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苑,是府城十二景之一。
整個青雲苑三面環水,一面依壁,壁上多生藤蔓,盤垂草木,海棠、紫荊、虯鬆,或高或矮,青紫交映,蔚然成趣。
尚有鶴巢築於石壁之上,鶴唳清亮,久久不絕。
陳巖下了小舟,仰頭看着不知其高的玉璧,清風一吹,香氣徐來,沁人心腑。還有天光照在石壁上,清影流轉,變幻不斷。
“啊,真好。”
阿英都看呆了,就是在虞山中都很難有這樣的玉璧。
“鬼斧神工。”
陳巖也是讚歎連連,這樣別緻幽靜之地,可是很少見。
門口的迎賓小姐一身紅裙,身材高挑,容顏秀美,小臉上掛着淺淺的酒窩,迎上來道,“歡迎兩位客官。”
“嗯,”
陳巖點點頭,道,“我們兩人準備住十天,還有沒有單獨的小院?”
“客官,”
迎賓小姐聲音甜美,俏臉上露出少許歉意,道,“不好意思,早在一個月前,全部的單獨小院都已經被人預定,現在只剩下廂房。”
“廂房也可以。”
陳巖答應下來,這個時候能找到住處就不錯,道,“你帶我們過去吧。”
正在此時,只聽環佩叮噹,幽香細細,有人從裡面走出,道,“陳公子。”
陳巖聽到聲音,擡頭一看,認出來人,訝然道,“任姑娘怎麼在這裡?”
任蓉妍青裙罩身,亭亭玉立,開口道,“夫人知道你要來府城參加院試,特意提前訂好了獨樂院,可以直接入住。”
“夫人,”
陳巖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陸青青那一對勾人魂魄的嫵媚眼神,眸光動了動,道,“不用這麼麻煩,我住廂房即可。”
任蓉妍輕輕一笑,吐氣如蘭,道,“陳公子,這是夫人親自安排的。”
“那好吧。”
陳巖想到陸青青的難纏,眉頭皺了皺,然後舒展開,道,“我就卻之不恭了。”
“請隨我來。”
任蓉妍沒有半點鬆月軒話事人的架子,親自引路,將陳巖和阿英送到獨樂院。
獨樂院,疏竹短籬圍成院落。
推門進去,就見鵝卵石鋪路,大小不一的綠池中種滿蓮花,池邊有玉蘭、海棠,三五隻仙鶴站在松樹下,悠閒地剔着翎毛。
置身其中,心曠神怡。
“陳公子,獨樂院在整個青雲苑中都能排到前六,”
任蓉妍抿嘴一笑,衣裙帶風,道,“夫人希望陳公子能安心休息,取得這次院試的案首。”
“希望如此。”
陳巖目光深深,他真不明白陸青青的意思,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那我就告辭了。”
任蓉妍打了個招呼,翩然離開。
“少爺,”
阿英左看看,右看看,只覺得院中的一石一花一草一木佈置得都極具匠心,這樣在青雲苑都算得上頂級的小院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預定的。
“阿英,你不用多管,安心住下就是。”
陳巖擺擺手,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以不變應萬變。
“哦。”
阿英乖乖答應一聲,繞過小池,走向正堂。
“嘿,陸青青,”
陳巖找了一個石凳坐下,翠竹青青,綠意入眉宇,他索性不去多想,閉上眼睛,默運六甲上元功,丹田火熾。
嘩啦啦,
真氣自丹田涌出,進入到五臟六腑,吞吐之間,隱隱凝成六尊神靈的虛影,或是腳踩火蛇,或是三頭六臂,或是高有千丈,都是神光升騰。
六尊神靈的虛影端坐,一剎那間,好似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神秘穴竅,氣血在此堅持之下,一浪高過一浪。
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陳巖的額頭凸起,由晶瑩化爲殷紅,這是氣血上腦的徵兆,下一步就是衝關,開闢識海。
“花陰酒果然不錯,”
陳巖睜開眼,感應着自己體內氣血的變化。
說起來,銅陵山的神婆因爲沒有過入道三關,直接神遊出竅,導致肉身和神魂每日衰弱,能夠撐下這麼年,花陰酒功不可沒。
現在陳巖服用花陰酒調理氣血,修煉速度是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就能氣血衝關,開闢識海,真正走上精氣化神的路子。
“呼,”
陳巖大袖一抖,八景金陽寶鏡飛出,滴溜溜轉動,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清音。
“咄,”
陳巖將真氣注入其中,下一刻,鏡面蕩起水紋般的漣漪,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甦醒,重重疊疊的空間吞吐。
好一會,陳巖才停止動作,喃喃道,“真是無上法寶,不知道當初神婆是哪裡得到的?”
“少爺,”
阿英收拾完房中,走出來,看到陳巖好似在發呆,連忙提醒道,“院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少爺你有空還是翻一翻經易的好。”
“也是。”
陳巖表示贊同,吩咐阿英道,“你把筆墨紙硯給我準備好。”
“好的,馬上就來。”
房中文房四寶一應俱全,阿英像風一樣跑回去。
且說任蓉妍離開獨樂院後,左轉右拐,又行了三四里,過了木橋,就看到陸青青坐在小亭下,雙眉彎彎,正在看松風水月。
“夫人,”
任蓉妍蓮步輕移,走到近前。
“安排好了?”
陸青青鬢角插着霜花,雪膚玉肌,越發顯得嬌媚。
“安排好了。”
任蓉妍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夫人,你爲何把陳巖安排到獨樂院?”
“有什麼不妥?”
陸青青將赤足放到水中,三五尾青魚繞着游來游去,笑道,“不都說獨樂院中自有文運,有福居住的人能青雲直上,步步登高嘛?”
“獨樂院好是好,”
任蓉妍美目中滿是不解,道,“不過,夫人,通判大人的三公子,還有推官家的小公子,還有幾個家族的子弟,可是都對獨樂院有興趣啊。他們看到陳公子住到獨樂院,可能會不高興。”
“不高興就去找麻煩嘍。”
陸青青聲音很歡快,道,“最好能夠打起來,我們就有熱鬧看了。”
“這個,”
任蓉妍聽得一頭霧水,本來她還以爲這位同知大人的愛妾對陳巖青眼有加,關懷備至,現在怎麼還希望別人去找他麻煩?
“難道是由愛生恨?”
任蓉妍連忙低下頭,決定多看少說。
“嘻嘻,陳家人呢。”
陸青青自言自語,好像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