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句話放到生意上也同樣適用。
任何一次合作,一場商業競爭,都有一方甚至是多方的動機存在。
而在陸恆和肖建國這對705寢室兄弟身上,體現得尤爲明顯。
或許第一次成立餓了麼,陸恆是看中了餓了麼未來的潛力,並且極度適合以大學生羣體作爲開局。
但是陸恆將餓了麼的主導權交給肖建國與吳明明,更多是存着幫助兩個兄弟的私心,尤其是當初剛失戀不久,沉湎於家庭環境自卑中的肖建國。
隨着餓了麼逐漸壯大,從當初十幾萬的投資,變到一百萬的追投,這場以私人情感作爲基礎而建立起來的事業就已經多了其他的東西。
陸恆是個地道的商人,偶爾的心軟會讓他有不正確的判斷,但也僅限於那一次。
他承諾借錢給肖建國,讓他在只付出百分之一股份的前提下,仍然保持餓了麼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
那時的他,或多或少,還是惦記着那份室友之間的兄弟情誼,所以做出了外人看來很傻的決定。
可這一次不同了,大大的不同!
十幾萬到一百萬,一百萬到一千萬,看似都是十倍的差距,但是基數在發生變化。
就像普通高中生不會計較幾塊錢到幾十塊錢的欠賬,但是上升到幾百塊錢的時候,如果對方不還,就絕對會急眼。
一千萬,陸恆還不會急眼,但也絕對不會無動於衷。
當生意上升到千萬作爲談判籌碼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了,陸恆不可能再以感性思維來面對這場生意,他會讓自己儘可能的保持理性思維,以利弊取捨來判斷。
這個道理,電話對面的肖建國不會不懂,即使不懂,陸恆也會讓他必須懂!
冷靜淡然的話再度響起,與肖建國耳中彷彿重錘一般敲擊在心裡。
“即使這一次,不依靠我,你想到了辦法跟投,保證了股份不變。那麼再下一次呢?作爲餓了麼的負責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以餓了麼的擴張速度,它所需要的資金將會越來越大。這一次是千萬,下一次保不定就是上億,你做好了準備嗎?”
肖建國眼皮子跳了跳,忐忑的說道:“我們應該可以選擇向外界融資吧,隨着餓了麼的app向全國推廣,已經進入了不少人的視線中。甚至已經有人願意出價五千萬來.........”
“是否融資的決定權在我手上!”
斬釘截鐵一般的回答通過電話傳到肖建國耳中,讓他臉皮發麻,佇立在公司大門口的身子顫了顫。
在這一刻,他回想起了當初705寢室四人以及陸恆女友一起參與的那個不算會議的會議。
陸恆將一半股份分給他們,並鄭重其事的提了一個額外的條件,並且還寫進了後來的合同裡面。
那時候的自己是那麼的不以爲然,甚至還覺得陸恆在小題大做。
然而當創業的一腔熱血在缺錢的時候逐漸冷卻,他才發現,當餓了麼發展到瓶頸的時候,他能夠獲取到幫助的來源除了陸恆,沒有任何人。
即使有人想要提供資金,是否接受,也只在陸恆一念之間。
是陸恆設了套嗎?
肖建國苦笑,可能還是他目光太過短淺,而陸恆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爲保證陸恆他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損害,特的做了一個保險措施。
陸恆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鬆軟了些。
“建國,你應該清楚,這不是我逼着你做那個決定,而是有些事,私是私、公是公。隨着涉及到的利益越來越大,就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我不想你因此而埋怨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肖建國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只是隨着大街上冷空氣吸入肺中,想說出的話最後變成了一句。
“我明白的。”
........
竺青青猛地擡起頭,透過隔板往四周看了一圈,這才恍然發現,所有的同事都已經離開。
回想起下班前,有同事招呼她去參加慶功宴,她急急忙忙的站起來,收拾東西。
這是來到餓了麼公司的第一個月,對於一向做兼職的她來說,對於這個正處於創業期的公司有着特殊的好感。
不僅僅是因爲陸恆哥哥介紹她進來,而是因爲這個公司的所有同事都是那麼努力、充滿拼勁,所有人彷彿都憋着一口氣,要把餓了麼做到最大、最強!
她很喜歡,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她覺得這和自己的人生十分的像,即使現在仍然微末如塵,但也堅持着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
而且餓了麼公司裡面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大家雖然都忙,甚至有些人一臉冷冰冰,但其實都是相當和善的。
以前兼職模特的時候,勾心鬥角不在少數,能做模特的女孩都是身高腿長,臉蛋漂亮,但誰去當禮儀接待,誰去t臺走秀,總是充滿競爭,畢竟兩者能夠獲得的報酬完全不同。
但在這裡,就沒那麼多心機在裡面了。
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如此想着,竺青青拿起包包衝出了辦公室。
“對了,我還不知道慶功宴在哪裡開呢。”
竺青青嘀咕着,她來了一個月,也大概明白餓了麼最近取得了重大突破,市場拓寬成績喜人,因此公司老總決定開一個慶功宴慰勞大家。
想給上級打電話,卻發現打不通,或許那邊已經開始happy了吧!
焦急的走出公司,竺青青眼睛一亮,大門口站着的不就是肖總嗎。
肖建國脾氣還可以,對她們這些底層員工都挺和氣的,偶爾問他一些事,他也願意回答。
而且餓了麼裡面的一些年輕員工,大多都是從崇大招聘的,和肖建國是校友,這份關係又要親近一點。
“肖總,慶功宴在哪裡開,我剛加班忘了和他們一起去,現在找不到地方了。”
竺青青走到肖建國面前,笑盈盈的問道。
只不過看着肖建國抑鬱苦澀的臉龐,她興奮的笑容也一點點收斂起來。
她想問一句怎麼了,卻發現這不是爲人屬下該說的話,只好有點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肖建國瞥了她一眼,突兀的問了一句。
“會開車嗎?”
竺青青愣了一下,隨即面紅耳赤的回答,“不會,還沒空去考駕照。”
其實她不是沒空,而是沒錢去報駕校,畢竟就是通過學校的合作關係,以最優惠的價格去報駕校也要三千五,這對於竺青青來說,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喔,那你打車去吧,這是打車錢,你拿着,地址在xxx。”
竺青青愣愣的看着手上的二十塊錢,她想說不用,自己可以坐公交過去,但是看着肖建國已經大步轉身,毫不回頭的模樣,疑惑的喊道:“肖總,你不參加慶功宴嗎?”
肖建國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不去了,讓吳總招呼好大家就行了。”
竺青青摸不着頭腦的站在原地,平常挺和善的肖建國,爲什麼感覺變了個人一樣,說話也是沒頭沒尾的。
.......
推開玻璃窗,陸恆站在八樓的宿舍窗前,手上捧着一杯白水,看着對面黑漆漆的另一棟宿舍樓。
不知道爲什麼,他想喝酒,不是因爲高興,也不是悲傷,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或悲傷的事情,就只是莫名的想喝酒而已。
然而現在已經熄燈,宿舍大門也關上了,身在八樓,翻樓的可能性也接近於無。
外出喝酒的話,無從談起
他搖了搖頭,轉過身,闔上窗戶。
“時間不多了,我要儘快在校外租間房子,買也可以,一個人孤零零的夜太無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