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飯的時候趙大喜隨口吩咐紀琳,這兩天陪着沈主編去找一找出版社,挑個交通便利的辦公地點,千叮萬囑先去找小馮要幾個人,出門在外的千萬注意安全,有什麼辦不了的事情給我打電話。
紀琳還興沖沖的答應了:“好咧,這個事情交給我吧。”
沈秀琴又露出溫婉笑意說了聲謝謝,只是任誰都能看的出來,她笑的似乎有點勉強。片刻之後安靜的餐廳裡,沈秀琴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而她似乎不太想接,電話響了一陣弄到不少正在用餐的客人,紛紛露出不滿表情。
紀琳也懷疑的看她一眼,然後善意提醒她:“秀琴姐,你電話響了。”
沈秀琴這才放下刀叉擦一擦嘴,不愛情願的接起電話,然後小聲說了幾句。趙大喜這樣聰明絕頂的人,很快猜到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十有八九是譚某人打來的,至於沈秀琴爲什麼不太想接,原因可就很微妙了。她這次來南非辦雜誌不過是個幌子,多半還是受了譚副主席的委託,來拉攏他趙某人替譚家出力吧。
果然沈秀琴手裡握着電話,說話時候不敢擡頭看他:“是,大哥,我正在跟趙總吃飯,你等等。”
沈秀琴把電話遞過來的時候如此尷尬,以至於連紀琳也注意到了,睜大眼睛很奇怪的看着她。趙大喜當然不願意接譚某人的電話,再看看沈秀琴已經難堪到擡不起頭了,想想還是算了吧就當給她個面子,還是伸手過去接起電話。
電話裡面,傳來譚某人威嚴的聲音:“趙總嗎,我譚……”
趙大喜跟他敷衍兩句,聽着此人在電話裡大言不慚說一些官話套話,心裡冷笑三聲這人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似乎認定了自己一定會買他的帳,也不知道這人哪來的優越感,可能是平時被身邊人馬屁拍習慣了吧。
嘴上當然還是客套兩句:“首長放心,我有一分力出一分力,反正我盡力而爲吧。”
譚某人仍是很威嚴的安撫兩句:“你爲人如何我是很清楚的,你們北山集團出資在東官辦的慈善醫院我去看過了,辦的很好嘛,我跟你們張書記也再三強調過了,不要因爲一點歷史遺留問題,就把一個自己的同志全盤否定了,這種做法很不好,也不可取……”
趙大喜聽着這些官話心裡又連連冷笑,也就當成是笑話聽了,拿着電話說了半個小時,才應付到首長心滿意足,放下電話的時候菜都涼了,只能讓服務生把涼菜撤掉再重新上一份,嫩牛肉涼透了確實不能吃。
尷尬的沈秀琴又連聲道歉:“對不起,害你飯都沒吃上。”
趙大喜倒還不至於遷怒到她身上,念着舊情也就算了,耐心陪她把飯吃完再送她回酒店住下。
跟紀琳兩個人坐進車裡,紀琳說話時候也有點失神:“秀琴姐也真可憐,唉,真是一入豪門深似海。”
趙大喜又聽到露出笑意:“不對吧,你進了趙家的門,感覺身處汪洋大海里了?”
前面開車的司機聽到趕緊轉過臉去,紀琳赧然過後嬌嗔的看他一眼,又很快補送一個開心甜笑過來。
笑起來當然開開心心的:“我跟她不一樣嘛,別亂說啊,我可沒進你們趙家的門。”
趙大喜大手早忍不住摸到她修長**上,略施手段就弄的紀琳臉紅過耳,很快被逗起少女春情。這天晚上的紀琳格外熱情,讓趙大喜早忘了身外一切,似乎是紀秘書看到秀琴姐不太如意的生活,將心比心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吧。
之後幾天紀琳陪着沈主編四處轉轉,去機場接了一行十幾個人的編輯隊伍,挑了一間商業寫字樓成立編輯部,就算把《非洲之音》雜誌的架子拉起來了,趙大喜有意無意敬而遠之,自問已經給了沈秀琴挺大個面子了,沈主編也問心有愧很識相的不來糾纏他,轉而專心投入到工作裡。
閒下來的時候,楊素難免要奚落他兩句:“這可是巴結譚家的大好機會,你不會就這麼輕輕錯過了吧,太可惜了……我要是你就識相一點,趕緊安排首長訪非,首長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沒準還會用八擡大轎請你回去呢?”
趙大喜被她奚落一番,也只能自嘲一笑:“我特麼的有腦子,南牆撞過無數回了,我知道回頭。”
楊素看他肯聽勸告,也就心情好轉不再奚落他。
遲遲見不到南非政府的邀請,李中書是真的有點着急了,又不敢直接來逼問趙老闆,只能硬着頭皮回京走動,施展好口才編幾個故事,儘量把事情辦的周到圓滿,省的兩邊產生誤會鬧的不太愉快。在李大秘書極力轉圜之下,譚家雖然有點不滿倒也沒有發作的跡象,弄到趙大喜還挺意外。
這天李中書又秘密趕到楊家,把話說的很重:“兄弟,我也就這麼大的本事了,就快撐不住了,楊部長……姑奶奶,您就開恩跑一趟總統府,邀請首長來趟國事訪問能怎麼樣嘛,您不看我的面子,也好歹看在北山集團林總,朱總的面子上,答應了嘛”
楊素斜眼看他,還有心情開他玩笑:“不敢當,我可沒有你這麼乖的大孫子。”
李正書被人佔了便宜也無心追究,索性把話說白了:“首長也是普通人也是會記仇的,兄弟,你在國內可還有不少資產呢,掂量着辦吧。”
趙大喜咧嘴哈哈一笑,也知道鬧的差不多了該收場了。
當着李中書的面,也索性把話說明白了:“你回去吧,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你讓張風山來一趟南非,其他的事情好商量。”
楊素不自覺的輕哼一聲,又是一副嘲諷腔調:“都是普通人都會記仇,想讓我出力也行,讓張風山來跪到我家門口”
話一說完李中書不自覺的舔舔嘴脣,背心發涼估計已經在心裡面犯嘀咕了,這女人可真夠狠的。他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個事情,也只能原話帶到了,人家條件已經提出來了,至於張風山張書記肯不肯低這個頭,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看着李大秘書急匆匆的走了,楊素又幸災樂禍:“下注吧,買定離手,賭一賭張風山會不會來?”
張大喜哈哈一笑又翹起二郎腿,喝着可口的咖啡也懶的搭理她,對明知道必贏的賭注沒什麼興趣。張風山一定會來,這天底下能讓張書記低頭的人雖然不多,總還是有那麼幾個的嘛。
果然數天之後,李中書又屁顛屁顛的跑回楊家。
李大秘書進門先擦了一把汗,然後笑道:“成了,張書記和田省長的飛機明天早晨到,兄弟,你是不是安排人接待一下?”
趙大喜臉色刷的一下就轉冷了,冷聲說話:“我好象不欠他的吧,他愛來不來”
李大秘書又擦一把額頭上的熱汗,賠笑幾聲不敢再多嘴,第二天清晨張書記田省長下了飛機,先住進約翰內斯堡的酒店,一住進酒店就沒動靜了,顯然是放不下面子來楊家拜會,趙大喜當然不着急,這個時候他有的是耐心。
楊素當然懂得配合他,把處境尷尬的張風山和田中勤晾在約翰內斯堡的酒店裡,先晾上幾天再說。兩天之後,張書記可能也是被上面逼急了,終於在田中勤的陪同下扭扭捏捏的出現的出現在楊家大門外,臉色當然不會太好看。趙大喜幾個人隔着大門,欣賞過張書記臉色陰沉的窘態之後,仍是讓警衛把門看嚴一點,別讓小偷之類的壞人溜進來。
尷尬的張書記在楊家門外站了兩個小時,數度憤然想甩身走人,偏偏又有重任在肩始終發作不得。到場面弄的這麼僵,連沈秀琴李中書這些人也早就看明白了,考驗張書記忠心的時候到了。
只要他肯忍一時之氣受一點胯下之辱,伺候到趙老闆楊部長滿意了,首長訪非的事情就有着落了,這是大事耽誤不起。倘若張書記受不了這種侮辱,要甩身走人也是他的自由,誰也沒攔着他。瞭解張書記性格的人,當然都會替他難堪,讓心高氣傲的張書記受這種侮辱,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過。
第一天張書記在楊家大門前站了兩個小時,不堪受辱甩身上車回酒店去了。經過了一夜複雜的思想鬥爭,張書記第二天清晨又站到楊家大門外,臉色陰晴不定又站了一陣,站到太陽出來了仍是一聲沒吭。
第三天下午大熱的天,張書記舔一舔發乾的嘴脣,終於牙一咬眼一閉彎腰低頭,衝着楊家深深鞠了一躬。這一幕落在同樣口乾舌燥的田中勤,正在楊家客廳裡坐着李中書,沈秀琴眼裡,心裡自然百感交集。
紛紛嘆息一聲鬥來鬥去,最終還是張書記低頭了,不但低頭了還受了奇恥大辱。陪着張書記累了三天的田中勤,這時臉色倒有一點木然了,他當然很瞭解趙大喜爲人,知道以趙大喜性格來書,不治的張風山羞憤欲絕,他就不叫趙大喜了。
趙大喜看到這一幕,心滿意足的同時又是一聲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特麼在蘇副總理面前說老子壞話的時候,慫恿老首長疏遠老子的時候,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嘛,你自己幹過些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