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黃昏,天空橙紅一片,現在正是學生回校的高峰時段,只見非常二中的大門前有一對男女面對面地站立着。
女生一身清涼裝,緊身小背心、七分休閒褲、人字拖,將一身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裸露出來,說不出地別樣嬌俏。而那男生就要普通得多了,樣貌平凡,衣着沒有特色,基本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以拿出來講的,但是!有很多經過的學生卻認出了他……
“喂!你們看看,這不是高一八班的什麼爽嗎?”
“什麼爽……馬蹄爽?”
“不是!我記得他不是姓馬的,好像是姓樑。樑……樑什麼呢?哎呦!一時記不起來了。”
“樑什麼……涼粉?”
“不是,名字裡好像有一個‘毛’字的……”
“毛字?毛……叼毛!”
“對!他就是那個在籃球場上當着學長、學姐面前抽筋,深夜咆哮而被舍監捉出去走廊罰站,軍訓第一天第一個被擡出去,還有可以用臉進球的高一八班的叼毛樑什麼爽!”
聽着圍觀的學生當自己是笑料一樣奚落,佛都有火,樑爽閃電般轉了個身,指着兩個討論得最起勁的學生破口大罵:“你這兩個水軍裝什麼大瓣蒜啊?都能說什麼樑、什麼爽出來了,一下子居然可以跳到‘叼毛’去了。我叫樑爽,不是叫叼毛樑什麼爽,記住了嗎?”
“樑爽叼毛嘛,你的大號在高一年級誰不認識。”那兩個水軍點點頭,異口同聲地應道。
“滾!”樑爽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聲,也不理會圍觀的水軍,轉回身對路琳琳說道:“大姨媽,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說完,作勢轉身要走。
路琳琳已經將在之前搶回來的小褲褲,閃電般地塞回了紙皮袋。原來,剛剛那紙皮袋的底部破了個小洞,路琳琳事先爲了安全,將小褲褲塞到了紙皮袋的最底部,誰知道因爲她隨手用紙皮袋偷襲樑爽,小褲褲竟被甩了出來。
出了個大丑,路琳琳雙頰的兩朵紅暈仍然沒消,聽見樑爽的說話,也顧不得形象了,尖聲地叫道:“我已經從楊偉胖子那裡知道了你的名字,以後我就叫你的全名樑爽,不再稱呼你做小弟弟了,你也不準再用這個難聽的詞語來稱呼我了。我的名字叫作路琳琳,你以後就叫我做琳琳學姐吧,記住了嗎?”
“記不起來了,沒有事我先走了。”樑爽也懶得理會路琳琳,沒好氣地應了一句,轉身欲走。
路琳琳被樑爽這欠打的態度氣得差點暴走,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好歹也是你的學姐,現在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你居然連敷衍我的態度都欠奉,是可忍孰不可忍,我……”
“行行了……”樑爽擺擺手,打斷路琳琳的說話,然後重重地點點頭,一臉凝重地說道:“我以後就叫你路琳琳吧。”說罷,凝重的神色陡地垮下來,不耐煩地嘟囔一句:“真是出門前沒有點香,一到校門口就撞見了一個瘟神。”一邊說着,一邊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琳琳那裡忍得下這口氣,立即拔腿追上去。圍觀的學生也沒有離開,見路琳琳去追樑爽,更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你說誰是瘟神了?”路琳琳追上去抓住樑爽的胳膊,一副不將事情講清楚,就絕不善罷甘休的樣子:“你不說清楚,妄想離開!”
“女人就是小心眼,一些小事也要死抓着不放!”樑爽也被惹毛了,轉過身來,面色不善地罵道:“我一個莘莘學子,剛回到學校,還沒走進去,就在校門口被你這麼一條鬼東西從頭頂蓋到臉上了,你說晦不晦氣啊?”樑爽不客氣地瞪着滿臉通紅的路琳琳,繼續罵道:“我生氣沒有理,你生氣反而有理了,你不就是胡纏蠻搞的惡女人嗎?”
圍觀的羣衆看見樑爽發火,還迸出一些重要的信息,都慶幸自己沒有急着離開,否則就無緣看見這餘下的熱鬧了。他們很多人都剛剛到場,沒有看見樑爽被小褲褲蓋在臉上的那一幕,埋頭竊竊私語地打探起來。
路琳琳聽見那些討論聲,心中一陣羞惱,女生髮起火來那會講理,猝然發難地賞了樑爽一個耳光,同時罵了一聲“變態”,拔腿就跑遠了。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樑爽根本沒有任何戒備,完全不能做出反應,“啪”的一聲,他就吃了一個耳光,那感覺彷彿被雷劈中一樣,左邊的臉龐火辣辣的。他怔怔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譁!叼毛被那巧克力美女賞了一個耳光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還用猜嗎?剛剛不是聽見那巧克力美女罵了一句‘變態’了嗎?那一定是叼毛見色起意,想猥褻人家,誰知道被人捉了個正着,還裝作沒事一樣離開,給正義勇敢的巧克力美女追上去打了他一個耳光嘛。”
“嗯,不離十了。我第一眼看見那個叼毛,就覺得他色色的,望着人家,就不期然地生出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樑爽立即回過神來,指着那個低聲說話的人,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大哥,你做水軍能專業點嗎?你是個男的,我又不是色盲,那會色眯眯地望着你啊?還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呢!收了錢,至少敬業一點,畫個女妝,套個假髮什麼的,纔來嘛!”
……
纔回到學校,就發生了這樣晦氣的事情,樑爽的雄心壯志頓時沒有了蹤影。揹着背囊,樑爽悻悻地回來到了208室宿舍,其餘的室友全都回來了。樑爽跟他們一個一個熱情地打了招呼,輪到謝金志時,兩人都是微笑着點點頭,沒有過多熱情的動作,那也算是另一種“默契”吧。
不用上晚修,此夜漫長。收拾好了行禮,樑爽就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與室友們天南地北地瞎聊起來。
前文說過,樑爽所住的舊宿舍的面積很小,而住在裡面的學生又多,加上整個宿舍只有兩臺吊扇,打嗝屁也算是一項體力活了。聊了有些時候,衆人覺得宿舍越來越悶熱了,都起身走出宿舍大剌剌地躺下,霸佔了走廊。沒有人來說他們,不但因爲他們的宿舍靠後,只有自己班的人經過,更是因爲一眼望去,全條走廊都躺滿了出來乘涼的人。
整棟高一舊宿舍鬧哄哄的,還不時有人怪叫幾聲。楊偉和尹招跟着附和地叫起來。重生過來的樑爽當然不會這麼幼稚,跟着他們瘋,但他能理解楊偉和尹招喜歡瞎起鬨的心態,他好帶也經歷過這個階段。
他們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雖然他們每個人都隱約察覺出樑爽與謝金志之間的貓膩,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聊天的勁頭。不過,他們還是懂得避重就輕,聊到有一些有關於兩人的敏感話題時,都識趣地繞過去。
無憂無慮地打嗝屁,時間過得特別快,彷彿轉眼之間,就過了三個小時。現在已經是九點整了,距離睡覺鐘響的時間還差一個小時。樑爽他們都覺得有些餓了,約好隔壁207室的同學,一大班人浩浩蕩蕩地殺去飯堂吃宵夜。
吃完宵夜,也用去了接近半個小時了。折騰完了一輪,他們都出了一身大汗,臨睡之前,去排隊先洗個澡。樑爽排在最後面,衝着涼爽的凍水,身心說不出地舒暢,忍不住扭動身體,怪叫幾聲。
洗完澡的室友們紛紛開起了蚊帳,準備睡覺。俗話說,女人是用水造的,而男生本身卻是自來水神,他們待在一起嘴就不會停,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只聽一早開好蚊帳的楊偉,躺在牀上慨嘆道:“唉!時間過得真是快,明天就是正式開學上課了。”
雷仁的牀鋪在楊偉的旁邊,中等身材,相貌平凡,可能只有那個與劉德華相似的鷹色鼻,讓人能稍微加深辨識。他開好了蚊帳,也躺下來,附和道:“對啊!要經常見到殺氣騰騰的黑麪女神了,這樣的生活還是人過的嗎?”
牀鋪在樑爽對邊的尹招撇撇嘴,搭腔道:“樑爽還沒有叫苦呢,你有什麼好呻吟的?”
“對啊!”雷仁醒起來:“在臨放假之前,樑爽還被黑麪女神折磨得體毛完膚呢!”
楊偉“呵呵”一笑,故作高深地道:“假象假象……這些你們不懂的,只有我這個全程跟蹤樑爽與黑麪女神相處的情況,纔看得出其中的貓膩。”
“Dead胖子,在說我什麼壞話麼?”在沖涼房的樑爽大聲地問道。
“說你和黑麪女神呢!”楊偉笑着答道。
“嘖!黑麪女神有什麼好說的。”樑爽關了花灑,擦乾了身體,一邊穿起內褲,一邊調侃道:“黑麪女神這個渣,除了黑之外還有什麼好講的。整天板着這副死魚臉,見到就噁心了,衛教官就是有幾萬度大近視,纔會看上這個程黑炭。你們知道不?她明年就三十歲了,現在還是單身一個,看來要一世做老姑婆了,嘻嘻……”
樑爽見自己損完一輪程又青後,也沒有聽見楊偉他們跟往常一樣跟着調笑幾句,安靜異常。他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往心裡去。
樑爽全身只穿着一條內褲,手上正拿着浴巾抹着頭髮,施然然地走出沖涼房。此時,外面響起舍監的預報聲:“關燈了!睡覺了,睡覺了……”他一時興起,嘴賤跟着叫喊了幾句:“關燈了!睡你妹,睡你……啊!你怎麼進來的?”突然,樑爽像是一個美女在洗澡時,被一個陌生男子撞進來一樣,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
“狗改不了吃屎,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個冰冷聲音從一個高挑的身影處傳來。那人夜晚還是全身職業正裝,渾身籠罩着懾人的殺氣,雙手叉腰,筆直地站在樑爽的跟前,赫然是樑爽口中的“老姑婆”程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