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白話才一落地,青凌立馬棱着眼瞅着林花枝。
而林花枝顯然也沒想到春白在後院裡見的人是毛大嘴。
短暫的沉默後,林花枝問:“毛大嘴看上什麼?”
春白臉色陰沉:“《富江春花圖》。”
林花枝一聽這個名字,不由皺起了眉頭,臉色相當不好。
久久不見林花枝吱聲,青凌與春白相視一眼後,青凌試探的問:“花枝,真的是毛大嘴?”
林花枝沒應聲,可是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是毛大嘴。
林花枝爲何這次能肯定是毛大嘴,這就不得不提及《富江春花圖》,這畫是三百年前江東府一代天才畫家張於的最後一副作品,畫面上的山水描繪的是江東城六月好風光,因爲色彩飽滿,景物繪畫細膩優美,被喻爲絕世名畫,更被歷朝歷代的文人推崇,可謂是張於最具名氣的畫作。三年前,陳素月參加了一個地下拍賣會,身上揣着百萬白銀,爲的就是這《富江春花圖》,好巧不巧,當時毛大嘴也在場,陳毛兩人都自持財大氣粗,不把對方看在眼裡,爲爭得名畫,兩人不斷向上擡價,最終毛大嘴以三百萬白銀購得《富江春花圖》,可是沒過十天,《富江春花圖》莫名失竊,傳聞畫作最後出現在陳素月手裡,可是沒有人能肯定傳聞是否真實。
前幾天春白與客人說話時,說起這當代名畫名作,無意間提及曾見過《富江春花圖》雖然事後春白立馬否認,可是這事不知怎麼還是被毛大嘴知道了。
毗羅多的藍寶石,曾經全江東城只有一個人擁有,是陳素月。可是毛大嘴知道還有一個人也有毗羅多的藍寶石,那就是林花枝。
陳素月死後,關於她以往收集的那些古玩字畫去了哪,沒有人知道,可似乎有一個人知道,就是林花枝。
那麼,由此推斷,林花枝手上有《富江春花圖》雖然證據不足,可也是在情理當中。
毛大嘴不傻,他自然能猜出這裡面的一些東西,雖然林花枝最大的秘密毛大嘴不知道,可是不代表毛家查不出一些事情來。
而今天派人打了青凌說穿了是毛大嘴對林花枝的一個警告,毛大嘴要告訴林花枝的是,她手上已經沒有什麼資本能與毛大嘴談判了,除非是《富江春花圖》。
毛大嘴是在逼林花枝。
春白見林花枝臉上一直沒笑容,不由嘆氣,懊悔的道:“這事還是怪我,要不是那天我多嘴,就沒今天這事。”
林花枝搖搖頭:“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再說那日我拿給你的《烏山初晨》,畫者靈感本就是來自《富江春花圖》,兩張畫作原就有些相像,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看的時候,難免會以爲是另一幅畫作。再者,我猜,毛大嘴今天來找你,也沒肯定‘青淵’閣裡就有《富江春花圖》。”
春白忙點頭:“是,毛大嘴也只是來問問罷了,他什麼也沒買。不過……我看他當時的樣子,似乎確定我們有那畫。”
林花枝笑道:“他怎麼能肯定?那畫他三年前弄丟了,這三年來毛大嘴費了多少功夫打聽那畫的下落,可是結果呢?到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誰拿走了那畫,今天來找你,無非也是因爲三年前的事讓他臉丟大了,他急着想找回臉面罷了。”這世界,只有林花枝一人知道《富江春花圖》到底在哪。
春白聽了林花枝的話,卻皺起了眉頭,狐疑的看着林花枝:“花枝,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林花枝搖搖頭,表示她剛剛所說的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測。
可是春白明顯不信,她問:“那爲什麼毛大嘴要派人來鬧事呢?”
爲什麼?一是爲警告林花枝不要和嚴少白再有關聯,好好爲毛家作事,二來是試探林花枝,毛大嘴也想知道他心中的猜測是否正確,林花枝是否知道《富江春花圖》在哪。
林花枝不想讓春白和青凌擔心,她只是道:“毛大嘴可能知道我想中斷和他的合作,以前他與我合作,無非是因爲青凌的配方,如今毛家染坊在江東城也有了基礎,說白了,沒有我和青凌,毛家染坊也不會倒,他是想警告我讓我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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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解釋很具有說服力,春白信了,青凌自然也猜不到旁的。
聽得林花枝一番話,青凌冷哼一聲:“以爲學得我幾個方子就了不起,那毛大嘴也真是個魯莽漢子,眼光短淺。”
林花枝聽了這話,終於笑了起來,她寬勸青凌:“這事不算完,你放心,終有一天,毛大嘴會爲今天這一切付出代價。”
春白在一旁肯定的點頭:“大不了,我們還可以去京裡,到了京裡,他毛大嘴算個什麼東西。”
林花枝笑了,春白是無時無刻想拐着青凌去京城,可是經過今天這事,青凌恐怕哪都不會去了。青凌其實骨子裡和林花枝很像,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要今天這口惡氣不出,青凌是不會離開江東城的。
三人正說着話,屋外又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就見一道黑影猛的衝進屋裡,不等衆人反應,一個人緊緊抱住了林花枝。
是張子卿。
他臉上全是慌張和不安,張子卿死死抱着林花枝,不住顫聲問着:“花枝,你還好嗎?你沒受傷吧?你哪兒痛?我讓錦侯幫你看看,你別怕,別怕,我在這,我在這。”
時光突然迴旋,那些已經遺忘的記憶裡,突然閃過一個片段。
曾經,有人也對她這般說過。
——別怕,別怕。
林花枝僵着身子,久久沒出聲,直到張子卿身上溫暖的體溫傳來,林花枝纔回過神來。
然後,她緩緩伸手擁住張子卿。
她說:“我不怕。”
因爲在你,因爲能感覺到溫暖,所以不會再害怕。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