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見血,血流成河。
隊伍最前方的蒙古士兵被早已埋伏好的紅巾軍殺的潰不成軍,沒有任何抵擋的心思。
他們身上穿的是精製皮甲,手裡拿的是百步長弓,腰間別的是百鍊鋼刀。
他們的先輩曾經是縱橫大陸,無人能敵的威猛鐵騎,可是如今他們的心裡卻不是剛毅的鬥魂,只剩下扭頭逃跑,遠離刀劍的怯意。
處於隊伍中段的軍士還不曾知道前方的慘烈。
蜷縮在李昭雪懷裡的小猿突然焦躁不安,不斷的叫着怪聲。
李昭雪安撫不得,對周雲飛問道:“小猿這是怎麼了?”
周雲飛的功力尚未恢復,連帶着對四周環境的探查能力還原到普通人的水平,他知道小猿這番表現定是自有原因。
自古以來,動物預知危險的能力強於人類。
周雲飛眼見小猿的不安,心神一動,對李昭雪低聲道:“紅巾軍,來了!”
李昭雪緊張的攥緊手中的峨眉刺,這次是她第一次遭遇到危機,自從她學成一身高深的武藝,一直沒有機會施展。
如今這個機會擺在面前,李昭雪反而躊躇不前。
篷車的綴簾被車外的小將挑起,嚇得李昭雪向後一退。
那小將說道:“玄覺大師,前方怕是遭遇到了叛軍,請大師放寬心思,一會兒就能平定作亂!”小將說話的時候氣定神閒,一點兒看不出慌張的樣子。
周雲飛問道:“哦?小將軍難道不怕亂軍衝撞進來?一點也不擔心?”
那小將自豪道:“大師放心,布哥少爺自有安排!”
周雲飛追問道:“什麼安排?”
小將轉頭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小聲對周雲飛道:“玄覺大師,布哥少爺將最弱的南人安排在最前面!若是遇到叛軍,也是他們先死,後面跟着的纔是正規的蒙古士兵,戰力極高,不是紅巾軍那些泥腿子可以抵擋的!”
周雲飛聞言大驚,雙手顫抖。
他所料不錯,果然蒙古軍做了佈置,倘若紅巾軍將領冒失,定要吃上一個大虧!
小將吩咐中段的隊伍停下防禦。
這時候,布哥領頭,一行車隊前來與周雲飛等人會合。
此刻周雲飛和李昭雪走下了篷車,布哥見到二人翻身下馬,走到周雲飛的跟前道:“大師,這次叛軍來勢兇猛,前方會有危險,不如你和我父親在此歇息,等到平叛之後,再行上路。”
布哥的眼光落到李昭雪的身上,疑惑道:“這位是?”
周雲飛一揮袖子,指着李昭雪道:“這是我的伴讀書童,我的一些貴重的佛經都得給他揹着。”
李昭雪聽到自己被說成是書童,兩眼一瞪周雲飛,周雲飛只當是沒有看見,不理不睬。
布哥自從接替穆哈爾掌權之後,心智迅速成長,豈能看不出李昭雪爲女兒身,按照他以前的性情肯定要與周雲飛說笑一番,可是現在他興致全無,一手扶住失明的穆哈爾,將他安排妥當,自己策馬去到前方指揮戰局。
日頭漸漸偏西,衆士兵將篷車圍在中央,馬匹在外,圍成臨時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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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戰事僵持不下,周雲飛與穆哈爾得不到及時的消息,心裡焦急如焚。
李昭雪卻如沒事人一般,自顧自暇與小猿玩的開心。
天色變暗,士兵們點起篝火。
周雲飛與穆哈爾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處篝火旁邊,皆默默不語。
終於穆哈爾忍不住沉默,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周雲飛愕然道:“什麼怎麼做到的?”
穆哈爾憤憤不平道:“老夫接連兩次敗在你的手裡,兩次都是被相同一招所賜。老夫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你難道真的身具大神通?”
周雲飛擡頭望着穆哈爾,瞧着穆哈爾臉上的皺紋溝壑,梳成小辮的髮色已經變白,兩眼因爲看不到事物而顯得一片空洞。
他心想這個曾經呼風喚雨的絕世將領,如今也如殘燭落葉一般老去,心裡起了憐憫,緩緩道:“實話告訴你,貧僧不會什麼神通,能讓你和你的士兵眼瞎的,是我獨門的一種暗器!”
穆哈爾突然大笑道:“果然如此!老夫想的也是如此!大師,你能不能對我講講那暗器的原理?”
周雲飛耐着性子,將閃光彈的原理一一告知給穆哈爾,他也不怕穆哈爾學去,這個時代應當做不出這麼高科技的兵器纔對。
穆哈爾聽得聚精會神,半響才長舒一口氣,道:“原來如此,這種兵器老夫聞所未聞,真是匪夷所思,大師高才,竟能想出這等神鬼莫測的兵器,老夫服了!”
周雲飛剛想客氣幾句,身旁的小猿突然跳到他的肩頭,拉着他的半邊耳朵,叫個不停。
周雲飛的耳朵被小猿揪得生疼,他知道小猿心智已開,此番舉動必定內有深意。
他站起身,四處打量,看見四周平常如舊,巡邏的士兵沒有任何異常,不禁獨自的納悶。
李昭雪看見周雲飛起身,跟了上去,手着峨眉刺護在旁邊。
“大師,你可是察覺什麼不對?”穆哈爾眼睛瞎了之後,其他感官敏銳起來,察覺到周雲飛的行動,開口問道。
“也許是貧僧多想了。”周雲飛話沒說完,突然聽得不遠處的篷車一聲巨響,那重達百斤的篷車被不知何物生生的撞翻,激起漫天的沙塵!
衆人不敢上前,只等着沙塵散去,卻看見生平從未見過的駭人景象!
只見一隻斑斕大蟒拔地而起,蛇頭直直的鑽上天空,待到身子全部鑽出地面,兩隻蛇眼轉過來冷冷地瞧向衆人,大嘴裡不斷的吐着信子,那信子的長度足有一個成年男子身長那般長!
這條大蟒通體五顏六色,腹前的鱗片隨着篝火的映照不斷的變化着顏色。
它的全身與普通的蟒蛇無異,只是體型大得離譜,腰圍粗的如同百齡的巨樹,從頭到尾約長數十丈,站直起來,便如一座小山般氣勢壓人!
說是這蟒蛇是大妖怪也不爲過!
只見這個蟒蛇怪物冷冷的掃視衆人,也不進攻,不斷的吐進吐出蛇信子,似乎在查找些什麼。
“還愣着幹什麼!搭弓射箭!”穆哈爾不愧爲多年征戰的老將,見慣了生死,立刻指揮局面。
衆蒙古士兵原本被這蟒蛇怪物嚇得呆住,聽到命令,不經思索,立刻手上弓箭。
那服侍周雲飛的蒙古小將用蒙語呼喊着號令,衆士兵放出一陣箭雨。
豈料,這箭雨射在蟒蛇身上激起一陣金石碰撞之聲,箭只紛紛掉落到地上。
探馬赤軍士兵使用的精鋼打造的箭頭,竟然射不穿蟒蛇的鱗片!
這一下反而激怒了蟒蛇,它大尾一掃,連帶着地上的滾石沙土,像是刮過了一陣狂風,把蒙古士兵震飛出去。
有些倒黴的蒙古士兵,他們的身子直接碰到蛇尾,立刻被蛇尾上的巨力壓碎了內臟、皮骨,丟去性命。
更有些士兵被蛇尾壓扁,如同紅彤彤的碎醬,慘不忍睹。
李昭雪帶着周雲飛向後躲去,堪堪的避開幾塊飛來的巨石。
她看到穆哈爾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嬌喝道:“喂,蒙古老頭兒,你快過來,還不緊着逃命!”
穆哈爾如同沒有聽到一樣,他的雙眼已經可以模糊的看清楚外物。
他扭頭對李昭雪大喝道:“蒙古人從來只有戰死的探馬,沒有逃跑的兒郎!”他大叫着拔出身上的烏黑寶刀,腳下飛快,朝着蟒蛇露出最柔軟腹部的空隙,一刀劈砍在兩片鱗片的相交之處!
這隻巨蟒一聲哀嚎,顯然是這一刀下去,令它受傷不小!
巨蟒的兩隻紅眼看着身下敢於冒犯自己的這個人類,舌頭如鋼錘般猛擊穆哈爾所站之處,要生生的將穆哈爾砸成肉泥!
穆哈爾的視力剛剛恢復,哪裡躲得過這震天驚地的一擊,眼瞅着巨蟒的尖牙離着自己越來越近,眼睛一閉,只等着死去!
就在這時,穆哈爾的耳邊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將軍快走!”
穆哈爾只覺得自己的一側身子被人用力的推開,倒飛出去一段距離,他急忙睜開眼睛,原來正是那個小將救他一命!
可惜那位小將正對準了蛇牙的位置,在穆哈爾眼前被活活壓死,全身崩裂,鮮血和着骨片噴濺到穆哈爾的臉上!
“不!你這畜生!”穆哈爾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他身爲統帥,率領無數蒙古兒郎上陣廝殺,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失態!
此刻穆哈爾距離蛇頭急近,手持寶刀,往那一隻紅眼上砍去!
穆哈爾自己剛剛體驗到失明的滋味,知道了視力的重要,定要毀去巨蟒的雙目,扭轉不利的局面!
眼瞅着就要砍中這隻大眼,那巨蟒卻似開了靈智一般狡猾,蛇尾一揮,捲起的沙石正好打在穆哈爾的身上,將他擊飛出去。
穆哈爾口吐鮮血,再也把不住寶刀,如同失線的風箏,墜落到遠處!
周雲飛再也看不下去,沒等着巨蟒向穆哈爾做出第二次致命打擊,擋在巨蟒與穆哈爾中間,張開臂膀,堵住巨蟒的去路。
周雲飛此時仍是身中蠍毒,雖然行動無礙,但是提不起絲毫的內力,甚至運動時間稍長,也會頭暈目眩。
然而此刻他毅然決然的攔住巨蟒,只求能救下身後昏迷的穆哈爾!
李昭雪阻攔周雲飛不及,只好跟着他的旁邊,手中一對峨眉刺伺機而動。
巨蟒見到周雲飛從旁邊冒了出來,原本有些發怒的神情卻漸漸的平和下來,令周雲飛大奇!
更加叫他和李昭雪吃驚的是,這巨蟒竟然口吐人言道:“你可是海瀾寺的玄覺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