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少年很認真的說道,聲音清澈,如泉水在山間遊走。
“兔……迷?”雪顏試探性的問道,嘴角抽了抽,好怪的名字
“迷”少年搖搖頭,依舊堅持着。
方亦儒心中一動,“你是說要姓迷?”按照靈獸的傳統,姓氏都是所屬的種族,比如蛇類一般都以蛇字打頭,像藍光電鰻一族,姓氏就是“藍光”二字,迷幻兔姓“迷”也沒什麼大不了。
“迷兔……迷途……迷路……”雪顏聯想起名中……
“就叫米路”雪顏拍板道,開心的對一旁臉色不斷變換的方亦儒解釋說:“迷這個姓氏太特殊了,米就不一樣了,不會引起額外的聯想,叫米路,又好聽又好記,哈哈”
隨即轉頭拉着兔兔的手,笑得燦爛,“兔兔以後就叫‘迷路’,不過平時都喊你米路好不好?省得被人發現你是妖獸,會欺負你的。以後喊你米米或者小路、路路都要記得答應哦,姐姐幫你起了個好聽的名字,你要謝謝姐姐”
少年乖巧的點頭,一雙漆黑的眼眸,幽黑的發亮,“謝……謝……姐……”
“乖”雪顏摸摸他的頭,“姐姐以後教你說話,呃……還要學寫字。”
被起名的少年回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眉宇間洋溢着濃濃的幸福。
回到駐地的雪顏和方亦儒只說米路是外面撿到的孩子,至於是在哪裡撿到,他們不說,別人也不會關心這些細節。
是夜,雪顏牽着米路的手,一邊走一邊教他說話,溫柔的神情帶着淺淺柔柔的笑意,不厭其煩的講解一路上看到的東西,從名稱說到用途等等,每當看到迎面走來的某個同門,雪顏都會讓米路通過他們外表的氣質和周身的靈氣波動來分辨其修爲。
烏黑的髮絲在頭頂盤起髮髻,紫色的光暈被頭髮的顏色壓住,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只用一條白綢繡暗紋的方巾繫住,利索又齊整,少年的雙眼閃着興奮喜悅的光,從開始很小聲音,磕磕巴巴的問詢,到現在能比較流利的說話,心中欣喜雀躍不已,臉上因爲興奮而染上一層薄淡的粉紅,愈發襯得皮膚通透如玉。
綠喬的待遇倒是上升了一個等級,不必在隱在袖子裡,大大方方的纏在米路的小細胳膊上,米路保持着沒化形前的習性,依舊對綠喬和白芷這一對靈蛇十分忍讓,是天性如此?還是因爲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雪顏樂於見到它們如此親密,也不問緣由,不是事事都需要刨根問底。
天機門的駐地有如白晝,靈石的光輝映在金屬地面上,愈發亮眼。頭頂上方便是天機門的一十八座浮空宮殿,每一座都被靈光包圍,不時變幻着色彩,在夜空中尤其美麗。
各種顏色交織着灑下來,給常年陰暗的黑海,填上一抹豔麗之色,成了黑海之上獨有的美景,三三兩兩的天機門弟子趁夜結伴出行,或是席地而坐,或是走走停停,欣賞這別有風味的景色同時,也享受着這難得的閒暇時光。
天機門歷經和魔道和靈獸持久作戰,其門下弟子一直像一根繃緊的弦,兢兢業業。
前些日子,他們才發現自己的付出是那樣的有意義,親眼見證師門的強大,那種驕傲自豪,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尤其是旁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更讓人從心底裡泛出濃濃的滿足榮耀。
“米路不要害怕,姐姐的師傅是很和善的人,米路這麼可愛,師傅也會喜歡你的。”雪顏不知道是在安慰米路還是在安慰自己,純潔的跟一張的白紙似的米路一點不見慌張,只信任的看着她,由着她不知第幾次幫他整理衣服。
雪顏長吸一口氣,終是領米路走了進去。
她剛一入殿,便察覺到大殿內濃濃的火藥味,心中忍不住哀嚎,怎麼偏偏這個時間來,偷瞄了一眼師傅旁邊的鳳鸞,大師姐果然很夠意思,離着師傅那麼近,還頂風遞給她一個沒事的眼神。
雪顏這才鬆口氣,快步走到近前,盈盈跪下,“弟子拜見師傅。”
米路下意識的想要隨着雪顏的動作做,卻被一團無形的力量托住,如何都跪不下去。
擡眼目視前方,他直覺那力量來自那裡,那個端坐在上面的人類女修,不會有錯。
雪顏察覺到米路沒有隨她跪下,有些心急,又拉了一下米路。
玉蘭看到自己弟子的小動作,忍不住笑出聲,“起來吧,什麼都不懂,以後多看多學,省得出去被人笑話,丟爲師的臉”??????
雪顏眼前浮出一排問號,她又怎麼丟臉了?
“下跪代表着臣服,除了同族之間的上位者,妖獸輕易不會行此大禮,只氣節這點,人類不如妖獸多矣。”玉蘭感慨道,也順便幫自己弟子解惑。
還有這樣的說道?
雪顏歉意的看着米路,少年沒心沒肺的笑着,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
“師傅您真是厲害啊,一眼就看出米路的身份,弟子帶着他在駐地內走了一圈了,沒一個能看出來的”她笑得眼見不見眼,高帽子先給師傅戴上。
玉蘭翹起脣角,剛剛殿內的風暴被吹散了大半,“妖獸中能提前化形的少之又少,他又提前這許多,確實難以辨認,只是他應該剛剛纔化形,還沒學會如何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收斂,有經驗的修士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你的障眼法並不高明”她掃了一眼少年手臂上的綠色靈蛇,微微一笑。
“是師傅慧眼如炬。”雪顏堅決的徹底的拍着玉蘭的馬屁。
鳳鸞抿着嘴憋着笑,在旁邊一聲不出,只等着看自己的四師妹到底要做什麼。
帶個妖獸回來?
“行了,說說吧,你帶他回來做什麼?我聽說你揀了個孩子當弟弟,不會說的就是他吧?”玉蘭漫不經心的問道。
她只能憑藉他外散的那一點妖獸獨有的特殊氣息認定他的身份,卻辨認不出其本體爲何,只是提前這麼早化形……
靈獸也是分天資的,它們劃分的標準便是體內上古血脈的濃淡傳承。
莫不是……
玉蘭望向米路的目光中滿是探究。
“師傅,他叫米路,不是弟子從外面撿回來的,是弟子一直養着的一直迷幻兔,不知怎麼,就突然化形了,事先,弟子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我和方亦儒兩個將它帶到外面去,渡過化形劫又帶回來,呃,就是這樣……”雪顏一臉無辜的說道。
她又不能說她給兔兔吃多了靈參,補大了,只能將一切推說不知道。
“迷幻兔?”鳳鸞詫異的驚呼,顯然吃驚不小。
玉蘭也一臉不信,迷幻兔算是十分少見的靈獸了,誰叫這種靈獸太過膽小,幾乎差不多絕種了呢,一般只記錄在一些典籍中,倒是作爲一種比較典型的幻術類靈獸被普遍提及,所以對修真者而言,並不算太過陌生,但是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又進化成妖獸的迷幻兔……
絕對只此一回,僅此一家
“米路你變回去看看。”雪顏小聲的說道。
米路淺粉色的脣微微嘟起,有些不樂意,他比較喜歡維持現在的樣子,雖然有很多不適之處,卻能和姐姐、哥哥時時在一起,這點讓他十分開心。
不過姐姐的要求他還是會做的,不情不願的變回本體,一隻半人高,長耳星星眼的兔子出現在衆人面前,額頭處有一道蜿蜒的紫色痕跡,和它雙眼的顏色一般無二。
“既是你養的靈獸,怎麼沒有與之契約?”玉蘭問道。
“最早沒想那麼多,後來就慢慢習慣,忘記了。”雪顏小聲說道。
玉蘭有些頭疼,外面千頭萬緒,回來跟自己徒弟也不省心。
這樣一隻妖獸出現在天機門的駐地,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拿出來做文章,還不定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浪呢。
“師叔閉關了?”雪歡瞪大眼睛,十分不確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是的。”雪淺點頭,手上的動作未停,一隻只玉瓶從手上經過,靈識探進去,檢查每一顆靈丹是否達到師傅的標準。
微微皺眉,將其中一隻玉瓶中的一顆挑出來,放到一隻單獨的瓷瓶中,心中微嘆,按照師傅定下的規定,董前輩煉製的丹藥,差一補百,一顆丹藥達不到標準,就要補一百顆,按照平均每爐出十顆丹算,就要開十次爐,這其中還不能保證爐爐都成功,那位董前輩,自她從師傅那裡接下傳令監督的工作,便一直沒有停過手,除了必要的休息,幾乎時時都在煉丹,還真是勤奮。
手中的丹藥檢查完畢,這一次一共有五顆靈丹不合格,和之前比起來,少了不是一星半點,這種煉丹品質,已經很不凡了,不過,和她的師傅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啊
雪淺起身,走到房間的另一端,那裡有一件師公特意煉製出來稱重的物件,精細到所謂的“克”,師傅說,董前輩每次煉廢的藥渣都要稱重,免得他中飽私囊,如果和給他的煉丹材料比重對不上,便會收回之前所有的“賞賜”……
雪淺微微有些臉紅,師傅給董前輩的“賞賜”,實在是……單薄了些,除了那煉丹爐十分不凡外,儲物袋倒是最好的東西,餘下的,如靈石、符籙之類,比她手中的還不如,那位董前輩倒是毫不在意,捧着跟她那本一樣的《煉丹基礎》嘀嘀咕咕了好幾天,不斷在紙上寫着什麼,十分入迷的模樣。
這讓她十分費解,又重新將這本書仔細研讀了一番,始終沒有發現哪裡有異處,呃,也不是沒有,師傅給的書中,一些材料聞所未聞,不過……這應該不算什麼異處吧?興許是她見識不夠的緣故吧。
“這可怎麼辦?”雪歡犯愁道,她名義上是霜芷的弟子,但實際上,還沒有行過拜師之禮,霜芷當日是說拖雪顏代爲教授一陣,此時雪顏不去找霜芷主動卸下這請求,雪歡便不能迴歸,只能繼續在雪顏這裡求學。
雪淺瞟了她一眼,微微有些不虞,聲音依舊如往日般清冷,“不過多等些時日罷了。”
雪歡似乎也意識到她此時的不妥,臉漲得通紅,“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心急了些……”
雪淺抿嘴不語,她能理解雪歡的心情,但是無法認同她的言詞。
怎麼好像是師傅虧欠了她一般?
當日是霜芷師伯身有不便,將雪歡薦到師傅這裡請求加以指點,師傅當時有多麼忙碌,別人不知道,難道雪歡也不知道嗎?
她們兩個日日在師傅身邊,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
即便如此,師傅依舊悉心爲她們安排課業,要求嚴格亦是爲她們着想,她,還有雪歡,兩個人的進步如此明顯,不都是師傅的功勞嗎?
師傅閉關的匆忙,沒有交代雪歡的事情,雪淺並不覺得是多了不起的大事,別說師傅是長輩,雪歡是晚輩,就算是平輩之間,也不可能件件都爲人思慮周詳,反將自己的事拋諸腦後。
這些年師門經歷什麼樣的局面,門內弟子心知肚明,就是閉關,也不是隨心所欲,想閉就閉的,不是到了關鍵時刻,哪裡又會自去修煉?
記錄下藥渣的重量,工工整整的寫到冊子上,拿出董前輩所需的材料單子,檢查無誤,隨手從桌案上拽來一張便籤,照着單子重新撰寫一份,在最初的單子下方一角寫下日期,小心的將它和之前一樣的單子放在一起,收到自己的儲物袋裡,也不管在屋裡的雪歡,拿着自己抄寫的那一份出了門。
雪歡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什麼“多大的事……”,在房間裡轉了幾圈,翻翻這個,看看那個,覺得無趣的很,索性回自己的住處修煉。
(今日4000,明日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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