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那麼難受，你還要爸爸哭嗎？”
林微一邊覺得心酸，一邊又被她這反應和回答弄得想笑。只是覺得人家都哭那麼傷心了，這樣笑似乎不太好，才忍住沒笑。
可是聽着她一邊哭，一邊說着“好難受”、“好難受”，實在是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拂曉鬼精鬼精一個人，耳朵也跟人親爹一樣好使，這會兒聽見林微笑，小腦袋蹭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哭得跟個沒人要的孩子似的，“哇，媽媽好壞！爸爸……爸爸快來親親曉曉……”
林微：“……”
林微嘆了口氣，輕輕戳戳她肉肉的小胳膊，商量道，“我親親你好不好啊？”
“不好！不好！”拂曉腦袋埋在胳膊上，這一搖頭，整個人沒站穩，一下倒向林微。
得嘞！哄孩子的機會來了！
林微順手把人摟進懷裡，給她擦擦小臉，佯裝強硬地往她臉上親，逗她小人兒尖叫起來，這才捧着她的小臉，認真道，“不哭了吧？”
拂曉抿嘴不語。
林微：“媽媽也是個孩子啊，媽媽也想哭的，可是你看，媽媽哭了嗎？”
“媽媽是大人！”拂曉嘟嘴，“大人才不哭。”
“媽媽也有媽媽，憑什麼就不是個孩子了？”林微不服氣，“你姥姥還在你太姥姥面前哭呢！我爲什麼不能哭？”
拂曉人還沒止住抽泣，聞言，“嗝”了一聲，抗議道：“媽媽你怎麼這樣！”
“媽媽哪樣了？”林微斜睨着她，“媽媽這都是堅強的，說不定你爸現在都在哭鼻子了！”
這還真叫林微猜準了。人唐慎雖然頭也沒回地騎着自行車走了，可是人家聽到汽車發動行駛的聲音之後，又掉頭回來了。站在一個視野盲區，就這麼看着汽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最後紅了眼眶掉了淚。
一個大男人，調整了不知道多久，才平復一些回部隊。
“爸爸不哭。”拂曉反駁，一指前排副駕駛的林果，“姨姨纔會哭。”
林果：“……”
林果無語，什麼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就是啊！瞧瞧她坐在前排，中間都沒插過一句話，還被捎帶上了！
“你姨姨……”林微瞥了一眼前排驟然警惕起來的林果，頓了頓，才繼續道，“說起來你姨姨，你是不是該說說你自己？”
拂曉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林微在說什麼。
“林果，也就是你姨姨，回家寫個萬字檢討書，敢敷衍，通篇一堆我錯了我改正我真的錯了我真的改正這樣的語句，翻倍！”
一句話，叫林果差點昏過去，弱弱抗議，“姐……我，我回到首都就呆不了幾天，然後就要去港城了……”
這萬字檢討書，她得寫到什麼時候？！
“沒得商量，你連續犯錯兩次，而且頻率太過接近，你自己說，該不該寫這篇檢討？”林微不爲所動，說完她，又轉向脫離她懷抱想找個地方鑽的小丫頭。
“拂曉。”
“嗯。”
“行駛途中，擅自離開座位，在車內走動。”林微笑笑，“連帶着今天沒有得到姨姨的回覆，悄悄走人，你說，怎麼罰？”
“罰站。”拂曉認真道，“罰站十分鐘。跟吃飯的時候一樣……”
這是說中午跟唐慎一起罰站，就按照那種標準來呢。
林微：呵呵，想的可真美。
“換一個。”她道。
“曉曉作檢討？”拂曉怯怯問道，“媽媽，十句好不好？”
林微點點頭，笑眯眯地道，“好啊。”
就在小人兒高興的瞬間，她繼續道，“等回到首都，你跟膩太姥爺檢討吧。”哼哼，叫他看看你在部隊的豐功偉績！
拂曉驟然瞪大眼睛，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太姥爺會生氣。”
太姥爺生氣就不搭理人。
“你太姥爺會生氣，我就不會生氣了？”林微眯眼看她，沉沉道，“唐悅瑾小朋友——”
竟然還站着，還不回到座位上坐下？吃了豹子膽兒了！
拂曉見她眼神掃向自己的腳，趕緊腿一擡，爬上座位，乖乖坐好，就連小手都放在了膝蓋上，坐姿標準地跟她親爹似的。
林微：“……”
“姐，我覺得吧，拂曉這個毛病得好好治治。”林果想起那萬字檢討，準備坑一下隊友，“開着車呢，萬一猛停，多危險啊！”
以爲萬字檢討就是單純的萬字檢討嗎？那就太天真了！萬字檢討通篇不能敷衍爲其一，不能出現塗寫修改的痕跡爲第二，最後一個要正楷，不能出現連帶現象！
這就不是檢討了，這比書法都嚴苛好麼？所以不坑一下自己的豬隊友，她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想她從上車到現在，極力把自己當成一個隱形人是爲了啥？還不是不想讓冷血無情又殘酷的親姐記起來這茬麼？！
小傻子！
“姨姨壞。”拂曉聽明白林果的話，頓時嘟起了嘴，“姨姨很壞。”
“嘿！我就是壞，怎麼了？不願意你打我啊！”林果高冷臉，“小壞蛋！”
“曉曉不是小壞蛋！”
“怎麼不是？”林果反問，“你要是不提我，我姐，也就是你媽根本就不會想起來跟咱倆算總賬這一茬好麼？你一提，咱倆全玩玩兒！”
一個十句話的檢討，一個萬字檢討，擱誰身上，誰不生氣啊？！
“你倆這是當我不存在是吧？”林微看倆人鬥嘴，實在沒忍住，插了話，“你們以爲在部隊裡那點兒不算懲罰的懲罰過了，就算是過了？”
天真！
“我那是給你姐夫面子！”林微說了大實話，“另外，我發火的時候，太嚇人，怕嚇到你姐夫和家屬區的那些人。算賬這事兒，我一直記在心裡呢。”
林果：“……”
“別以爲拂曉的這個懲罰就輕鬆到哪兒去。”林微笑笑，“你知道她太姥爺什麼性子吧？”
這一提醒，林果瞬間明白了。
她同情地看了自家親外甥女一眼，決定等她哭鼻子的時候，自己上去英雄救美。
“行了，回去之後，把自己該有的懲罰都完成了，這就算是掀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