡濃濃的消毒水味讓凌生默不適地擰了一下眉。
走廊上站着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凌生默走過去。
“小姐您來了。”管家剛從病房裡出來。
“司馬睿怎麼樣了?”凌生默問道,她的眼睛時不時地瞄一下緊閉得病房門。
“現在少爺脫離生命危險了。”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怎麼就出車禍了?”凌生默眼裡閃爍着關心。
管家這個人精又怎麼不知道凌生默的關心,他寬慰地笑了笑說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凌生默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小姐可是少爺的親人。”管家邊說邊幫凌生默打開了房門。
凌生默走了進去,管家隨後也進了去。
豪華的病房讓人感覺不到這裡是病房,設備齊全,這裡的東西無不奢華,真皮沙發,牆壁上那副蒙娜麗莎,還有那精美的花瓶……凌生默覺得這裡根本就是司馬睿的家,哪裡是醫院。
管家似乎看出了凌生默的疑惑,他說道:“醫院是司馬家的產業。”
意思很明顯,這間豪華的房間是特地爲司馬家的人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所以豪華程度當然遠勝於其他醫院的vip病房。
凌生默沒有說什麼,她走到病牀旁。
司馬睿面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從來他都是以王者的姿態出現在衆人面前,現在他毫無生氣地躺在病牀上,真讓凌生默很不適應。
他是高貴的,就像白天鵝般擁有高貴的血統。有些人一出生就準定站在世界最頂端,司馬睿就是這種人了。
凌生默看到司馬睿閉着眼睛躺在病牀上,心裡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從開始她抗拒他,到後來她感激他,現在對他這個哥哥的情感更是複雜難懂,本該屬於她的母愛全都傾注到他身上,但她不能恨他,因爲他得到的全都是那個女人心甘情願地爲他付出,她除了怨那個女人,又能怎樣。
“那個女人知道嗎?”凌生默淡淡地問道。
管家自然知道凌生默所說的那個女人是老夫人,他回答道:“少爺爲了不讓老夫人擔心,勒令誰也不能告訴老夫人,所以我只能……”
管家說到最後看了看凌生默沒有說完整。
凌生默當然知道管家最後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所以他只能叫她過來。
房間裡再次沉默,安靜得連空氣的氧氣都有些稀少。
看着司馬睿那乾裂的脣瓣,凌生默對管家說道:“拿些乾淨的棉球過來。”
“我這就去。”管家笑着出去要棉球。
凌生默輕輕地搬了一張椅子放在病牀旁,她剛要坐下,她就看到那緊閉的窗簾,凌生默走過去拉開了窗簾,順便打開了窗戶讓空氣得以流通。
凌生默回到病牀旁,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司馬睿。即使病了憔悴了,他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點凌生默很認可。
管家不一會就回來了,凌生默沾溼了棉球然後輕輕把水塗在司馬睿那乾裂的脣瓣上,突然她想起了四年前他喂她喝粥的情形,還有他拿出手帕替她擦嘴角的一幕,那時的她對他的示好真的很反感。
有這樣一個哥哥真的不壞,他是真心實意地對她好,想把她捧着手心裡,只是她一直都在拒絕罷了,當他的親人真的很幸福。
嘴角不知不覺的揚起。
“他還要多久才醒來?”凌生默看着司馬睿,問管家道。
“醫生說明天就可以醒過來。”管家壓低聲音說道。
“嗯”凌生默應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管家看着凌生默,一副語言又止的模樣。
凌生默不是沒有注意到管家的神情,她轉頭看向管家說道:“還有什麼嗎?”
“這段時間可不可以麻煩小姐幫忙照顧一下少爺,如果我經常出來的話會引起老夫人的懷疑。”管家說道。
凌生默轉回頭看向司馬睿,她輕聲說道:“你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管家看着自家少爺放下心了。
“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凌生默對管家說道。司馬睿不想讓那女人知道,她就好心幫他瞞一下。
“那小姐,我先回去了,少爺就有勞小姐了。”管家朝凌生默微微鞠躬。
凌生默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管家走後,凌生默就掏出手機關了機。
午餐,凌生默只是叫保鏢隨便幫她買點東西填肚子。
……
小包子肚子不舒服,學校裡的老師打電話給凌生默,可是凌生默關機,他們聯繫不到凌生默,只能打電話給莫子謙了。
莫子謙接到電話便匆忙趕去學校,他帶小包子去醫院看了,醫生再三說沒什麼大礙,他才放下心。
因爲聯繫不上凌生默,莫子謙就把兩個孩子接到了公司。
小包子吃過藥後已經好了很多,臉色雖然沒有平常那麼好,不過精神和平常沒兩樣。
最近林憶菡經常在莫氏總部沉沒,她還時不時地在莫總裁面前晃盪,這種娛樂圈女人得把戲,公司裡很多員工都知道。不就是想讓上司潛規則嗎!
公司裡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那個當紅影星林憶菡,不過大家都是抱着娛樂的心態說說而已,公司裡誰不知道總裁對總裁夫人的感情有多深,這對夫妻可是公司里人們相信愛情的光芒。
茶水間裡……
“今天那個影星林憶菡又在扭轉水蛇腰在總裁面前賣弄風騷了。”a員工說道。
“可不是嗎,這個月都是第幾回了,那個女人真是不知廉恥。”b員工說道。
“就是別看她一副純潔無辜樣,其實她就是騷到骨子裡,害得我以前還把她當女神,現在想想都噁心。”c員工說道。
“以前我也以爲她是個不錯的女人,真是看走眼了。”a員工說道。
“看來那種女人能出名不知被人潛規則了多少遍了,真是比公共廁所都髒。”b員工說道。
“如此髒的女人還想來勾搭我們總裁,真是不自量力。”c員工說道。
“還是我們總裁夫人好,她那種乾淨高貴的氣質不是那種低賤女人學得來的。”b員工說道。
“就是!”
“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