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燕拽着郝建平沒走出幾步,身後已經傳來那個男子的喊聲:“雪燕、雪燕,你等等,一個聚會而已,何必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那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已經快步攔在了林雪燕的前面,瀟灑的向後一甩頭,嘻嘻笑着看着林雪燕:“一起去聚聚吧,大家一起樂呵樂呵,沒有啥別的意思。”
“你還想有啥意思?”林雪燕不屑的問道,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郝建平捏了捏林雪燕的小手,仰起頭來衝着那個自認瀟灑年輕人問道:“你是哪位?”
正被林雪燕憋得面紅耳赤的年輕人愣了一下,衝着郝建平問道:“你又是誰?”
郝建平嘿嘿一笑,使勁捏了捏林雪燕的小手,仰頭衝着那個年輕人說道:“你說要請客是吧,不過我本來打算今天晚上請她們一起出去吃飯的,恐怕你請的不是時候,你請改日吧。”
林雪燕兇巴巴的瞪了一眼郝建平,使勁的甩開了郝建平的小手,而這個動作也引起了一直在盯着他們的年輕人的注意,原來他們兩個人一直在拉着手呀。
年輕人醋意頓生,特別是林雪燕懷裡那束火紅的玫瑰花已經刺激到了他。他皮笑肉不笑的衝着郝建平伸出了手:“還沒有請教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呢。”
小兄弟。
言語之中年輕人已經在提醒郝建平,小屁孩,你的毛還沒長全呢,就敢跑到大學校園裡來追女孩子,而且還是追我看上的女孩子。
郝建平一笑搭上了年輕人的手:“郝建平,這位兄弟有什麼指教?”
兄弟?我靠,小屁孩,竟然敢跟我喊兄弟。
年輕人手上暗暗加了幾分力氣:“呵呵,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咱們兩個都打算今晚請雪燕,乾脆就合在一起得了。”
郝建平哎呦一聲慘叫,使勁甩開了年輕人的手,誇張的抖着手,瞪着年輕人問道:“你屬狗熊的呀,這麼大力氣。”
現在無論是誰都知道年輕人對郝建平使陰招了,林雪燕瞪圓了鳳目,跨前一步護在郝建平身前,瞪着那個年輕人質問道:“孫睿,你幹什麼?”
孫睿無辜的把目光從林雪燕的臉上移到了郝建平的臉上:“我···我···我···你···你···你···”,半天沒有磕巴出一句整話來。自己手上是加了一點勁兒,可是絕不會讓郝建平做出如此大的反應。
小兔崽子,你陰我。
林雪燕心疼的抓住了郝建平的小手,撅着小嘴向上吹冷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疼不疼?傷到了沒有?”
還沒有等到郝建平說話,林雪燕已經轉向孫睿吼道:“孫睿,我弟弟的手如果受傷了,我跟你沒完。”
“弟弟?”孫睿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盯着郝建平,自己不是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的了麼,林雪燕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老爸是下面農村一所中學的校長,怎麼又突然冒出一個弟弟來了?
堂弟?表弟?
孫睿呵呵的笑了起來,看來自己是會錯意了,都是林雪燕懷裡的那束玫瑰花惹的禍。
“那啥,原來是弟弟呀,呵呵。”看到林雪燕瞪眼,孫睿急忙閉上了笑口,露出了一臉的關切:“那啥,哥哥手頭沒輕沒重,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到醫院去看一看。”
郝建平衝着孫睿翻了個白眼,根本就不買賬,:“誰是你弟弟?”
說罷,他伸手握住林雪燕的小手:“燕子,咱吃飯去吧,來的路上就吃了一個麪包,我餓着呢。”
“對對對,先吃飯、先吃飯。”孫睿臉上堆滿了笑容,絲毫不在意郝建平的態度。小孩子嘛,吃了一點小虧,自然會斤斤計較了,等一會兒好好哄哄也就是了。
郝建平翻着白眼衝着孫睿說道:“我可沒打算請你,你力氣大的跟狗熊一樣,飯量肯定不小,我可管不起你吃飯。”
孫睿一陣鬱悶,看來在這個小屁孩面前,自己這個狗熊的稱呼是扔不掉了。
“我請客,我請客,弟弟到省城來,遠來是客,哪兒能讓你破費呀。”孫睿嘿嘿笑着說道。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郝建平嘿嘿的笑了起來,衝着孫睿說道:“我們可是打算到維納斯吃西餐的,你請呀?”
林雪燕嗔怒的使勁掐了一下郝建平的手,你怎麼要讓他請客了?
郝建平狡黠的衝着林雪燕眨了眨眼睛,林雪燕一陣氣悶,老爸一直說這個小屁孩人小鬼大,原來這個小屁孩還真是一個小屁孩,爲了一頓西餐就要把自己拖下水。
聽到郝建平的話,孫睿一陣牙疼,不過臉色也只是黑了一下,隨即就撥雲見日,西餐就西餐,有什麼大不了的,鄉下來的孩子見過啥世面,最多了也就是要兩個漢堡包一杯可口可樂,自己再給他點上一杯聖代也就打發了。這可是林雪燕第一次沒有直言拒絕自己的邀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那麼自己肯定會給她留下一個小氣的印象,那可就更加希望渺茫了。
“呵呵呵,那就到維納斯去吃西餐,我請客,大家一起去。”孫睿大度的衝着身後那羣女孩們邀請道,他也知道,如果只是單獨請林雪燕和她這個弟弟,林雪燕必定不會去。
“嘢~,孫主席你真是太偉大了。”身後的女孩子們歡叫了起來,就差沒把手裡的飯盒拋上天了,連孫睿同行的那兩個男同學也嘿嘿的笑了起來。看來睿哥今天晚上是準備大出血了。
九十年代西餐還沒有普及到大衆,就算她們這些在象牙塔裡的天之驕子也很少有機會吃一次西餐,此時聽到有人請客,自然就有些興奮了。
西餐嘛,文明時尚,就應該是他們這些天之驕子應該吃的東西,學校食堂的飯菜,想起來就倒胃口,跟西餐的層次差距根本就不能以道里計。
趁着混亂,林雪燕瞪着郝建平質問道:“你怎麼回事兒?”
郝建平臉上露出了壞笑,輕輕的噓了一聲。
小鬼頭,又耍什麼鬼花樣,裝的跟一個小大人似地。林雪燕撇了撇嘴,輕輕地嘆了口氣,郝建平好不容易來次省城,就由得他胡鬧一回吧,大不了自己下半個月饅頭就白開水,至於孫睿,林雪燕根本就沒有考慮,我去是去了,可不是跟你去的,大不了我和郝建平的那份我們自己買單好了。
維納斯西餐廳距離中山大學並不遠,一羣人把飯盒扔給了看宿舍的阿姨,笑笑鬧鬧的穿越校園來到了維納斯西餐廳。
面對這羣一看就是學生的顧客,維納斯的侍應生臉上還是帶着禮節性的微笑,不過請的手勢卻是指引着他們走向一樓的大廳散座。
“同學們請進,雪燕,慢點走,維納斯的地板滑的很。”孫睿巴結的當起了侍應生的角色,言語之中也露出了自己經常光顧維納斯的意思,那種優越感從字裡行間就已經露了出來。
郝建平微微一皺眉拉住了林雪燕,輕聲的說道:“一樓大廳呀?吵吵鬧鬧的,還不如直接去菜市場呢?”
郝建平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剛剛好能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面。
侍應生險些衝着郝建平瞪起了眼睛,維納斯的大廳也是高雅有情調的,比那些四星五星的大酒店也不遑多讓,這個小孩竟然把這裡比喻成了菜市場。
孫睿的臉色變了幾變,維納斯二樓的消費標準他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他口袋裡這點錢能夠消費得起的。
孫睿既然能做到一個系的學生會副主席,自然也是八面玲瓏的人,此時他採取的策略就是假裝沒有聽到郝建平的話,依舊笑着向裡面請着那些同學們,腳下也稍稍的離開郝建平、林雪燕遠了一點,等到大家都坐下來再拉近乎也不晚呀,何必現在湊上去找個沒趣,小孩子嘛,誰會拿他的話當真?
“哎,那個孫···孫什麼來着,你請我們吃西餐就是在一樓大廳吃呀,要不咱們還是各吃各的吧,你們三個在樓下大廳吃,我們還是到樓上去吃。”郝建平絲毫不給孫睿留面子,直言不諱的開口喊了起來,這一回不僅同行的這些同學們都聽到了,連正在大廳裡就餐的一些客人也忍不住側頭望了過來。
誰家的孩子,這麼大的口氣,樓上是貴賓廳,隨便吃一頓這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你們這麼一大幫人,這一頓飯不得花幾百塊的呀?
孫睿的臉陣紅陣白,後槽牙幾乎都已經咬碎了,他現在恨不得掐住郝建平的脖子咬上兩口。
“樓上,貴賓廳。”孫睿黑着臉咬着後槽牙說道。
侍應生嘿嘿一笑,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他已經分辨出誰是今晚的冤大頭了。
林雪燕緊張的使勁拉住了郝建平,小屁孩,這一回你玩過了吧?就算是AA制,我也請不起你到樓上吃大餐呀。
郝建平呵呵一笑,蠻不在乎的拖着林雪燕走上了樓梯。
那些女同學們面面相覷,主角都上去了,咱們要不要跟上去?
“來呀,大家上來呀。”郝建平站在樓梯上滿面笑容的衝着下面的女同學們擺着手,幾級樓梯終於彌補了他身高上的劣勢。
女同學們猶猶豫豫的走上了樓梯,沒有幾個人敢看孫睿臉色的。不用看,她們也猜得出來孫睿的臉色現在有多難看了。
孫睿滿臉堆着笑站在樓梯旁做着請的動作,等到女同學們都走上去之後,他伸手拉住了他的一個同伴,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來塞到了那個同伴的手裡,低聲說道:“你打車到我家裡,跟我媽要五百塊錢,記住,千萬別讓我爸知道了。”
那個同伴應了一聲,攥着那十塊錢急急忙忙走出了維納斯。
孃的,小屁孩,我看你這一回還能玩出什麼花來。
孫睿黑着臉悶頭走上了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