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是在最熱鬧最繁華的街上找到鳳斐揚的,她不想承認,看到鳳斐揚的那一刻,她有一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
他渾身散發着冷氣,周圍扔滿了女子的香帕,還有好些人站在遠處,想要去給帕子又被他的氣勢嚇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白晶晶擠進人羣,掩嘴偷笑道:“鳳二呆,挺不錯的嘛,收了那麼多香帕了,怎麼就沒有人擲果呢?”
她蹲下來隨意撿起一張手帕,上面繡着幾朵盛開的牡丹花,不得不承認,古代女子的手工水平都不錯,反正換了她怕繡不出這樣的東西。
“你是誰?憑什麼和公子站在一起?”
“對呀!她是誰呀?”
“長得那麼醜!”
……
白晶晶拿着帕子的手一僵,嘴角不由一抽。她醜?開什麼國際玩笑?
她手一拋,帕子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蓮步生花,幾步便到了一個女子前面,“你說我醜?”
大概是白晶晶的氣勢太強,那個女子不由退了好幾步。不僅女子後退,那些觸碰到白晶晶似笑非笑眼神的人也不覺地退了好幾步。
女子咬着脣,不想表現得太懦弱,“是。”
只不過說話的時候舌頭打着顫,小腿肚抖得厲害。
看着面前這個女子差點嚇破了膽,白晶晶不經莞爾一笑,回到鳳斐揚旁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宣誓一樣道:“你長得美又如何,可惜,他就是喜歡長得醜的我。嗯,還有,你其實進化一點兒都不完全。”
進化不完全?
女子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料想也不會是什麼好話。她想找白晶晶理論一番,可是再回頭那裡除了香帕,哪兒還有人影。
人呢?
人當然在白晶晶說完那句話的同時離開了。
兩人出了鎮子,白晶晶終於發覺鳳斐揚有些不對勁了。
“鳳二呆,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側臉,不由驚呆了。鳳二呆的脖子怎麼那麼紅,難道是孽業真火沒有消化完全?
之前他因爲孽業真火的關係,身體燙得緊,使得他像一隻煮熟的大蝦一樣。
有了上次,上上次的經驗,白晶晶理所當然將鳳斐揚臉紅歸結到孽業真火的身上。
鳳斐揚面色有些驚慌,在白晶晶的手快要探到他額頭的時候躲開,同時板着一張臉,“該死的女人,你幹什麼?”
她訕訕地收回了手,撇撇嘴,“我就是看你臉紅得不正常,看一看你體內的孽業真火是不是又鬧了。”
“多事!”鳳斐揚瞪了白晶晶一眼,拂袖走到前面。
兩人的距離大概有十米遠,鳳斐揚這纔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臉,吐出一口濁氣的同時又有些惱怒。
這個該死的女人,果然是一直暗暗地注意着他,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不討厭長得醜的他。
哼,喜歡,明明是她喜歡自己。
不得不說,鳳斐揚又自戀加傲嬌了。
走了幾步後,後面的女人追了上來,一想到她顛倒是非,鳳斐揚就沒有給她好臉色,“女人,幹什麼?”
白晶晶對鳳斐揚這種間接性發瘋已經習以爲常,直接忽視他冷漠的臉,認真道:“鳳二呆,我得到消息,天玄門現在已經全面通緝我們。李霸天似乎知道我們的目的地,現在正在往這邊趕來。”
李霸天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一直糾纏不休,再加上隱藏在背後的天妖和鬼麪人,他們兩個纔是白晶晶最擔心的。
不過,當初天妖和鬼麪人出現的事情白晶晶卻沒有告訴鳳斐揚,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何必重提影響人的心情。
鳳斐揚低垂着眸子,沒有去問白晶晶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因爲他不用問也知道,能傳這個消息的人怕只有一個人。
有了樓輕孟提供的小道消息,兩人很快地穿過了密林,踏入了滄海的路途中。
就在兩人離開小鎮不久,李霸天便帶着一羣天玄門的弟子氣勢洶洶的到了當初白晶晶投宿的客棧,招來店小二,“一個月前,你們客棧來了一對模樣俊俏的男女。”
李霸天周身的氣勢讓店小二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小心道:“道長,我們客棧的確在一個月前住進了一對俊俏的男女,不過他們今天已經離開了。”
李霸天銳利的眸子仔細掃蕩了客棧一圈,確定他沒有說謊後,讓弟子問明瞭他們走的方向,才率領衆人追了出去。
白晶晶他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他們不去滄海,不然李霸天終會碰到他們。
躲過一劫的白晶晶鳳斐揚兩人飛快地穿梭在林間,時而絕起的落葉在半空中飛舞,表明他們速度到底有多快。
他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想到滄海還有對鳳凰仇視的龍族,白晶晶頓覺得壓力三大有木有?
他們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躲過了李霸天的追蹤,不得不承認,天玄門在追擊妖怪上的確有幾分能力。
一連趕了一個月的路,白晶晶累得不行,趴在一片巨大的闊葉上,拉長脖子,喘着粗氣,抱怨道:“鳳二呆,我覺得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我覺得我以前做人的時候,都沒有那麼難過。”
她咂咂嘴,無比憂桑地仰望天空。
至於剛纔說的話,她哪兒想那麼多。
鳳斐揚整理自己的翎羽,不屑地掃過那個頹廢的少女,“白癡,你是白骨精,不是那些愚蠢的人類。”
至於白晶晶所說做人的時候,直接被鳳斐揚定義爲以爲活着的時候。
畢竟,白骨精是從骨頭修煉而成,而骨頭又是由人死去腐爛化作,所有白晶晶說以前做人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我倒寧可是那些愚蠢的人類。”
不過,這句話她說得很小聲,鳳斐揚在整理自己衣冠,倒是沒有聽見。
如果被他聽見,怕又會引起一番嘲笑。
白晶晶嚮往那些人也不無道理,他們雖沒有吞天的能力,但也不會受人追殺,遇到妖的阻截。
人類靠智慧,而妖靠的是實力,當然更多的是暴力。
陽光透過密葉灑在白晶晶臉色,投射出斑駁的光影,突然,她的臉色一變,緊接着身影消失在了闊葉上,然後出現在二十米外,同時掌心中捏着一隻麻雀。
這隻麻雀是白晶晶和樓輕孟通信的工具。
她從麻雀腳下抽出一張紙條,看完後,雙手一展,小麻雀又飛上了空中。
見鳳斐揚走向她,她把紙條遞了出去,“他說那傢伙在前面的山谷佈下了陷阱,據說是他們天玄門最強的劍陣。哼,那老傢伙簡直太陰險了,如果不是有他幫我們傳遞消息的話,我們定會着他的道。”
白晶晶在提及那個“他”的時候,嘴角多了一抹溫柔,讓鳳斐揚不由沉下了臉。
鳳斐揚一心都落在紙條上,哪兒顧得上觀察鳳斐揚。
半天沒有看到鳳斐揚的反應,白晶晶直接抽掉紙條,把它捏成粉末,手指前方道:“我們出發吧。繞過那個山谷,我們照樣能過去,只不過要多花一些時間。”
鳳斐揚眸子微凝,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觸及到前面那道歡快的影子後,所有的話都化成沉默。
不知道爲何,鳳斐揚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樓輕孟紙條上所說的山谷是他們前往滄海的必經之地,當然,其實也有其他的路可選,便是繞過一座山峰。
相比之下,只有傻子纔會選繞山峰。
走山路意味着他們要多花一倍的時間。
巍峨的山看不見盡頭,隱約可見山腰上漂浮着白雲。白晶晶嘴角一抽,腿腳在這一刻發了軟。
爬上去,再爬下來,這其實是一種作死的節奏吧。
果然是白癡!
鳳斐揚不屑地哼了哼,接着展開雙翅,飛掠而過,看得白晶晶暗暗咂舌。這樣也可以?
她不由暗恨自己爲什麼原身不是一隻鳥,白骨鳥,大概也是可以飛的吧。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風聲,接着腰一緊,腳便離開了地。綠色的草地離她越來越遠,高大的樹木也越來越小。
腰上的手很暖,她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笑,“謝謝。”
“白癡。”頭頂傳來某個少年熟悉的不屑聲音,只不過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他的嘴角輕輕上揚。
他飛得不快,只因爲懷中的人恐高。
當然,他不想承認是擔心她,只不過他嫌棄她大喊大叫的聲音太過難聽,才放慢了步調。
如果客服了恐高,其實這也算是一件羅曼蒂克。
可惜,白晶晶註定客服不了恐高症了。她死死抱住鳳斐揚的腰,臉埋進他的胸口,如果不是鳳斐揚被勒得臉通紅,差點喘不過氣來,這幅畫面真是美輪美奐。
“女人,你夠了沒有?”鳳斐揚好不如意才憋出一句話,心中更是暗恨剛纔自己的做的決定。
“呵呵……”白晶晶尷尬一笑,繼續裝鴕鳥。
反正鳳斐揚也不可能將她給扔下去。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爲她感覺周圍的風聲消失了。她擡起頭,滿臉疑問,“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飛了?
良久,鳳斐揚才道:“我想,我們已經走進了陷阱。”
話音剛落,空氣中便傳來了破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