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雲石峭削,森木幽幽。
吐納日月,演化山河,亙古存在,栩栩如生。
真的是垂光凝畫,駢卷懸蓮,祥瑞之氣,浩浩蕩蕩。
少頃,五件法寶自外面來,滴溜溜一轉,曳出玄黑毀滅之光,如刀似劍,兵戈大作,轟擊在陣圖上,源源不斷,餘波響徹。
下一刻,
周天陣圖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崩塌,剛纔的珠光寶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暗綠陰森,水深火熱。
咔嚓,咔嚓,咔嚓,
陣圖發出難聽的聲音,不斷縈繞在耳邊。
“不好。”
鍾文道手中法劍縱橫,如山如雲,還是擋不住毀滅力量的侵入,面色大變,道,“陣圖要擋不住了。”
花青細眉皺成疙瘩,青青松色照在身上,有一種秋日的蕭索,她貝齒緊咬,聲音微微發顫,道,“要是讓他們突破陣圖,自闕口中入界,真是大災難。”
葉初夏沒有說話,目光變得幽深無比。
“他們抵擋不住了。”
白髮如雪的真仙踏空行走,法衣如雲。
他掌中的尖尖的長梭法寶祭出,在虛空中拖曳出一道耀眼的日光,晶瑩璀璨,尾翼上是細密的焰花,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像是在宣告對方自己一方的強勢,又像是在判定對方的掙扎無力。
延慶觀觀主李扶南眸子晶白,時空在其中幻滅,用一錘定音的語氣道,“諸位道友,醞釀最後一擊,然後我們就破入天水界,殺他們一個天翻地覆。”
聲音字字如鐵,蘊含金石之音。
四下傳開,即使是在虛空外依然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威勢。
“好。”
“說得對。”
“畢其功於一役。”
餘下的三位真仙揮袖長嘯,眉宇間有振奮之色。
五位真仙念頭一起,貫通時空,不用任何的調整,自然而然的出手協調自如,浩瀚的力量馭使法寶,轟出致命一擊。
轟隆隆,
五道宏大到難以形容的力量匯聚到一點,然後如同蓮花般綻放,層層疊疊的蓮花瓣上閃爍着萬萬千千的毀滅篆文,似乎不再是分離的空間,而是一個真正的毀滅世界,充斥着殺伐,混亂,和毀滅。
轟隆隆,
龐大無匹的蓮花似緩實疾,看似是慢若蝸牛,實際上則是迅疾如雷霆,給人一種難言的詭異,它落到陣圖的上方,花瓣舒展開。
轟隆隆,
毀滅的力量自萬萬的花瓣中傾斜下來,閃爍着死亡的幽深黑暗,弧光般的形體碰撞,甚至衍生出神靈。
毀滅神靈,身高千丈,生有密密麻麻的眼睛,甫一睜開,天昏地暗。
咔嚓,咔嚓,咔嚓,
這一下子,陣圖再也承受不住,要徹底崩塌。
花青和鍾文道兩人駭然變色,把持不住,驚怒不已。
就連向來穩坐釣魚臺的葉初夏都眯起眼,心潮起伏。
正在這個緊要時刻,突然之間,闕口之上綻放出五彩的祥光,似真似幻,節節相扣,倏爾瀰漫,似乎像是天網般交織左右,上上下下。
天音大作,玄黃橫生。
噼裡啪啦,
受到這種力量的支持,原本就要潰散的陣圖猛地合攏,周天之數化爲混元如一,幽幽深深,厚重深沉,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這是?”
界空中的五大真仙見此,先是一愣,隨即面色變得難看非常。
“天地胎膜。”
延慶觀觀主李扶南第一次臉色鐵青,沒了以往智珠在握的從容。
“補天成功了。”
鍾文道和花青對視一眼,都能夠看到對方目中的驚喜,真真是及時雨啊。
“來的是時候。”
葉初夏目光投在天地胎膜的闕口上,發現不知何時,薄薄的天網浮現,若有靈性般抖動,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得越來細密。
天網抖動,天落玄黃。
整個世界都發出一種喜悅之情,充塞八荒六合。
在同一時間,天水界中。
日月當空,金虹上下。
耀眼的星辰自雲光中躍出,垂落紫青,熠熠生輝。
天上日月星,三光璀璨,前所未有的景象出現。
在界中的人們,不論是在哪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震驚得難以自已。
“這是什麼?”
“怎麼日月星同時出現了?”
“和我們平時見到的日月星不太一樣啊。”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興奮,有的害怕,有的恐懼。
界中的元神真人則是看到日月星的光暈之中,有一道純粹的霜白之氣,晶瑩剔透,嫋嫋升騰。
即使得到這麼遠,依然能夠感應到那種躍動。
“三光齊出,天地同樂。”
上官雲和楊子昌並肩而立,看着日光,月光,星光,三者照下來,披在身上,如同一件精緻的霞衣,泛着莫名的光輝,他們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道,“補天成功了。”
“從此之後,天水界不會再有虛空生物肆虐。”
楊子昌握緊拳頭,用前所未有的興奮語氣說着話。
“我們天水界要恢復鼎盛。”
上官雲想到典籍上的記載,那種當年真人如雲的景象,一時之間都變得癡了。
“補天。”
“成功了。”
“難以想象。”
“做夢一樣。”
天水界的修士們漸漸地從元神真人得知了消息,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熱情。
他們常年都要圍剿虛空生物,有的不少認識的同道都喪命於虛空生物之手,自然對補天之舉的重要性有非常深刻的認知。
原本以爲永遠不會實現,沒想到居然夢想成真!
“補天。”
“功德。”
“無量。”
所有的修士都真心實意地祈禱,由衷地感謝做成此事之人,真的是功德無量。
嘩啦啦,
整個界中的修士同時祈禱,從而凝聚出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不是什麼簡單的信仰之力,也不是什麼功德,而是一種萬人景從的歡呼。
從內到外,源源不斷。
純之又純,超越無上。
這種力量嫋嫋升騰,貫通時空,降臨到陳巖的身上,在他的背後形成一輪又一輪的光暈,似幻似真。
陳巖感應着力量的降臨,有一種天命加身的自然,他笑了笑,心念一起,從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