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錦本想坐下跟葉成帷一起吃,可是看到葉成帷已經空了的水杯,她拿起水壺道:“我去打壺水就回來。”
葉成帷叫住她,“吃完飯再去,不急這一會兒。”
“水房不遠,我馬上就回來的。”說完,許如錦就出去了,又留下葉成帷一人。
葉成帷放下筷子,想等許如錦回來一起吃,卻聽隔壁牀的病人道:“這樣鮮美的雞湯還是趁熱喝比較好……”
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葉成帷轉過頭道:“老伯要不要喝點?”
隔壁牀的病人來的時候葉成帷就在病房,見到了他的樣貌,他的年紀當得葉成帷叫一聲‘老伯’。
老伯的兒子陪着他待了一會兒之後就走了,臨走之前說會有人來送飯,但到現在都沒人過來。
老伯聞聲從牀上起來,盤腿坐在牀上,一本正經道:“既然你誠心邀請,那我就勉爲其難喝點吧。”
葉成帷一向驕傲,見他這麼說,便道:“我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既然老伯爲難,還是不要喝了。”
說罷拿起一個包子撕成兩半咬了一口。
打了水回來的許如錦,站在門外把兩人的對話都聽進了耳朵裡,不由覺得好笑,“老伯別聽哥哥開玩笑,我這就盛了面給您拿過去,我還做了包子……”
等許如錦看清那老伯的長相,立馬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許如錦知道這人,在她嫁給魏景川后,陪着婆婆看電視的時候,經常能聽見婆婆唸叨這人有多厲害。
據說這人爲國家做出了很傑出的貢獻,後來因爲說錯話被打壓了一段時間,不知去哪裡吃了段時間苦。
不過很快就平反了,因爲他有個很有能力的兒子,但具體怎麼回事許如錦也不太清楚,那時候的她一心想着在魏家熬到那個私生子18歲就離婚,除了看看新聞上葉成帷的消息,其他的都不在意。
“哼,還是這個小丫頭懂事!”老伯瞥了眼葉成帷。
許如錦回過神之後盛了雞湯麪,又拿了兩個包子送到老伯牀邊的桌子上,“老伯您慢吃,不夠還有。”許如錦帶回來的晚飯很多,就算分給老伯,她和葉成帷也夠吃。
“嗯,小丫頭真不錯,我看你們倆長得並不像,是親兄妹嗎?怕不是你們倆人處對象,不好意思說吧?”老伯打量着眼前的兩人。
“老伯說笑了。”許如錦回到葉成帷身旁,端起葉成帷給自己盛好的雞湯麪,“我們是表兄妹,長得的確不太像。”
表兄妹……
葉成帷對這三個字不太滿意,蹙眉道:“我們是什麼關係何必跟別人解釋。”
“哥哥……”許如錦推了推葉成帷,不想葉成帷給老伯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懂禮貌,還不如你這表妹!”老伯瞪了眼葉成帷,之後端起雞湯麪嚐了一口,“嗯……小丫頭手藝真不錯!”
“老伯喜歡就好。”許如錦向老伯溫婉一笑。
吃過飯,許如錦收拾了飯盒,剛準備去水房將飯盒清洗一下,林川就來了。
“成帷兄弟好些了嗎?我回去給你們帶了衣服和晚飯。”林川將裝着衣服和飯盒的包裹放下,掏出飯盒。
“我來的晚了些,你們餓了吧?這飯菜是我姐做的,味道自然比不上葉家妹子,你們將就着吃。”林川將飯盒放到桌子上。
“林大哥,我們吃過了。”許如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下午我去飯店借了廚房做了飯,我們剛吃完。”
許如錦將裝衣服的包裹放好,又問道:“林大哥你吃了嗎?”
“你們吃過了啊?唉,我還真是來晚了,我沒吃呢,我姐做好了飯我就趕着給你們送來了。”林川坐在許如錦之前做的凳子上。
許如錦一聽趕忙道:“那林大哥快把這飯趁熱吃了吧。”
林川想了下,道:“那也行。”
他快速的往嘴裡扒拉了幾口飯,想起什麼對許如錦說道:“你要是想給成帷做吃的,可以去我姐那,我姐現在一直住在縣裡,立醫院這邊也不遠,一會我帶你去認認門。”
這是再好不過的了,許如錦點點頭道:“那林大哥你先吃,我去把飯盒洗了,一會你吃完咱們再走。”
“好。”林川點頭道。
許如錦洗了飯盒回來就跟着林川去林溪那裡了留下葉成帷和那老伯兩個人。
“成帷,你對老伯禮貌些,老伯畢竟是長輩。”許如錦出門前特地在葉成帷耳邊小聲囑咐。
她不能直接跟葉成帷說明老伯的身份,畢竟以葉成帷的性格是一定不會特意去逢迎別人的,她怕弄巧成拙。
許如錦和林川離開後,老伯再次盤腿坐在病牀上面對葉成帷的病牀,“小子,你姓葉?葉成帷?”
葉成帷偏過頭看着老伯,“是。”
老伯聽了立馬瞪圓眼睛,問道:“你父親叫葉文良,母親叫許香蘭?”
葉成帷聽對方說出了自己父母的名字,轉頭問道:“老伯認識我父母?”
老伯眼眸變得幽深,幽幽的看着葉成帷,說道:“何止認識,只是我們已經有十好幾年沒見過了,記得最後一次見你父親,他還跟我提過你,說你三歲識字,四歲就能背詩,且過目不忘。”
“他還說你比他強太多,只是太過聰慧也不是好事。他說你從小身子就弱,擔心你活不過而立之年,現在見你,確實如此……”老者不禁回憶起過往。
“可惜我聽說你父親遭遇的時候,你父親已經……哎……”老伯嘆息一聲,“我派人去你家找過你們,可聽說你們已經被安排下鄉改造了,多番打聽一直到你們來了這裡,卻找不到你們人……”
“不過也是巧了,居然讓我在這裡遇到你。”想到許香蘭,老者問道:“你母親可還好?”
葉成帷思忱了下,如實回答:“家裡剛出事的時候收不住打擊病倒了,好在後來到了鄉下身體慢慢地變好了。”
“那就好……”老伯點頭,又道:“你父親的事暫時還不能有定論,而且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就能平反的,你先不要着急。”
葉成帷聞言自嘲一笑,之後眼眸堅定得到:“我父親含冤而死,作爲他的兒子,無論多久一定要爲他平反冤屈。”
老伯輕嘆口氣,而後說道:“我姓韓,韓立民,將來有困難可以來找我,我……”
自稱韓立民的老伯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成帷打斷,“多謝韓伯伯好意,成帷相信靠着自己也能爲父親平反。”
“你……”韓立民看着葉成帷轉過去的背影,低聲唸叨着,“有趣,有趣。”
這邊背對着韓立民的葉成帷正握緊拳頭,隱在眼底肆虐的風暴再也忍不住,完全迸發了出來。
當初父親四處託人,希望他們能夠幫忙證明清白,可是結果呢?那些往日的好友不是怕受牽連閉門不見,就是出手相助的人也遭到了連累。
父親也是因爲不堪折磨,加上對仗義相助好友的愧疚,最後選擇了自盡。
求人不如求已,他早就已經想明白了。
他不會再求任何人,無論那人是真心相助,還是假意客套!
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傳來陣陣刺痛,可葉成帷卻渾不在意。直到醫生查房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才收斂了這一身的暴戾。
“一牀葉成帷,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查房的醫生站在葉成帷病牀邊問道。
“還好。”葉成帷淡淡的回答道,不願多說一個字。
醫生點點頭,囑咐道:“哪裡不舒服要及時讓家屬去找護士,你家家屬呢?”
“有事出去了。”
醫生點點頭,走到老伯病牀前,“韓老先生,您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不同於詢問葉成帷的例行公事,醫生對韓立民的態度不只是畢恭畢敬,甚至還有些討好的意味。
“死不了!”韓立民學着葉成帷剛纔的樣子,將身子轉過去,背對着醫生。
醫生也不覺得尷尬,在他身後說道:“您兒子打電話來讓您安心在這裡住着,一會兒會有人來送飯陪牀……”
“哼!等他說的人過來了,我早就餓死了!”老伯語氣不善,“沒事趕緊走,不知道病人需要靜養嗎?!”
醫生見狀不再多說,灰溜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