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從屋檐流下的水連成一片成了一道水簾。
朦朧燈火,夜深了。
屋裡漆黑,鼻子裡只能聞到寺廟的檀香味兒。
梅憐寶躺在牀榻上,大睜着麻木的眼睛,等待被欺凌。
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梅憐寶屏住了呼吸,眉眼卻妖豔起來。
來人上來就撕裂她的衣服,粗暴的對待她。她柔軟了身子,隨之沉墮,也拉着身上這個不知是誰的男人墮欲,儘量讓自己歡愉。
這不是第一次了,梅憐寶已經習慣這個人,但今夜是最後一夜,如果父親給的藥真那麼神奇的話。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這個人卻是孟景灝親自開口讓她來服侍的唯一一人。
那時孟景灝已經歇斯底里了,再也不像她喜歡的,初見時的模樣。這個孟景灝絕不是她喜歡的章哥哥,她要想辦法把他變回來。
“要我去服侍他也可以,你變回來,變回我喜歡的樣子我就去。”望着滿面頹唐的孟景灝,她又是快意又是心疼。
快意於,啊,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終於落魄了,該!
心疼於,她喜歡的章哥哥也消失了。
“你喜歡我的什麼樣子?”他擡了擡手臂又放下,抓緊扶手上的小龍頭,齜牙看着她。
“頂天立地,巍峨的樣子,還要氣勢非凡,龍章鳳姿。”
孟景灝哈哈大笑,一隻手捂住臉垂下了頭,但她還是看見他哭了。
“滾,賤人!”孟景灝從小龍椅上下來,大力的推搡她,將她推出門外。
“柏鳳章!”梅憐寶大喊這個名字。
“滾!”孟景灝大罵。
“你變回來,你把我的章哥哥變回來。要不然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你忘了那年在你的生辰宴上,大皇子對我做的事情了嗎?你還要別人那麼對我嗎,對一個你喜歡的女人的……身子。”
“你是萬惡之源,萬惡之源!”
孟景灝從屋裡衝出來,捧住她的臉,咬破她的脣,脣齒交戰,雙方慘烈,血腥瀰漫。
“去服侍他。”孟景灝抱着她,哀求。
她最喜歡他對她服軟了,他要君臨天下,要頂天地裡,但要對她小意服軟,只對她一人。
看,她可真糾結。
梅憐寶抱抱孟景灝,推開他,託託如雲綠鬢,看着他緩緩綻放笑靨,只她一人彷彿就成就了一場妖顏盛世。
“在家裡乖乖呆着,我去。服侍男人而已,必將他服侍的賓至如歸。章哥哥,我服侍好了他,你能獲益嗎,再變回來?”
“……能。”孟景灝木然的回答。
“那我去了。”
梅憐寶睜開了眼睛,藉着牀頭蓮花燈朦朧的光暈,側過身,她看着躺在身邊的孟景灝。
想起來了,原來父親也給過她那種藥,這藥有個好聽的,很貼切的名字——檀郎。
她用來對付那個總是在漆黑的禪室裡欺凌她,而又不能將她的章哥哥變回來的男人。
曉妝初過,沈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繡牀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在聽父親說起那藥的名字時,她就想起了這首詞。
燕好之時奪檀郎性命,檀郎,情郎,怎能不貼切。
那個男人身上有龍涎香,在一次得到滿足後,離開之前,將一個龍頭玉勾塞到了她的手裡。
龍涎香、龍頭玉勾,還能壓制得了當時還頂着太子頭銜的孟景灝,那人的身份必然是龍子皇孫或者……皇帝。
所以在第一次進宮時,她下意識的想遮掩自己的容貌,故意撞到了柱子上,包了白絹才進皇宮。
她覺得自己老了,上輩子經歷的事情不觸發一些事,她都不會主動想起,她把那些記憶牢牢的鎖在心底,上了一把五彩斑斕的鎖。
她吃了檀郎,服侍完那男人之後,被人用被子一卷抗走了,而那個男人還睡在牀榻上,她並不能確定那人死沒死,但她知道她吃過檀郎之後,什麼事情都沒有,身子也並不散發丁香的香氣。那時她還以爲是梅嚴德拿了家裡藥堂的美容養顏丸糊弄她,還因此和梅嚴德大吵了一架,看來是她冤枉了梅嚴德,那個男人真的可能被她弄死了。
這就好。
又了結了一樁心事,梅憐寶輕鬆的彎了彎脣。
她現在確定了一件事,幕後之人提前把檀郎給了父親,通過梅憐蓉弄死了大皇子,進而陷害孟景灝。
看來,她的重生,到底是攪亂了幕後之人的計劃了。
如此方有可乘之機。
心情變的出奇的好,甚至有些激動。
梅憐寶想找個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枕畔的大賤人卻睡的那麼香甜,那怎麼可以呢。
梅憐寶湊近孟景灝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動脈上,像個吸血殭屍。
孟景灝猛然驚醒,反射性的回擊,一摸卻摸到了滿手滑膩。
緊繃的身軀鬆散下來,孟景灝揉揉惺忪的眼睛,滿面無奈。
“大半夜不睡你又鬧什麼?”
“嘶~”
梅憐寶是下了重口咬的,咬的孟景灝疼的皺眉,一把捏住梅憐寶的下頜,迫使她鬆口。
“野性難馴,你怎麼跟猞猁似的。”
梅憐寶舔舔嘴脣上沾的血絲,趴在他懷裡,媚聲媚氣的道:“是小野貓,不是猞猁,猞猁又兇又醜。”
“你野起來也不遑多讓。小野貓不足以匹配你的野性、兇性。讓一頭猞猁和孤同牀共枕,孤也是淡定。”
“好吧好吧,猞猁就猞猁,也是一頭天下第一絕色的猞猁,那章哥哥就是公猞猁,章哥哥,我睡不着了,咱們玩個新花樣呀。”
孟景灝噴笑又無奈,“睡前那幾次還沒能滿足你嗎?”
“沒有沒有。”
梅憐寶挪到牀邊,探頭拉開牀下的抽屜,在那滿滿一抽屜的書裡扒拉出了一本畫冊,笑嘻嘻的拉着孟景灝一起看,“章哥哥若累了,咱們就只看着玩吧。”
“……”將畫冊奪過來一扔,孟景灝將人摟到身軀下,“孤得使勁教訓教訓你。”
“嗯嗯,章哥哥你可要使勁呀。”
長夜漫漫,又是一夜春宵苦短。
翌日清晨,雲收雨歇,殘花遍地。
秋夕齋裡,藍玉領着幾個宮婢,候在廊廡上,宮婢有的端着水盆,有的端着洗漱用的青鹽柳枝,還有的捧着梳頭用具。
立在門兩邊的是梅蘭生花玲子師徒,像兩尊門神似的。
寢房裡卻還是沒有叫人。
梅憐寶坐在牀沿上,長髮散亂的垂在肩上,玉顏傾城,將將睡醒,讓她顯得慵懶嬌豔。
她拉着孟景灝的手,翹着腳,撅着嘴看他。
“章哥哥,給我穿鞋。”
孟景灝僵着不動,故意沉着臉瞪她,“放肆。”
“放五也不鬆手,人家昨夜那麼辛苦服侍你,你給人家穿個繡鞋就委屈了嗎?章哥哥你負心薄情。”梅憐寶抹眼睛做哭泣狀。
孟景灝哭笑不得,“不給你穿鞋就負心薄情了嗎?”
“就是。”梅憐寶不依不饒,見孟景灝依舊站着不動,又立即換了對策,從枕頭下拉出畫冊,翻到某一頁,點着畫中姿勢,誘惑道:“這個可好?章哥哥給我穿鞋子,我就從了你。要不我就找別人,你那個家梅蘭生的太監長的可真俊啊。”
孟景灝深吸了口氣,才抑制住掐死她的衝動。
見有門,梅憐寶立即拎起鳳頭銜珠繡鞋塞到他手裡,翹着腳,“章哥哥快點,人家還沒梳洗呢,一會兒還要去給太子妃請安,人家可忙了。”
孟景灝禁不住四下環顧。
梅憐寶笑道:“放心好了,現在屋裡就你我二人,我發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快點。”
梅憐寶翹起小巧精緻的腳丫。
孟景灝點了點梅憐寶的額頭,沉着臉道:“下不爲例。”
遂蹲下身,把着梅憐寶的腳,捏了捏,擡頭再次道:“只此一次。”
梅憐寶抱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小章子,服侍的不錯,本夫人賞你香吻一口。”
孟景灝禁不住笑了,“快去洗漱吧。”
“章哥哥給我洗。”梅憐寶愛嬌的道。
“把孤方纔的話當耳旁風了嗎,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哼。”梅憐寶咬下袖子上用紅繡線所繡的花蕊,吐向孟景灝,撒腿就跑。
“你給孤站住!”孟景灝氣死了,大早晨的就挑釁他的威嚴,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梅憐寶也沒跑出寢房,就躲在春華秋實緙絲檀木屏風後,探出腦袋來嬉笑逗弄,“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這是閨房情趣呀,殿下不能生氣,生氣就是心眼窄小,還是堂堂儲君呢,您可是將來要擁有萬里江山的男人啊。”
一霎,氣散了,孟景灝撫了撫額頭,衝梅憐寶招手,“孤不打你,你過來,咱們好好說話。”
梅憐寶笑着跑出來,又往他懷裡撲。
“看你還跑不跑!”孟景灝臉色一變,抱起梅憐寶往錦被上一扔,掀了她的裙子就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