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等一等!”陳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趙賢淑母女面前,伸開胳膊攔住了她們,“咱們有話好好說嘛,你們走了,我們可咋辦。”
趙賢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們愛咋辦就咋辦。我說陳虹,你不是一直巴望着我女兒走嗎,怎麼着,我們要走了,你反倒要留?”
陳虹假笑幾聲,她不是也迫不得已嘛,但凡齊揚那小子有一點兒骨氣,她也用不着喝着自己的老臉上,“孩子們小,一時糊塗,你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不能也跟着他們胡鬧啊。你說,咱們兩家的親戚誰不知道他們要結婚了,更何況結婚證都領了,猛不丁地說不辦婚禮了,你讓外人怎麼想。再者說了,就算婚禮不辦,蘇綰也是我們家的兒媳婦,總不能再去趟民政局吧。”
趙賢淑反過味來,合着他們今天辦不辦婚禮,女兒已經是人家的了——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她偷着瞧了眼蘇綰,蘇綰低着頭,像是也想到了。趙賢淑低聲道:“她說的也是,閨女,咱們先將就着把婚禮辦了,以後的事,咱們慢慢跟他們算。”
蘇綰想了想,便點了頭。她鬧來鬧去,也不能把結婚證抹了不算,不如先委屈着把事給辦了,等回家了,再好好收拾齊揚。
趙賢淑暗鬆了一口氣,陳虹卻在心中哼了一聲,面子上沒露出來,她笑着挽起蘇綰的手,“走,咱們進去吧。齊揚還等着呢。”
蘇綰覺得被陳虹挽着的地方,像是生出千萬只螞蟻,在不停地咬啊咬,她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緩步走在她身側。
陳虹裝作不在意,在蘇綰沒看到的地方,擦了擦手,意思是老孃也同樣嫌棄你。
齊揚瞧見蘇綰回來,笑得合不攏嘴,親自給她別好頭紗,挽着她的手,步入酒店。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蘇綰因爲先前哭了一場,心情還沒有平復。陳虹和趙賢淑是做慣了場面的人,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快。而齊揚是整個婚禮最高興的人,喝了不少酒,滿嘴跑胡話,幾乎是被人抗進了車裡。
蘇綰的老家不在D市,母親他們都是坐火車來的,現見婚禮完成,沒有多留,便坐當天的火車回去了。
一回到齊家,看到自己費盡心思裝修的房子,蘇綰反倒有一種淒涼的感覺。當初,陳虹說的多好聽啊,房子是給你們買的,我們啊,就有時間的時候過來住住。誰知道,剛領完證,人家就揹着她和齊揚,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還說什麼,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還計較這個幹什麼。
當時蘇綰氣得真想給她兩巴掌,她就知道撿軟柿子捏,怎麼不把齊揚的大哥——齊祥的房產證改成她的名字啊?說白了,不就是害怕大嫂嗎。
蘇綰把齊揚扔在牀上,不給他解領帶,也不給他脫鞋,就讓他那樣睡,而她自己,則坐在牀上生悶氣。想想以後,要在他家受盡窩囊氣,她就覺得憋屈。人生好不容易重來一次,她可不能重複以前的日子,她要拿出勇氣來與陳虹鬥,與小姑子鬥,與大嫂鬥。
篤篤篤,三聲敲門聲響過,門便開了。陳虹探出一顆頭,看到自己兒子四仰八叉地睡着,臉色便不太好,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你也不說讓他睡得舒服點。”
蘇綰淡淡地道:“他是我丈夫我自己會照顧,麻煩你以後得到我們的允許再進來,現在這個房間不只有你兒子住。”
陳虹正在解釦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後笑道:“呵,才結婚就給我下馬威?我還就告訴你了,我不吃你那一套,這個家是我的,這間房子也是我的,要想讓我守你的規矩,你就給老孃弄套房子去。”
“你!”蘇綰就知道論嘴皮子功夫,她永遠趕不上陳虹。她想了想,便站起來,開始脫衣服,“我要睡了,請你出去。”
“等我把兒子照顧好了你再睡。”陳虹給齊揚把衣服都脫了,給他換上睡衣,又給他蓋好了被子。“以後他要是喝醉了,你就要像我一樣的照顧他。”
蘇綰冷冷地道:“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孩子。小妖精,你別以爲齊揚把你當寶貝,我就得供着你,你要是哪裡做的不對,我照樣抽你。”
“你敢!”
“不信你就試試,明天起來做早飯。”
“我……”“不”字還沒出口,陳虹便出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賭氣。
蘇綰看向牀上的齊揚,他倒好睡得跟死豬一樣。蘇綰真想把他揪起來,讓他看看陳虹的那副嘴臉,才過門就讓她做早飯,沒門!
前半夜蘇綰沒有睡着,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夢中不斷有人來來往往,變幻着不同的臉,或笑,或怒,或幸災樂禍,或鄙夷不屑,最後終是歸於平靜,她才睡踏實了一些。
當第一縷曙光升起的時候,城市裡一天的生活開始了。因爲新婚,兩人的公司都準了假,可以不用上班。齊揚被渴醒,手在牀前桌上不斷摸索着,“水,水。”摸了半天,沒摸到,齊揚便醒了,牀前桌上空空如也,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真是的,以往他喝醉酒,總有一杯水放在這裡,今天怎麼沒了?他扭頭,看到蘇綰睡得正香甜,叫她起來倒水的心思便收回去了,悄悄起身,給自己到了一杯水。
喝完水,剛想再睡個回籠覺,門便開了。陳虹走了進來,她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沙發上喝水,蘇綰卻睡得正香,心中的火騰一下就升起來了,尖着嗓子喊道:“蘇綰,你給我起來!”
蘇綰被驚醒,心臟噗噗亂跳,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了?”她拍着胸口給自己壓驚。
“我昨晚怎麼說的,讓你做早飯,你倒好,當耳旁風,你看看都幾點了?還睡!”
蘇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一看才六點,理也不理她,打着哈欠便又躺下了。
“你給我起來!”陳虹上前就掀開了蘇綰的被子。
蘇綰也被惹火了,從小到大就沒人敢掀過她的被子,“你幹什麼?這麼早就讓我起來!我今天又不用上班!齊揚,你說句話啊。”
齊揚正迷瞪着雙眼,靠在沙發上養神,聞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哎呀,你起來不就得了,吵什麼吵,讓我再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