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建平,今天的事兒
??”郝立國根本就沒有坐下來的打算。
郝立春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郝馨爲大伯打過來的一碗飯:“大哥,有什麼事兒吃完飯再說。”
郝建平也笑着夾了一個雞翅放到了大伯的碗裡:“大伯,您嚐嚐我媽做的紅燒雞翅,可好吃了。”
這爺倆都是什麼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跟沒事兒人似的?
郝立國伸手推開自己面前的碗,氣哼哼的說道:“我早就飽了。”
郝立春苦笑着搖了搖頭,快速的把自己碗裡的飯粒扒到了嘴裡,起身站了起來:“大哥,咱們到房裡來吧。”
這時,郝建平也三口兩口吃完了碗裡的飯,跟着站了起來。
姚翠蘭小聲的嘟囔道:“吃個飯也跟搶似的,就不能一家人消消停停的在一起吃頓飯?”
郝立春聽而不聞,舉步向自己的臥室兼書房走去。
郝建平笑了笑:“媽,我去給我爸和大伯泡茶。”
說罷,郝建平也腳底抹油開溜了。
難得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自己還好多話沒說呢就這麼結束了,姚翠蘭氣哼哼的也放下了手中的飯碗。
臥室裡煙霧繚繞,兩大一小三根大煙囪都在不停的噴吐着煙霧。
事情遠比郝建平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根據郝立田的交代,安居工程的八棟樓有五棟樓是沒有問題的,那屬於第一期工程。基本上是郝立國親自督導的,可是自從郝立國轉頭去忙乎外環線工程之後,後面建設的三棟樓就已經出現了偷工減料的情況,水泥標號和使用的其他建材也下降了一個檔次。主持這件事兒的人是郝立田,牽涉到的人有郝建軍和謝躍進,三個人瓜分了非法所得。
郝建平雖然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有郝建軍牽涉在內,可是他還是不願從大伯的口中聽到大哥的名字。
怪不得鍾小妹打電話把自己叫回來讓自己親自處理呢,剛纔自己把了解到的情況跟鍾小妹溝通的時候,鍾小妹一直三緘其口,估計她早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
郝立國使勁的在菸灰缸裡捻滅了菸頭。望着郝建平說道:“他們三個人已經答應把錢退回來了,建平,你看這件事兒該怎麼處理?”
這是公司裡的事情,所以郝立國徵詢的是郝建平這位董事長的意見。
如果沒有郝建軍牽扯其中,這件事兒非常好處理,報警就好了,按規矩來,該怎麼辦怎麼辦,可是現在
??
郝建平爲難的撓了撓頭。望向了老爸。
老爸緊鎖着眉頭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煙,感覺到郝建平望過來。他與郝建平對視了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郝建平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兒就算問了老爸也是白問,結果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郝建平望向了大伯,開口說道:“大伯,我看您還是勸說他們三個人自己主動投案自首吧,那樣退髒態度再積極一些,獲得的懲罰也許會小一點。”
郝立國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其實這也是他心裡想要說的話。可是,這裡面不僅有自己的兒子,還有一個沒有出五服的堂弟,做出這般大義滅親的事情來,回到村裡去是要捱罵的。
郝立國抽出一根菸來又重新點上,狠狠的吸了兩口。
半晌之後,郝立國把大半截煙捻滅在菸灰缸裡。恨恨的說道:“姑息必定養奸,這件事兒就這麼辦吧,我這就回去勸他們自己去自首。”
次日,郝立田、郝建軍和謝躍進主動到公安機關自首了他們在安居工程中偷工減料的情況。並且主動提出了退賠贓款,公安機關暫時把三個人收押,等待進一步瞭解覈實案情。
郝建平、鍾小妹和郝立國再次出現在了安居工程工地上,處理善後事宜。
郝建平擰着眉頭聽完了周文彙報的質檢結果,果然如郝立田交待的一般,第二期的三棟樓都存在着偷工減料的情況,底部的五層樓情況還好一些,越往上建,情況則越糟,看來三個人還良心未泯,知道要把根基打好一些。
“建平,這三棟樓怎麼處理?”郝立國望着郝建平問道。
根據質檢部提出的建議,這五棟樓如果拆除到五樓還是問題不大的,下面的建築倒是達到了五層建築的最低質量標準。
“全拆了,重蓋。”郝建平毫不猶豫的說道。
郝立國想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
留下五層樓算什麼樣子,難道是給自己的公司立一根恥辱柱?
郝立國昨夜一夜未睡,郝立田的家人又找到家裡苦苦哀求了半夜,老婆又抱着郝建軍哭了一夜,甚至要去找爺爺,讓爺爺帶着郝建軍去找郝建平給求個情,被郝立國罵了一頓,兩口子還險些沒有動手。今天早晨他又親自帶着三個人到公安機關自首,早就已經心力交瘁了。
郝立國對着跟隨自己過來的助手聲音沙啞的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拆吧。”
助手應了一聲,急匆匆的下去安排了。
郝建平有些心酸的扶住了大伯的胳膊,他看得出來,在一夜之間,大伯已經蒼老了許多,不再是那個神采奕奕的大伯了。
郝立國衝着郝建平苦笑了一下:“我去外環線工地去看看。”
郝建平默默的點了點頭:“大伯,注意身體。”
郝立國點了點頭,默默的跟鍾小妹握了一下手,轉身向自己的車走去。
這時,工地門口開進來一輛普通的麪包車,被工地的保安攔了下來,從車裡跳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看那個女的手持麥克風,男的肩扛攝像機的樣子,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了。
郝立國咯噔站住了腳步,回頭望了同樣微微皺眉的郝建平一眼,看來他們都不瞭解會有記者過來採訪的事情。
兩名記者還被保安阻止在工地大門那裡,一個保安已經快步的跑了過來,站到了郝立國的面前,敬禮報告:“郝總,門口來了兩個自稱是青州電視臺的記者,他們想要採訪您。”
這時,郝建平和鍾小妹已經走到了郝立國的身旁,郝立國望着那個保安說道:“他們沒說要採訪什麼內容?”
保安開口說道:“沒有。”
郝建平在一旁開口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保安自然知道郝建平是比郝立國這位郝總還要大的郝總,他急忙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回去。
郝立國微微皺了皺眉望着郝建平說道:“這個時候怎麼會有記者過來採訪?”
郝建平不屑的一笑:“該來的怎麼擋也擋不住,總會有一些牛鬼蛇神在合適的時候跳出來蹦躂蹦躂,與其阻止他們,還不如讓他們表演個痛快。”
鍾小妹不解的眨着大眼睛看着郝建平的側臉,剛纔,她敏銳的從郝建平的口中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論經營管理才能,她確實是要比郝建平高上一籌,可是要論到政治鬥爭,她就算是拍八匹馬也趕不上郝建平的一半,畢竟她的人生閱歷要比看似比她小很多的郝建平少了很多,而且現在她與官場上的人打的交道還少,還不知道其中的險惡。
兩名記者很快就被保安帶了過來,那名男記者肩上的攝像機早就從一直掃描的安居工程八棟樓房上移到了郝建平等人的臉上,尤其是在郝建平的臉上定格了好長時間。
郝立國的臉上此時已經恢復了常態,他微笑着向當先的女記者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百信建築公司的總經理郝立國,請問你二位是?”
當先的女記者已經笑着跟郝立國握了一下手,伸手掏出了自己的記者證:“郝總你好,我是青州電視臺的記者蘇櫻,這位是我的助手,我們來採訪一下安居工程,這項工程在市裡的反響很大,市領導已經爲此項工程做出了重要批示,一定要把這項惠民工程做好,普及到青州市的所有縣市
??”
蘇櫻在青州的知名度非常高,甚至比市委書記陳繼才和新上任的市長曾啓明的知名度還要高,幾乎已經達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被無聊的人們譽爲青州市第一美女,也就是郝立國這樣幾乎不看青州臺社會新聞節目的人才會不認識她。
郝建平注意到,蘇櫻數次把目光瞄向他和她身旁的鐘小妹,他衝着蘇櫻微笑點了點頭,跟大伯說了一聲,招呼着鍾小妹轉身離去了。
蘇櫻的怒氣沒來由的就冒了上來,對於郝建平這位出鏡率頗高的‘名人’她早就已經認識了,此行的時候她甚至還有一些興奮,想要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年齡最小的億萬富翁,如果不是安排她來的那位告訴她暫時先不要接觸郝建平,她恐怕到浮東縣的第一站就是殺奔百信集團總部去了。
可是如今在安居工程的施工現場意外的遇到了郝建平,她正準備應付完郝立國之後與郝建平搭話的,可是她沒有想到郝建平除了對她報以一個微笑之外,竟然漠視了自己的存在,帶着那個漂亮女人轉身離去了。
哼,有錢又怎麼了?有錢就可以臭屁成這樣?我隨便動動嘴就可以把你搞個灰頭土臉。
盯着郝建平與鍾小妹的背影,蘇櫻恨恨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