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飛來到後山大樹下,找尋不到怪客的線索,急得滿頭大汗,終於在一處角落發現幾縷毛髮,異於常人,他順着方向,繼續追查。
不多一會兒,林中的線索越來越多,出現新鮮的腳印足跡、枝葉折斷的痕跡。
周雲飛篤定那怪客就在前方,腳步加快幾分。
果然,翻過兩個山頭,遠遠的瞧見一個模糊人影,正在一處樹下蹲坐着休息。
此人臉面毛髮茂盛,看不清楚模樣,嘴裡叼着半拉鮮果,身上穿着一件破縷爛衫,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他優哉遊哉地倚靠着樹幹,不時地抓過一條藤蔓塞到口中,咀嚼不停。
周雲飛卸下肩上的長繩,打了一個活套,如豹子撲食般悄悄的摸近,此時的他施展着刺客能耐,腳步無聲,屏住呼吸,來到怪客背後。
那怪客似乎有所警覺,直立起身子,四處張望,不時地伸大鼻孔,深深一嗅,怒目圓睜,長嘯一聲。
周雲飛不待怪客反應過來,猛地將繩套擲出,恰恰套在怪客的脖子上,身形向後一退,雙手齊拽,想要拖倒怪客。
誰想怪客只是踉蹌兩步,竟直直的站穩了身子,反而抓着脖頸上的繩套反拽回去。
周雲飛大驚,暗道自己粗心大意,那夜他遭遇怪客投石,就應該想到怪客力大無比,自己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但是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周雲飛只得趁着怪客尚未用盡全力之時,將繩子的另一端牢牢拴在旁邊一棵古樹的樹幹上,樹幹蒼勁,看上去甚是牢靠。
怪客叫吼着,掙扎着,卻使活套越系越緊,四周的草木飛揚,轉眼間以古樹爲中心,繩索當半徑,活脫脫掃出一片成半圓形的光禿禿的土地。
幸虧這隨着周雲飛穿越而來的繩索結實堪比鋼筋,愣是沒被怪客的巨力扯斷,牢牢地行使着自己的任務。
周雲飛這下空出手來,雙手護住前胸,逐漸靠近怪客,纔看清他的樣貌。
怪客的鼻孔粗大,額頭高聳,雙眼深陷,滿臉乃至全身長滿黑毛,油光可鑑,五指粗壯,指節突出,若站直了身子,足有兩米多高。他張着大嘴咆哮着,露出兩端犀利的獠牙,鼻孔呼呼地冒着熱氣,兩眼通紅地看着周雲飛。
周雲飛暗道:“這不是大猩猩嗎,恩,不對,也有幾分像人,難不成是巨猿?”
後世的電視節目中常常播出關於猿**腳怪的神秘猜想,周雲飛此時看着眼前這個生物,越看越覺得想象,只是奇怪爲何巨猿會穿着人類的衣服,還跑到寺院附近與孩童玩耍,似乎並無惡意傷人的企圖。
巨猿掙扎的越來越厲害,只聽得身後樹幹噼噼啪啪地作響。
周雲飛回頭一看,驚出一身的冷汗,原來拴着繩索的古樹,被巨猿生生的扯斷,繩索陷入樹幹中大半,眼看就要掙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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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飛暗暗拾起三四枚石子捏在手中,暗防巨猿暴起,身子向後退了三丈,靜觀其變。
巨猿終於把繩子拽出樹幹,參天大樹轟然而倒,巨猿趁着樹木墜落在半空之時,大掌一揮,整棵大樹猶如一顆炮彈朝着周雲飛衝去,來勢洶洶!
周雲飛早有防備,全身內力涌向雙足,用勁不用力,身形如大鳥般驀地拔高數丈,堪堪躲開大樹,一隻腳踩着半空中的枝幹,借力朝巨猿衝去,雙手手腕上翻,袖劍彈出,做好刺殺的姿勢,只等靠上巨猿身子,一擊致命!
誰料那巨猿推出大樹之後,見無法殺死周雲飛,扭頭就走,邊走邊扯,想要除去脖子上的套繩,眼看一隻手掌鑽進活套之中,要把脖套拽下。
周雲飛哪能如他所願,擡手飛出兩顆石子,呼嘯着射中巨猿的手肘、小腿兩處關節,直打得巨猿一手發麻,將脖套變成了胸套,繩索由原來捆住脖子,變成斜斜地掛在胸膛。
巨猿見繩索不再礙事,索性不去管它,不顧小腿上的傷痛,跳躍着往深山老林中逃去。
周雲飛見巨猿故伎重演,要向密林中逃去,倘是如此,自己無論如何追趕不上。
情急之下,又一擡手發出兩枚石子,打向巨猿的關節處。
巨猿聽見耳邊呼嘯,知道有暗器射來,身軀一頓,抱成一團,兩顆石子打在巨猿後背,咚咚兩聲,彈落地上。巨猿嘲笑般看向周雲飛,拍掌大笑三聲,接着逃跑。
周雲飛氣急,撕下僧袍的下襬,當成包袱,兜住一堆石子,發下狠心,道:“我就不信抓不着你!”如影隨形般跟在巨猿身後,不時的發出石子暗器,降低巨猿的速度。
巨猿依法炮製,躲過數次的進攻,如此一追一逃,過了半響,一人一猿來到一處密林,靠近懸崖附近。
巨猿雖然巧妙的利用後背,躲過數次石子,但是畢竟其中暗含着周雲飛內力的勁道,巨猿的後背越來越吃痛。
突然,巨猿停下腳步,雙眼怒視着周雲飛,不再逃跑!
周雲飛投石子打得起勁兒,遠遠地瞧見巨猿停下,正暗自納悶,卻看見巨猿拿起胸前的繩索,揮舞在頭頂。原本用於制服巨猿的繩索,竟成了巨猿制敵的利器,那繩索如鋼鞭一般,打向周雲飛,鞭鞭致命!
周雲飛躲過幾鞭,那鞭子抽向地面,劃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溝壑,驚得周雲飛心臟亂跳,身子倘若挨中,必死無疑!
那巨猿見此招有效,高興的露出獠牙,大叫着,又將手掌中的繩索揮舞的速度加快幾分,似那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現出一條條的重影,將周圍樹木打得齊齊斷裂。一些樹幹又朝周雲飛所處之地墜落,使他躲閃不迭,更加狼狽。
巨猿越戰越猛,一步一步朝着周雲飛走去!
周雲飛大喝一聲,跳出藏身地,一抖包袱,將所有的石子抖向巨猿。
此招甚爲兇險,抖出包袱的石子,看似成片密集,處處不漏,實際上將力道分散,每個石子所含力道不如單個擲出的十分之二三。即使打在對方的身上,巨猿皮糙肉厚,根本不起絲毫的作用。
然而此時周雲飛顧不得許多,眼看巨猿慢慢接近,攻擊沒有間隙,一旦讓他近身,俗話說,一力降十會,自己武功再好,也是比不上天生神力的巨猿,多少個自己上去拼命也是白搭。
兵行險招,周雲飛扔出整個包袱的石子,看也不看,扭頭往後逃跑,心中暗想,“剛纔還神色得意,追得巨猿抱頭鼠竄,這下輪到自己抱頭鼠竄,真是造化弄人。”
誰料到峰迴路轉,巨猿眼見石子成片飛來,心中還記得剛纔後背的痛楚,以爲顆顆石子都蘊含着力道,趕忙躲避,向旁邊的草叢縱身一躍。
豈知草叢遮蓋了懸崖斷壁,下面便是萬丈深淵!
巨猿長長的哀嚎一聲,身子不斷地向下墜落,眼神望着天空,顯現出絕望的神色。
他原本只是好奇人類的生活,與周雲飛打架也是出於瞎鬧,沒曾想到喪命於此,雙臂無力的抓着空氣,慢慢合上雙眼,等待死亡。
突然,巨猿覺得胸膛上的繩索一緊,生生的止住了下墜的身子,懸崖上傳來一聲聲大喝,繩子竟拉動身體往上移動,速度雖慢,可是一寸一寸的,讓巨猿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那巨猿口中興奮的喊叫,長長短短的音節讓周雲飛聽得糊塗。
此時的周雲飛運轉全身的內力,將繩索牢牢套在雙臂上,勒緊出一道血痕,腳下止不住的向前移,留下身後的兩道淺溝。
周雲飛見狀,自知無法拉上巨猿,如此下去,反而自己會被拖下山崖,爆出一股勁兒,急急地將繩索拴在身旁的大樹上,累的他氣喘吁吁。
周雲飛跑到懸巖邊上,朝下大聲地喊道:“你自己能不能爬上來,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巨猿似乎聽懂了周雲飛的話語,拉着繩索,順溜的爬回到崖頂。
此時,一人一猿皆驚魂一場,累的半死,身子大開,躺在地上對視,哈哈大笑,一笑泯恩仇。後人有詩讚曰:
“雲飛深林遇奇緣,一人一猿情不淺。只因打架成摯友,日後寺院得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