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一次,還有同學不滿意自己的座位的嗎?”程又青環顧班級,大聲地問道。
“有啊!程老師……”樑爽站起來,雙手高舉,大聲地叫道:“這裡,這裡……”
“沒有嗎?”程又青再問一次,點點頭,說道:“那好,現在出來幾個高大的男同學,跟我去雜務室領教科書,有沒有主動站出來的?”
“有啊!我啊,我啊……”樑爽並不氣餒,這次還一邊叫,一邊跳。
“不要害羞,主動點。”程又青那副沒有表情、萬年冰封的臉,還要裝出一副鼓勵的語氣,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這裡啊!”樑爽見自己又喊又跳,程又青還是一直無視自己,忍不住就要暴走,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就罵:“我叫了多少次了!你這黑麪女神是個聾子來的嗎?”
“你給我閉嘴!”程又青終於“看見”了樑爽,用咆哮來回應他,然後瞪着他罵道:“瘦骨嶙峋的,還要搶着去搬書,欠不夠丟人現眼嗎?”
“程老師,看來我們不是站在同一個位面的……”樑爽抽扯一下嘴角,嘀咕道:“我也不是班上的積極分子,那裡會沒事找抽,主動申請去搬書呢。”
“不是?不是!你就給我閉嘴!”程又青惡恨恨地瞪了樑爽一眼,閃電般換回了面無表情的臉,語氣溫和地對班上的同學說道:“我們不要理會這些無謂人。”說罷,隨手指了幾個表面看似孔武有力的男同學,跟她到雜條室搬書去了。
楊偉黑熊似的身板當然“榜上有名”。樑爽重新坐下,找不到聊天的伴,只好愣愣地坐着,在身旁隱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攻擊過來,他頓時如坐鍼氈。
“跳樑小醜!”尹雯語抽出一本課外書,打開來看,冷不丁地哼了一句。
“這位同學你在說我嗎?”樑爽鼓起勇氣詢問道。
“誰應聲,就說誰。”尹雯語瞟了樑爽一眼,戲謔地道。
“尹雯語同學,我們不單是同班同學,還是同桌,你能說話客氣點嗎?”樑爽嘗試與尹雯語平心靜氣地溝通。
“浪費時間。”尹雯語仍然是那個調調。
樑爽有點想笑,他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尹雯語其實是個蠻妙的人,特別她的說話意簡言賅之餘,還很逗。
尹雯語察覺樑爽的異樣,皺了皺眉頭,斜目睨了一眼過來。
樑爽抓住尹雯語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打了一聲招呼:“Hi!”
“哼!”尹雯語的視線仍舊停留在書上,冷哼道:“你不說話會死嗎?”
樑爽眼前一亮,熱情地爲尹雯語解答:“我不會,但你會……”
“嗯?”尹雯語皺着眉,視線忍不住從書上移過去。
樑爽見尹雯語扭頭過來傾聽,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時常可以跟班上的同學說話,在宿舍啦、在班級上啦,還有在課堂上啦,所以少說一陣子,我也不會死的。而尹雯語同學你就不同了,你經常一個人看書,一直一聲不吭,我真怕你憋出什麼病來,早早落得一個英年早逝的下場就不好了。”
“你閉嘴吧!”尹雯語像是被刺到痛處,臉色鐵青,冷冷地道:“一個大男人比八婆還愛嘮叨。”
樑爽嘆了一口氣,但他的嘴巴怎麼會閉得起來,咂了咂嘴,思索着下一個話題。
卻聽尹雯語繼續說道:“還有,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跟你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她語氣徒地變得斬釘截鐵:“現在是,以後一樣是!”
“那我就叫你的暱稱吧。”樑爽異常乾脆地點點頭,貌似一本正經,但仔細一看,雙眼分明閃爍着狡黠,淡淡地叫出兩個字:“奶牛。”
“你……”尹雯語一時間滿臉通紅,氣得想不出說話反駁,那高聳的山峰猶如經歷山崩地裂,急劇地上下震動,波瀾壯闊。
樑爽默唸了N遍的《清心咒》,才能穩住心神。雙眼盯着天花板,好聲好氣地勸慰道:“尹雯語同學,不要生氣嘛。本來我直呼你全名就行了,只是你這個人愛傲嬌,偏要弄到大家都不快。”
“水魚入水——得瑟得很。”尹雯語喝斥道。
樑爽搖頭嘆息一聲,苦口婆心地勸道:“尹施主,爲何你一直執迷不悟呢?既然我都向你道歉了,之前的不快不早就煙消雲散,隨風而逝去了。我們重新認識,重新瞭解,放開你的胸襟,釋放你自己。eon,baby!”
“你還敢提那件事!”尹雯語的胸部自小就比其他同齡女生的要大,她對這十分自卑,所以一直對樑爽當衆說她胸部大的一事,耿耿於懷,那能說簡單道個歉就能完事,況且,樑爽在雜務室時也沒有真正開口道過歉。
樑爽見尹雯語“冥頑不靈”,實在忍無可忍,更加不想再忍了,他倏地低下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堪堪有萬丈高的山峰,忍不住一陣眩目神迷,對於“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意境,有了充分的體會,“我不說,只用眼睛看,總可以了吧!”
“你……你混蛋!”
“啪!”
某二十五歲處男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就捱了女人三個耳光,而且還是來自不同的女人,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
“樑爽……”
“嗯。”
“樑爽……”
“嗯。”
“樑爽……”
“Dead胖子,你想笑就笑吧!”吃完了中午飯,樑爽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百無聊賴地等着午睡覺的鐘聲響。整整一個上午了,他臉上那發紅的五指印尚未消退,可見當時尹雯語賞他的那個耳光是多麼的用力,像極一個積怨多年的怨婦,一次過要將自己所有的抑鬱釋放出來一樣。
他頂着這樣一個大花臉,當然少不了幾個哥們的調笑,特別是錯過了這歷史性最精彩一幕的楊偉,他惋惜得想要將程又青祖宗十八代問候過一遍。由吃完中午飯之後,楊偉就一直湊近樑爽的臉龐,盯着他看,想笑又不笑,憋屈得很的樣子。樑爽當然惱怒,生氣地罵道:“Dead胖子,你究竟有沒有教養啊?要看就離遠一點看,又不知道自己癡肥……”
楊偉收起忍笑的表情,很認真地說道:“樑爽,其實我是真心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請教就請教嘛……”樑爽悻悻地反問道:“你見有人請教問題,要將臉靠得這麼近的嗎?”
“表白的時候不就這樣咯。”在上鋪的尹招冷不丁地提醒一句。
尹招話音剛落,旋即,雷仁陰聲怪氣地叫道:“‘我愛你,你愛我嗎?’”叫完之後,恍然地點點頭,喃喃道:“啊!原來表白也算是疑問句了。”
樑爽和楊偉的神色皆是一沉,被尹招和雷仁噁心了一把,兩人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楊偉不着痕跡地直起身子,站在樑爽的牀邊,認真地問道:“樑爽,你究竟怎樣與女生相處的?”
“Dead胖子,你不就是在埋汰我嗎?”樑爽瞪了楊偉一眼,氣哼哼地道:“我到現在仍然守身如玉,連女生的手毛也沒有碰過,我怎麼知道怎樣與女生相處!”
“你就裝。”楊偉撇撇嘴。
“我裝什麼了?”樑爽悻悻地問道。
“看你爽哥一個上午就領了兩個耳光,就知道你是花叢中身經百戰的老手了。”尹招不時就會插上一句。
“你這四眼雞再多嘴,你今晚就不用睡了。”睡在下鋪的樑爽當然有底氣威脅上鋪的尹招,不就只差一個牀位嘛,向後稍微調整一下睡姿,雙腳還是勉強夠得着尹招的牀板的。
尹招只好不情願地閉上嘴巴。
楊偉被尹招和雷仁打斷,也覺得厭煩,移上兩步,給了尹招一個苦頭之後,回來,目光灼灼地盯着樑爽,說道:“樑爽,大家都是哥們,有什麼好招數就不要藏着掖着。你看我這個身板多悲催啊!之後不用計劃生育,就直接絕育了。”說着,語帶哭腔,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一提起女生,他們那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208室全宿舍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將注意力轉到樑爽那裡。
“就因爲那兩個耳光,你就認爲我對女生有辦法了?”樑爽沒好氣地道:“昨天,我還被那個大姨媽黑炭師姐賞過耳光來呢。”
“譁!”208室宿舍響起一聲讚歎,看着樑爽的目光多了一分豔羨。
“小受受!”樑爽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
“我不是說上午你挨的那兩個耳光。”楊偉盯着樑爽,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表情。
“打什麼啞謎?”樑爽一絲頭緒都沒有,不耐煩地催促道:“有屁快放,我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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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卓盈不是想處得很熟絡的嗎?”楊偉悻悻地問道。
樑爽好笑地反問道:“卓盈跟我們班的那個同學相處得不好的?”
“那不同!”楊偉很認真地闡述自己早上所看到的:“卓盈跟你說話的時候特別溫柔,笑得特別開心。”
“你老花了吧!”樑爽還沒有自戀到卓盈與自己才相識了幾天,就會對自己芳心暗許,但他還是想糊弄一下宿舍的人,故作神秘地說道:“我與卓盈是明月與溝渠的關係。”
“明月與溝渠的關係?”楊偉將樑爽對他說的話回贈:“你自己又打什麼啞謎?”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樑爽“呵呵”一笑,活脫脫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在“賣萌”:“說不得,說不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