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枝再次被調到西閣打掃衛生,雖然還算是東院的人,可是陳府裡的人都知道,林花枝是變相被嚴少白打發出來了。
經過此事,杜映蓮倒和林花枝親近不少,按她的說法,林花枝是受了無妄之災,杜映蓮堅持認爲是她的錯,要不是她那天嘴快,把林花枝給供出來,林花枝也不用調到西閣。
林花枝在這一點上,倒是很同意杜映蓮的說法,當然,就算沒有杜映蓮這個大嘴巴,按她與嚴少白的相處方式,總有一天,她也是這個下場。
不過,幸慶的在於,她暫時只是被調去西閣,早晚還是要回東院。
以前打掃西閣的時候,還有一個杏兒在一旁幫她,現在若大的西閣只有她一人打掃維護,林花枝頓覺這幾天身子累的慌。私下裡,她不免抱怨嚴少白,分明是小人所爲。
這一日,陽光正好,吃過午飯,林花枝難得偷個空,坐在廊下休息。剛剛閉上眼,卻聽杜映蓮在院外高聲叫她的名字。
“林花枝,你在偷懶嗎?我要告訴姐夫去。”杜映蓮今天沒帶丫環,一進院就見林花枝躺在穿廊下的軟椅裡,準備嚇嚇她。
林花枝連眼都沒睜,嘴上應了一句:“去吧去吧,你姐夫纔沒空操心這個呢。”
見嚇不到林花枝,杜映蓮一扁嘴,眼珠一轉,拎起裙襬,和林花枝擠到一起。
這下,林花枝倒睜開了眼:“喲,表小姐,你這是幹嘛呀?和我一張軟椅,你也不怕污了你的身子。”
呸了她一口,杜映蓮無所謂的道:“要怕也只會是你怕吧?到底我還是主子呢,誰敢在後面說我的不是?若論起來,也只會說你這個丫頭不長眼。”杜映蓮倒想的明白,反正吃虧的不是她,她幹嘛要死守那些規矩。
林花枝往外挪了挪身子,讓杜映蓮躺的更舒服,看了她一會,才笑道:“你這般沒大沒小,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杜映蓮直接給了林花枝一個白眼:“你倒是有這份閒心擔心我嫁不嫁的出去。你呀,不如多想想,怎麼才能調回東院。”
林花枝似乎並不喜歡這個話題,她皺着眉頭,半天才開口:“回不回東院,不過是老爺的一句話。不過,目前看來,他似乎不太想看到我。”
杜映蓮側頭看着林花枝:“爲什麼這般說?當然,我也要承認姐夫對你這個丫頭可真不一般,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沒見過他對一個姑娘家像這般。我有時候都在懷疑,姐夫是不是喜歡你。”
林花枝聽出杜映蓮這話有些醋意,失笑道:“他對我好?好在哪?若喜歡我,又何必調我來這?這分明是變相的趕我走呀,他不是喜歡我,是不想看到我。”
杜映蓮長嘆一聲:“對呀,要不是因爲這樣,不要說姐夫了,我早就想法子把你趕出陳府了。我也不太明白姐夫這是怎麼了,說喜歡你又不像,可是不得不說,他對你是特別的。”
林花枝沒答話,嚴少白對她是特別的嗎?也許,可是她認爲這種可能性太低。
瞅着杜映蓮,林花枝問她:“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
“想你了呀。”
“別呀,我們倆感情可好不到這個份上。”
“那……我無聊行了吧。”
“那怎麼不去找老爺說話?西閣可只有我一個人,不夠你折騰。”
“哼。”
“有話直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林花枝清楚杜映蓮的性子,就算她們現在的關係比一開始好,也沒好到杜映蓮時刻掛着她這個份上。林花枝是什麼身份,一個丫頭罷了。還用不到杜映蓮委屈面子來交好。
杜映蓮沒急着說話,看了林花枝一眼,突然有一種感覺,她在想什麼,眼前這個姓林的丫頭都明白。
杜映蓮隔了半天才緩緩開口:“姐夫他……他好像對姓崔的女人有幾分心思。”
這話倒說的委婉,林花枝心裡一琢磨,猜出幾分:“你是說,他還真想娶崔婷?”
杜映蓮沒點頭也沒搖頭,可臉上那神色一看就明白。林花枝這心裡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脹脹的,分不清是悲是傷,她不由一笑:“娶就娶吧,難得他喜歡。”
杜映蓮有些不解的擡眼看着林花枝,林花枝這話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杜映蓮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她拿捏不準嚴少白對林花枝是怎麼樣一個感情,也不清楚林花枝對嚴少白是怎麼樣一個態度,可是她最少知道一點,嚴少白對林花枝可不像一個老爺應該對丫頭有的態度。如若嚴少白真是喜歡林花枝,相對而言,杜映蓮還可以接受。要是嚴少白真和崔婷好上了,那問題可真麻煩了。
杜映蓮喜歡嚴少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陳素月死後,她越發止不住對嚴少白的思念。按她的想法,嚴少白也和她有一定的感情基礎,雖然可能只是兄妹之情,她堅持認爲只要她堅持下去,終有一天,嚴少白也會愛上她。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成功的嫁入陳府。所以,當她發現嚴少白對林花枝有不一樣的感情的時候,她的第一想法時,林花枝是她的敵人,當然按她當初的想法,打發林花枝是小事,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嚴少白的態度,她發現對付林花枝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和容易。而就在這個時候,崔婷的異軍突出,杜映蓮才猛然發現,盯着嚴少白,盯着陳府女主人這個位置的人比她想象中的還多。
這個時候,杜映蓮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個人要對抗很多人總是很難的,那麼要打倒敵人,只有壯大自己的力量,纔會取得最後的勝利,而敵人的敵人,便是她的朋友。在關於嚴少白的攻守戰中,她倒是想的明白。
她的小算盤其實很簡單,攘外必須安內。兩者相對較,她私認爲,對付林花枝還是相比簡單的。崔婷畢竟在府外,縱是被前任夫家趕出了門,她崔家還是有一定根基。而林花枝只是一貧窮姑娘,只要她給林花枝一點好處,要是真的以後,嚴少白把林花枝收進房,正妻之位還有可能是她的。
正是因爲這諸多的原因,纔會讓杜映蓮與林花枝交好。
只是,剛剛一番對話後,杜映蓮突然發現,要從林花枝這邊打開缺口也不是想象那麼簡單。在聽到嚴少白有意娶崔婷時,林花枝反應應該更加激烈,而不是很平淡的來一句——要娶便娶。
定定心神,杜映蓮也笑了起來:“話本應如此,姐夫要娶誰,原是他的事。可是你想呀,要是他真娶了崔婷,表姐辛苦維持的這個家不知道要被那個女人禍害成什麼樣。我可憐的表姐呀,生前就因崔婷和姐夫鬧得不如意了,沒想到死了,還要讓那個女人來禍禍這個家。我可憐的姐姐呀。”
林花枝心裡是五味雜陳,杜映蓮這話可真說到她心裡了。
這家是她的,是陳素月的,憑什麼要讓崔婷來禍害了?
一想到有一天,崔婷和嚴少白睡在她和嚴少白曾經睡過的牀上,林花枝突然感覺很煩躁,也很火大。
杜映蓮見林花枝臉上神色不定,忙趁熱打鐵:“我說花枝,你也算是陳家的人,可不能看着陳府被姓崔的那個女人給毀了呀。”
打蛇打七寸,這杜映蓮看來也知道說服人要拿人家的痛處。林花枝不得不承認,杜映蓮這話十分在理。
想了片刻,林花枝沉着聲道:“我就知道你來找我可沒安什麼好心,你且說說你的想法,我再看怎麼配合你。”
杜映蓮要的也不過是林花枝這一句話,聞言,臉上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杜映蓮一拍手,讚道:“林花枝,你果然是好樣的。倒和我表姐有幾分相像,我欣賞你。”
林花枝卻一聲冷笑:“別會錯意,我只是不想便宜崔婷那個女人,可沒說我會幫你成爲新的女主人。”
杜映蓮是一頭黑線,她的小心思,難道連個丫頭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