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席措作爲一家之主並沒有出現在餐桌上,魏白這位突然之間到來的客人也沒有露面。
時缺坐在餐桌後,看着席泱從樓上走下來,表情也還是不怎麼好的樣子,後者走到餐桌前,先是沉默的和時缺對視了一眼,然後果斷的坐到了時缺對面。
“哥。”
時缺拿起筷子,“席先生說他還有事,讓我們先吃。”
席泱應了一聲,問:“爸有沒有說什麼不好的事情?”
“沒什麼事。”時缺淡淡的說完,又補了一句,“他讓我勸你聽他的話找個老婆,我答應了。”
席泱臉一沉,“你爲什麼要答應?”
時缺稍稍皺起了眉,“你還要自以爲是多久?”
“什麼?”
“時缺已經死了,你以爲你現在守着你的感情,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有多大意義?”對席泱的感情已經厭煩到了臨界點,時缺再懶得裝做一副平靜的樣子,直接掀了嘴脣,挑釁的笑了起來。
“死了就是死了,你就算喜歡他喜歡到光棍一輩子他也不會知道,你指望他躺在地下還能因爲感受到你那讓人困擾的感情感動得起死回生,下輩子輪迴再回來找你麼?”
時缺不否認他死之前利用席泱的感情來讓自己勢力壯大起來,對席泱來說是一件非常無情的事,也不否認席泱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厭煩就是厭煩,永遠也不可能改變,他也不可能爲了這些事就委屈自己去迎合席泱的感情,那對席泱只不過是一種更殘酷的侮辱。
“席泱,你自己想,到底要不要還死守在你那個時缺至上的世界裡。”時缺一字一頓的說完,絲毫不在意席泱難看得像是雷雨來臨前的表情,飛速的吃完碗裡的飯菜之後放下了筷子,站起來準備離開。
席泱抿着脣,沒有開口,即使放在餐桌上的手背上已經暴起了青筋。
席泱不會對尤漠做任何對尤漠有害的事情,即使尤漠犯了再大的錯。正是知道這一點,時缺纔敢毫不畏懼的說完那些完全不給席泱留面子的話。
在這一刻,時缺才真正開始感謝尤漠給的這個身份。
“我不是在嫉妒死人,不要誤會。”時缺留下最後一句話,離開了餐廳,留着餐桌上幾乎沒有動過的飯菜和席泱在身後,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搬出席泱家這件事還是不能等到年後了,時缺覺得自己要是再留在席泱身邊面對他那種坦誠的感情,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揭開自己身份和他撕破臉皮。
手放在了門把手上,時缺扯了扯脣角,眼裡浮起幾絲不耐煩,他推開門,直直的走了進去,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四肢都大張着趴在他牀上的魏白。
“……”時缺拳頭一癢。
魏白埋在枕頭裡的頭動了動,把臉露了出來,身子卻還是懶懶的沒有任何要改變姿勢的模樣。
“牀有你的味道……”他輕輕的說着,一臉的認真,“好聞的我幾乎都要站起來了。”
聽出魏白話裡情se的暗示,時缺眉角狠狠的一抽,嘴角彎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要是這是時缺的牀,我保證他會讓你軟下去,而且是你被迫的。”
魏白眨眨眼,“其實,我家還擺着他前年不要了的大牀和很多條牀單,衣服也有不少——你下次要不要去看?是你的話,我可以勉強讓你看看他死前的最後一條內-褲,不過摸就不行了。”
“……”時缺表情空白了一陣。
他的牀,牀單,衣服,內-褲……什麼叫是他的話就勉強可以看……
……變態。
這個變態居然到現在還趴在他的牀上!
時缺幾乎要被氣笑了,他走到牀前,看着還趴在牀上扮乖寶寶的魏白,大腦裡思索到底是他換一間房住容易還是把這個變態請走容易的兩種想法開始撕扯。
魏白看着時缺,突然開口:“你要是好奇我怎麼到手的,我可以親自演示給你看,雖然我一點都不想去弄來席泱的內-褲給你。”說到最後,魏白嫌棄的癟了癟嘴。
“……”時缺感覺自己喉嚨很難受,像是什麼東西哽在了那裡,想吐吐不出來。
“那種東西誰想要……魏白!”時缺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
完全放棄了和魏白正常溝通的想法,他已經被氣得完全顧不上面子了,“不是說了不準來我房裡打擾!滾回你的房裡去!”
魏白懶懶的翻了個身,“我拒絕。”
時缺嘴脣微微顫抖。“這間房給你住了。”
他立刻轉了身朝外走,見狀,魏白慢吞吞的撐起身子,靠在了牀頭,語調慵懶的,“阿尤,別走,你現在不想看到席伯父或者席泱吧。”
時缺搭在門上的手一頓,他回過眼,平靜了一下情緒,纔開口問:“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和席伯父談的事情,全部。”魏白笑眯眯的,“沒想到你會拒絕席伯父讓你正式回到席家呢,要是你答應的話,或許席伯父會告訴你Moral的事情也不一定——你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時缺僵硬了一瞬,他並不奇怪魏白爲什麼會知道他和席措聊天的所有內容,他震驚的是魏白居然知道他在調查Moral!
明明從他開始調查,到現在唯一知道他在調查幕後黑手的人只有鍾晃一個人。
“是不是鍾晃叛變了?”魏白突然低聲說道,聽到魏白又爆出鍾晃的名字,時缺已經控制不住表情了,他直直的看着魏白,那眼神讓魏白舒服的眯起了雙眼,眼神都被細密纖長的眼睫所掩蓋。
“不是他,是你露餡了。”魏白摸了摸下巴,語氣突然變得曖昧了起來,“親愛的,你躲在房間裡偷偷查資料練歌的樣子真可愛!”
時缺茫然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這個變態十有八九在他的房間裡安裝了針孔攝像機!
他的拳頭開始發癢,“你知道了多少?”
“關於你的不多,但是關於Moral的很多。”魏白吹了聲口哨,“你想知道的吧,時缺到底是因爲什麼死了,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時缺深深的呼吸了幾次,魏白似乎只是發現了他在調查幕後黑手的事情,並沒有開始懷疑他的身份,這唯一能夠繼續僞裝下去的一點讓他稍微好受了一些。
“居然被你纏上……”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肩上的那塊傷疤,正是因爲那個傷口,魏白纔會開始注意他。
魏白伸了個懶腰,“雖然我很不喜歡威脅人,不過威脅你好像很有意思,要不要來玩一場?你陪我玩一陣子,我可以告訴你Moral的事情。”
時缺沒說話,魏白滿意的看着他的表情,坐起身子,伸出手,“過來。”
時缺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魏白擡起手慢慢摩挲他的臉,眼神着迷的,“你發現席伯父害怕我的時候,那個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神簡直太棒了,一直撓的我心癢。”
時缺拍開他的手,“摸夠了?”
魏白不滿的嘟嘴,“沒有……你彎彎腰,然後把肩膀露出來吧。”
“不好。”時缺毫不遲疑。
魏白定定的看了時缺幾秒,揚起下巴,不情不願的說:“Moral是個組織,不是什麼家族,你不用注意那些名字裡帶了Moral的人。”
時缺安靜了一會,面癱着臉把釦子解開,拉了拉衣領,把右肩上的傷口露了出來——還好之前他沒有朝着大腿開槍,時缺無言的想。
在看到傷口的瞬間,魏白的表情就變了,他把時缺朝着他拉了一把,一隻手扣着時缺的肩,然後一口咬了上去。
“……”時缺一拳砸向魏白的頭。
魏白飛快的鬆了口,倒回了牀上,一滾滾到牀的另一邊去了,順便還把被子攪在了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張漲得通紅的臉。
他躲開了時缺的拳頭,表情委屈的不得了,眼裡卻還帶着舔了傷口之後的興奮。
“瘋狗。”時缺拉上衣領。
魏白撇撇嘴,突然轉身背對着時缺,“我不吵你了,你練歌去吧。”
時缺懷疑的看着魏白,沒有聽到時缺走開的腳步聲,魏白又把臉朝着被子裡埋了一些,“我不會說話了,我說話算數的。”
時缺冷笑了一聲。
魏白提高了聲音,“再不去我真的要撲倒你了!”
“……”
時缺按着額頭走到了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魏白既然沒有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也聽過他那種糟糕的歌聲,他在魏白麪前練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如果可以,最好他能唱的比之前還要難聽點,把牀上那個變態直接嚇走算了。
時缺揉了揉額頭,打開了電腦,他順手拉開左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副耳機,正要戴上的時候,動作又詭異的停頓了。
房間裡有低低的喘息聲。
情se的,感覺房間裡的空氣也被它帶出了一種溼潤氛圍的,陌生的聲音。
青筋在時缺額頭上跳動一陣,時缺終於再也忍不住,猛的站起來踉蹌着走到了牀邊,一腳踹上了窩成一團的被子。
“滾出去!”他渾身都在發顫,“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