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郝建平回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錢大成和拍賣行聘請的首席鑑定師與首席拍賣師還在客房裡一邊等候郝建平,一邊商量着今天拍賣會的細節問題。
首席鑑定師是石市古玩協會的一位會員,對古玩字畫鑑賞有着很深的造詣,尤其是對字畫研究頗深。
古玩協會是一個鬆散的民間團體,能夠加入這個協會的無不是古玩收藏界的知名人士,像錢大成聘請的這位葉明儒老先生,他本身就是石市收藏界的一個大腕級人物,他欣然受邀,也是爲了藉助拍賣會這個平臺能夠多賞析一些名家名作。
首席拍賣師是一位年輕人,叫蔡阿德,三十幾歲,是錢大成通過朋友介紹聘請過來的,原先在南方一家拍賣行裡做過拍賣師,具體能力如何還有待觀望,不過平時接觸的時候可以看出這位蔡阿德的思路非常活泛,口才也非常好,留給錢大成的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郝建平回來之後只是跟兩位拍賣行的頂樑柱見了一個面,說出了一番客套之詞,並沒有對今天拍賣會的具體工作做出什麼指示,一切按原定計劃進行即可。
郝建平對拍賣行的工作並不是十分熟悉,他只是詢問了一下這次拍賣會的拍品情況,壓軸的拍品倒是有幾件,最珍貴的還輪不到宋詩韻提供的那幅疑似邊壽民的蘆雁圖,而是葉明儒老先生忍痛拿出的一幅吳鏡汀先生臨摹的唐代李思訓的江帆樓閣圖,這幅畫作也是幾經轉手才被葉明儒老先生收藏到手的,畫作之上不乏名家題跋,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而李思訓的原作現在被收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院,國人更是難得一見,現在流傳出來的這幅吳鏡汀先生的摩品也可一償國人的心願,這還得慶幸吳鏡汀先生在解放前是以賣畫爲生,否則這一幅畫作是否能夠流傳出來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葉明儒和蔡阿德也已經從錢大成的口中得知大老闆是一位很年輕的年輕人,只是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此時相見之下。他們還是被郝建平的年輕嚇了一跳,心中也不免多少生出了一些輕視之心。
郝建平也不點破,對於古玩和拍賣來說。自己自然不能和麪前這兩位相比,買巧不如藏拙,這個拍賣行在他所有的生意之中,份額也並不是那麼重要。自己投資這個拍賣行,一個是比較看好這個行業,另一個是以這個拍賣行作爲搶灘部隊的先頭部隊,先試試省城這汪水的深淺。
一夜無話,此時郝建平正和燕子站在匯寶酒店大宴會廳裡。因爲郝建平來到省城,燕子已經請了幾天假,能夠陪在郝建平身邊是她現在最強烈的心願。
匯寶酒店作爲一家準三星級酒店,一些必備的功能廳還是有設置的,此時這間大宴會廳已經被佈置成了拍賣會的形式,容納二三百個人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郝建平在省城沒有幾個熟人,往來招呼客人的重任自然落在了錢大成的身上。這是拍賣行舉行的第一場拍賣會,錢大成興奮之中多少有點緊張。往來奔波。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說着一些客套話。
在拍賣會開始之前,這裡倒是更像一個交際場,相熟的人三五成羣湊在一起,談話的內容也是海闊天空,不僅僅侷限在古玩字畫這一個範疇之內。
看到門口走進的客人。郝建平眼前一亮,用胳膊夾了一下林雪燕的小手向門口迎去。
“捷姐。”林雪燕已經笑着搖起了小手。可是當她看到陪在黃捷身旁的遲振斌時,鼻子裡輕哼了一聲。漠視了遲振斌的存在。
“小燕子,又變漂亮了呀。”黃捷咯咯笑着強硬的從郝建平手中霸佔了林雪燕,拉着她的小手先是一番取笑。
“哪兒有。”林雪燕嘟着小嘴一副嬌羞狀。
郝建平呵呵一笑,跟稍稍有些尷尬的遲振斌握了一下手:“遲科長,沒想到今天你能陪黃捷姐過來。”
遲振斌咧了咧嘴,還沒有說話,黃捷已經不滿的衝着郝建平嚷了起來:“哎,那個人,你是不是想反悔呀,喊老大。”
“嘿嘿,老大,我哪敢反悔呀。”郝建平急忙舉手投降。
黃捷得意洋洋的衝着郝建平翻了一下白眼:“這還差不多,一會兒你安排一下,我給你們做一個專訪。”
還來?不會吧?
郝建平苦着臉說道:“老大,咱這是拍賣會,應該不歸你們娛樂部報道吧?”
黃捷笑了起來,伸手掏出了自己的記者證,啪的一下拍在了郝建平的手裡:“自己看清楚了,老大我現在可是社會新聞部的記者。”
郝建平裝模作勢的翻看了一下黃捷的記者證,果不其然,她現在已經調到了社會新聞部。想想也是,黃捷的老爸是省委宣傳部長黃克銘,這大河早報裡的部門還不是隨着黃捷自己隨便挑,想到哪兒就到哪兒呀,估計這丫頭突然心血來潮,應該就是在娛樂部玩膩了,恐怕也是看到那些大明星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神秘,這才又跳到社會新聞部來的。
其實郝建平估計的還真差不多,自從上次黃捷採訪了唐局長之後,她覺得采訪社會新聞更有趣,所以才跑到社會新聞部的,多少還跟郝建平有那麼一點關係,省得這小子在背後說自己是狗仔隊。
郝建平呵呵笑着把記者證還給了黃捷:“老大,您這一調到社會新聞部,估計今年的普利策新聞獎就輪不到別人染指了。”
黃捷咯咯一笑,得意洋洋的把記者證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這還差不多,這個小馬屁我收下了,給你們做一個四分之一版面的專訪,夠意思吧。”
郝建平急忙向黃捷拱了拱手:“那就多謝老大了。”
這個專訪一出,遠比拍賣行要做什麼廣告要強得多,這就是職權的妙用。
“用嘴謝可不行,你要請客。”
黃捷笑着把林雪燕拖走了,這一回她要深挖燕子和郝建平之間的關係,怎麼自己這個小弟一到省城,燕子連學都不上了呢?
遲振斌站在門口和郝建平說了兩句廢話,緊追着黃捷的背影走了,他唯恐林雪燕當着黃捷的面說出什麼讓他難堪的話來,自己陪在身側,林雪燕應該多少還要給他留兩分面子吧?
郝建平正要尾隨而去,這時曾啓明和宋詩韻來了,兩個人並沒有像在雅湖賓館那般親暱的手挽着手,但是也沒有裝作跟陌路人一般不認不識,在心裡,曾啓明還是非常在意宋詩韻的感受的,他雖然不能給她一個名份,但是他會盡力的滿足她的一些小小要求,陪她出席這種非官方性質的集會雖有些勉強,但是曾啓明還是不會弗了宋詩韻的心願。
郝建平見到兩個人,急忙緊走幾步迎了上去,衝着曾啓明伸出了手:“啓明哥,你來了,多謝捧場。”
聰明的小傢伙,昨天還一口一個姐夫甜甜的叫着呢,今天就變成啓明哥了。
曾啓明笑着跟郝建平握了握手:“建平舉辦的拍賣會,趕上了自然要過來看一看了。”
宋詩韻笑着在一旁接口道:“建平,燕子呢?她怎麼沒來?”
郝建平呵呵一笑一指林雪燕和黃捷的背影:“燕子在那兒呢,黃捷姐拉着她去說話了。”
曾啓明嘴角抽搐了一下,盯着黃捷的背影看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小捷怎麼也來了。”
宋詩韻冰雪聰明,她笑着衝着郝建平說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先聊着,我去找錢總詢問一下拍賣的事情。”
宋詩韻知道,曾啓明既然在這裡遇到熟人了,那麼這場拍賣會他多半就不會陪在自己身邊了,她心中雖然微微有些失落,可是曾啓明能夠放下百忙中的工作陪她來省城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宋詩韻並不是一個不知足的女人,她想要的,只是曾啓明給她的愛,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的辛酸,可是也會多出了很多的回味,這就已經足夠了。
曾啓明歉意的向宋詩韻點了點頭,目送着宋詩韻離開,心中也有一些惆悵。
“哦?啓明?沒想到你也對古玩字畫有興趣。”
一個爽朗的笑聲從兩個人的背後傳來,兩個人回頭看去時,只見一個頭戴着遮陽帽老先生走進了拍賣廳,他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曾啓明。
郝建平的心中一動,原來是這位老先生。
曾啓明已經快步的向老先生迎了過去,離着老遠就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黃???黃老,您怎麼親自來了。”
那位黃老呵呵一笑把自己的手遞給了曾啓明,口中卻不滿的批評道:“啓明,跟我喊一聲黃叔叔就這麼難麼?”
“黃叔叔責罰的是。”曾啓明急忙低頭認錯。不是他不跟這位黃老稱呼黃叔叔,只是平常的時候都是以職位相稱的,乍然相見,他沒有想到要使用這種非常私人化的稱呼。
黃老呵呵的笑了起來,任憑曾啓明握着他的手搖晃了幾下,這纔開口說道:“老了,也爲自己找了一點寄託,不知不覺就喜歡上這些先人留下的典籍字畫了。”
“呵呵,黃叔叔您是老當益壯,小輩們還需要您給把握方向呢。”曾啓明輕拍着黃老的手背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