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這是怎麼了?”
白天南見自家女兒忽然掉淚,滿懷擔憂的出聲問道,心下卻暗自想道:難道自家女兒和這個直隸提督葉之魁有什麼瓜葛。
白薇薇有些後悔的抹了一把眼淚,強顏歡笑,故作輕鬆樣子,說道:“爹爹,女兒能有何事?只是忽然心有感嘆,一時傷懷感時罷了,爹爹你出去吧,讓薇薇一個人呆着。”
白天南瞭解自己的女兒,知道白薇薇嘴硬性子倔強,不想說的話就是問了也是白問,便裝着一幅渾不在意的樣子,卻意有所指的說道:“薇薇啊,沒事就好,你可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就算是直隸提督葉之魁欺負了你,和爹說,爹就是拉下這張老臉,也會爲你討個公道。”
白薇薇果然眼皮微微跳到,卻不說話,白天南只有無奈的退出房去。
下午,聶士成正火急忙趕的在督署處理政務,由於戰爭的緣故,他已經落下了幾多事物。
不過當看到朝廷將武毅軍調遣到他名下,協助山東剿匪,以及*練山東新軍的電報公文,聶士成還是不由長嘆一聲,看來朝廷已經對從雲開始防備了啊。
“巡撫大人,白大人在門外求見。”總督署的官吏進門稟告打斷了聶士成的遐想。
聶士成放下公文,收拾一下心情,點頭吩咐道:“快請他進來。”
不久白天南便進門落座,看到如山堆的公文以及旁邊疲憊不堪的巡撫大人,白天南不得不說一聲他是位好巡撫。
對這個剛剛上任的聶老將軍,他還是心存敬仰,暗自佩服的,不說聶士成在朝鮮立的大功,但說這次德國教案發生後,聶士成也是處理及時老到,不給洋人以絲毫藉口,事後又以強硬態度,拒絕德國的無理要求,釋放無辜民衆,擊敗德軍,贏得了山東上下一致的讚賞。
聶士成還以爲白天南有些公事要與他商談,那知等了半天,卻見白天南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聶老,小女這次在膠州府的任性妄爲,多虧有了你的暗中照拂,下官感激不盡,特來感謝。”
聶士成聞言安然一笑,知道白天南還有後話,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況且薇薇這孩子懂事乖巧,老夫也甚是喜愛。”
白天南老臉微紅,掩飾不住臉上的擔憂之色,繼續說道:“不過小女自從回到濟南之後,便悶悶不樂,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日漸消瘦,下官十分擔心。問其緣由卻不肯說與我這個做父親的,左思右想,定是在膠州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如果聶老知道,還望實言相告。”
看來白天南很是痛愛白薇薇這個女兒啊,竟然捨得拉下老臉來問上司這些私事。
聶士成聽完便沉默無語,此事他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該不該告訴白天南而已。
沒有考慮多久,聶士成還是覺得實言告之爲好,至於如何解決還是讓他白天南去頭疼吧。
聶士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笑着說道:“左右不過是一些兒女私情罷了,以老夫之見,白侄女怕是喜歡上了從雲賢侄,得了相思之症,老夫也曾勸說過,只是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如今看來,恐怕是沒有什麼作用。”
啥!相思之症,白天南愕然,但眼看着自家女兒茶飯不思,整日渾渾噩噩,這麼下去,還真是相思之症了。
白天南身子向前稍微傾了一下,帶着點急切的語氣問道:“真有此事?爲何我這個做父親的一點風聲也沒有得知!”
聶士成暗罵道,你這個做父親的整天忙上忙下,白薇薇又不會主動和你說,你能知道個屁,但還是點頭表示肯定。
白天南見此嘆氣道:“這如何是好,葉之魁如今成親在即,而且還同時娶下倆個,小女不是沒有絲毫機會了。”
聶士成訝然,這白天南不想着去勸告女兒,卻想着怎麼將女兒嫁給葉之魁,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白天南見聶士成一臉詫異好笑,明白過來,不由尷尬一笑,急忙解釋道:“聶老你是不知小女的性子,這小妮子性子甚犟,一旦認定的事,是很難轉過來的,所以下官只能這樣說了。”
聶士成聽得有趣,撫掌而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看天南你以後還敢和老夫對着幹不讓步嗎!”
聶士成這是在說白天南在一些公事上堅持己見,即使對他這個巡撫也是毫不退縮。
白天南卻是得意的說道:“那是,我白某的女兒能差嗎?”
不過想到白薇薇現如今的狀態,臉色又垮了下來,問道:“聶老,你得給下官支個招,你與那葉之魁私交甚篤,一定有辦法對不?”
聶士成不慌不忙的打趣說道:“這就要看你天南如何作想了,依我看,他們是郎有情妾有意,如果你想拆散他們,老夫只要讓從雲寫一封絕交信即可,不過你女兒有何反應,老夫就不能保證了,如果你捨得,我這也有一個法子。”
“聶老,巡撫大人,你還是不要再寒磣下官了,快快道來。”白天南想到女兒半死不活的樣子,覺得拆散還是比較不靠譜,萬一自家女兒到時想不開尋短見,他到哪裡找個地方去哭。
聶士成拂鬚不疾不徐的說道:“既然天南這麼說了,老夫也只好成全了,好在從雲這孩子老夫瞭解甚深,確實不錯。不久後,山東武毅軍要送氫氣球迴天津,到時你可讓令嬡跟隨而去,如此,這些年輕人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無論結果如何,我相信薇薇也不會怪罪到你身上。”
聶士成還是決定幫葉之魁一把,白天南有才幹,又身爲山東二號人物,如果與白府能夠結爲親家,則山東軍政大權盡入其手,對大事幫助不少。
聶士成正直剛毅,做人不會兩面三刀,從他沒有上報朝廷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死了心和葉之魁一起幹,而且葉之魁說得不無道理,人生百年,既然不能做忠臣,那就讓我爲這個民族盡最後一份心力吧。
不說聶士成和白天南暗自密謀,有心成全白薇薇,卻說天津呂祖堂內,衆義和團首領經過多日的吵吵鬧鬧,終於拿出來了一份比較靠譜的軍規軍紀來,內容不外乎一些不得隨意姦淫擄掠,濫殺無辜之類的。
當然,義和團還是個十分鬆散的軍事聯盟,他們是不可能推出一位總統帥來,無人有此威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朝廷也不允許這種情況的出現。
曹福田見大事終成,不由露出幾日不見的笑容,時又有大師兄前來稟報。
“老祖師,葉將軍派人送來喜帖!”大師兄一臉笑意。
曹福田一愣,說道:“葉將軍,哪個葉將軍。”
說完他想到天津也只有這麼一位葉將軍,而且是成親在即,不由喜形於色,不信的問道:“你是說提督大人?”
大師兄急忙點頭,連聲稱是。
曹福田喜不可遏,調頭對旁邊的伍先生、林黑兒、劉呈祥感嘆萬千的說道:“直隸提督葉將軍送來請帖,我等終獲朝廷認可。”
曹福田此話是有緣由的,大清朝廷一直以來對義和團是模擬兩可,說不清道不明,各省衙門總兵之流更是對義和團瞧不上眼,仁慈一點的,置之不理,強橫點的,出兵剿滅。
現如今葉之魁站出來,對義和團各位首領發出喜帖,至少能代表朝廷開始轉變風向,得到正規軍的認可,其中意義不可謂不大,對義和團的發展更是影響深遠。
葉之魁敢這麼做的原因,一是朝中王公大臣載漪等人已經在慈禧耳邊不斷進言說義和團的好話,慈禧開始決定以撫爲主。二是葉之魁作爲直隸提督,總不能對天津地區出現的義和團視而不見,就算是裝樣子也得向榮祿請示,榮祿得到慈禧的密報,馬上改變方針,對義和團開始拉攏,葉之魁的請示恰好給了他機會,便想由葉之魁出面安撫義和團。
葉之魁當然是求之不得,這樣他就可以與義和團光明正大的來往,就這樣,原本一個簡簡單單的婚禮便帶上了如此多的政治目的。
曹福田把這個消息一宣佈,頓時便引起了各位義和團首領的轟然驚呼,那可是葉之魁的婚禮啊,誰不想去,不說能趁機結識這位葉大將軍,就算是與朝廷其他官員搞好關係,也是十分不錯的了。
見衆人神情激動,爭先恐後,奈何人數太多,請帖有限,曹福田十分無奈,只得從每路義和團中挑選出一名代表來,不久便推選出趙三多,周老昆,朱紅燈,倪贊清,張德成,心誠和尚。
而天津義和團憑着地主之宜,一下子就佔了曹福田、林黑兒、劉呈祥三名名額,原本曹福田也想邀請伍先生同往,哪知伍先生灑然一笑,卻出言拒絕了,這讓曹福田敬佩不已,軍師就是軍師,看看這風度,安然淡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有伍先生自己在心中苦笑,他雖然也想去參加葉帥的婚禮,奈何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身份敏感,還是少拋頭露面,低調做人不引起注意爲妙。
葉之魁的婚禮就這樣淪落爲衆多勢力暗使神通,各展手段的場所,衆人都在注視着這場意味深長的婚禮,暗自盤算着從中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