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辰自從出事,在重症監護室整整躺了五天四夜。
這對醒過來卻無法下牀走動的佳雪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折磨和煎熬,尤其是向家對她,居然又拿出這樣的態度。
可終究還是對向寒辰的擔憂佔在上風,佳雪覺得現在不是計較向媽媽態度的時候。
向寒辰畢竟是來接自己出的事,向媽媽心疼兒子,覺得她傲嬌難伺侯,覺得是她太“作”,纔會出這些事情,焦急擔憂之下口不擇言,也是有的。
所以佳雪能下得牀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由會會扶了,掙扎着去看向寒辰。
她萬萬沒有想到,還沒能進得了重症監護室,便會看到溫如心的身影。
因爲進重症監護室要穿無菌衣,佳雪剛得了醫生的准許,正在忍痛換衣服,便見一個人蹬蹬蹬來到近前,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你不必進來看了,你可以走了。”
佳雪簡直愣了愣。
她是聽說溫如心來看向寒辰了,可是溫如心居然一直守在向寒辰病牀前?
再一聯想到向媽媽的話,佳雪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向寒辰都沒有醒,這些人都不能夠代表向寒辰的意志。
所以她擡頭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淡淡說:“溫小姐啊,你我都是來看望向寒辰的,誰又管誰呢?”
就算向媽媽反對她水佳雪,但向寒辰可不喜歡你溫如心,誰又比誰高人一等呢?
溫如心卻直接往佳雪面前一擋,略略擡高起下巴:“你想進去看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證明你愛着寒辰,值得他爲你連命都搭進去半條!”
她的身份特殊,除了佳雪,別人都不方便向她動手,可是她身強體健,佳雪卻走路都還要人扶,虛弱得只有勉強站住的力氣,又怎麼能推得開他?
佳雪皺着眉頭,目光冷冷地盯住她:“我愛不愛向寒辰,有必要向你證明嗎?”
溫如心今天的行爲看起來激進魯莽,但卻不是衝動行事,而是早有打算。
向媽媽那天的話,等於是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她又怎麼能不好好表現一番,穩穩地接住了呢?
本來向寒辰帶佳雪回了香港之後,向家的長輩們都向她吐口,說把她當成向家的女兒一般看待了,就差指着向寒辰叫她認哥哥了。
現在卻峰迴路轉,他們對佳雪不滿,對自己寄以厚望,她怎麼能不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地揣摩了向媽媽的心態,替她做些她不方便做的事情?
而且,向媽媽對佳雪的不滿,還只流於表面,只要她稍微挑釁點什麼,很容易便能夠激起向媽媽的愛子之心,將這個女人更堅決地拒於心門之外。
溫如心心中早有打算,冷冷一笑,說:“你知道,我也愛向寒辰,我們本是情敵,但是,如果你能證明你比我更愛向寒辰,我現在立即退出,離開這裡,從此不登向家的門!”
佳雪知道她所要的證明,肯定很難做到。
但是她押的籌碼,也的確夠大!
佳雪正視她的眼睛,“你要我怎麼證明?”
她是真的愛着向寒辰,不需要畏懼考驗。
溫如心卻把下巴微微地揚起,倨傲地說:“你想進去看他,跪下來求我啊!”
佳雪目光一冷:“你說什麼?”
“你肯爲向寒辰跪我求我,我便承認你愛他比我更深,我轉頭就走,絕不糾纏!”
“你發什麼神經病?”佳雪從齒縫裡吐出一句話。
這什麼跟什麼,愛向寒辰就需要跪她嗎?
溫如心嘲笑:“你抹不開面子對吧?放不下尊嚴對吧?你覺得跪地求人很丟臉?”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注意到向媽媽正朝這邊走過來,因爲聽到她們的話,停下了腳步。
佳雪冷冷道:“我愛向寒辰,跟要尊嚴衝突嗎?”
跪地求敵人離開,和與敵人堂堂正正地競爭,正常人都會選擇堂堂正正一戰。
溫如心說得慷慨激揚:“裡面躺着的那個人,昏迷了五天四夜,至今都還沒有醒!他爲你,可是把命都搭了上去,你爲他,肯做什麼呢?你就不能證明一下?是向寒辰重要,還是你的尊嚴重要?”
她的行爲,在水佳雪看來,就是胡攪蠻纏。
但溫如心卻知道,向媽媽不會這麼認爲。
因爲她說的這些話,正是向媽媽心中的不滿。
任何一個當母親的,都希望兒子尋找的愛人,能夠視她兒子爲生命,比什麼都重要。
她再一說向寒辰爲水佳雪付出的,便更能煽動情緒。
更何況,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一場較量,佳雪根本不知道她這麼做有什麼前因增加籌碼。
果然,水佳雪不屑道:“他可以爲我做到的,我都可以爲他做到。但是尊嚴和愛情,是完全不相干的兩碼事,你少來混淆視聽。”
溫如心卻說:“你做不到。在你心裡,向寒辰沒有你的尊嚴重要。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你錯了,我告訴你,我能做到!”
佳雪剛要說那你跪下來求我走啊!
但她不瞭解溫如心的爲人,怕她真一彎膝蓋跪了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她纔不會爲了一跪,把向寒辰給讓出去!
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溫如心已經說:“你知不知道我是昨天才來的?我爲什麼沒有在聽說寒辰情況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看他?因爲我認識美國最權威的腦科醫生,我飛美國求他來魔都救人。”
佳雪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溫如心說:“我跪在他家門口,他才肯隨我來魔都出診!”
不僅佳雪,會會也有些怔愣。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瞎胡鬧,而是在這裡等着佳雪呢。
那麼--
佳雪連忙要四下裡張望一下--她處心積慮這麼做,一定是給人看的!
用這種方式剖白心跡,自然要有重要的觀衆,自然是想向那人說:我比你水佳雪,更愛向寒辰,自然也更配留在他身邊。
果然,向媽媽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走了出來,她先是對溫如心說:“如心,別鬧了。”
這說話的語氣,宛如訓斥自己不聽話的女兒。
然後對佳雪說:“辰兒還沒有醒,你自己也沒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熟親熟疏,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