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中,正是辰時。
晨曦橫斜下來,落在殿閣樓臺之上,隱隱之間,珠玉寶樹掩映中,仙鶴翩翩起舞,翎毛鮮亮,非常美麗。
尚有煙水沉下來,嫋嫋升騰,在飛檐掛角下,凝而不散。
不同的仙人,或是高冠古衣,乘坐雲車,或是坐在松下,青翠上衣,或是施展飛劍,來去如虹,千姿百態,各有畫卷。
組合在一起,有一種難言的韻味。
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天庭之外,暈輪升騰,倏大倏小,光明沖霄,繼而萬星投奔過來,自四面八方,聲勢浩大。
叮咚,叮咚,叮咚,
又一界天落下,降臨到天庭上,不像是第一個界天那樣爆炸,可是剛一接觸,四下虛空中涌現出雲氣水光,一圈接着一圈,一輪接着一輪,相互碰撞。
在圈圈暈暈中,是金花銀焰,發出泉水擊石的脆響。
再然後,是沛然的造化之力,細細無聲,卻又真實存在,一撥接着一撥,洶涌鼎沸,融入到任何的角落。
鮮亮的色彩,交錯光線,木石,花鳥,蟲魚,等等等等,妙不可言。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其中的變化,真實存在,可普通人不能見到。
可天庭中位高權重,權限很高的存在,都能夠敏銳感應到天庭時空的變化。
“變化。”
青衣帝君自大殿中踱步出來,頂門慶雲清清亮亮,半畝大小,澄明高潔,幽幽深深,他一身青衣,手捏法印,眉頭一挑。
以他境界和修爲,以及掌握的權限來看,隨着外面界天落入天庭,天庭本質在提升,用一種誇張的速度變厚。
這樣的局面,他都很少見,最近的一次應該是他們四位帝君合謀,從幽冥中取來那一塊界空後,融進天庭,陰陽交融後,纔有這般變化。
南天混元帝君騎乘梅花鹿而來,上面束着鈴鐺,響個不停,他來到青衣帝君身前,開口道,“界天若星斗,落於三十三天。”
南天混元帝君頓了頓,聲音中有一種金石之音,道,“據我所看,是古天庭破碎時候墜落到虛無中的碎片。”
“嗯。”
青衣帝君眸光幽幽,盯着不同界天落入天庭,引蕩雲氣,來回盤旋,異象頻頻,道,“說起來,當年我們都聯手尋過,可由於沒有蹤跡,根本找不到。想不到這一天,羣星歸來。”
“是這個樣子。”
南天混元帝君用手扶着梅花鹿,擡頭看天,四下瑞彩祥雲,重疊若錦繡,道,“看來是大量碎片歸來,融入天庭中,足以提升天庭本質。”
南天混元帝君踱步來去,衣袂颯颯,繼續說話,道,“只要天庭將碎片全部融合,可謂是紀元來最大的提升,遠遠超過我們自幽冥拔升的那一塊界天。”
到底是古天庭原本碎片,現在歸來,融入天庭,可以恢復古天庭之風采。
其中的好處,局內人都明白。
青衣帝君和南天混元帝君是天庭五大帝君之一,掌握非同一般的權限,現在他們就看到自己掌控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前所未有。
只是兩位帝君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是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大難事一樣。
原因很簡單,這樣的事兒,突如其來,完全不在他們掌控中,將他們本來的計劃打亂了。
越是強勢人物,越不願意有超出自己掌控的意外。
“還有,”
青衣帝君目光晶瑩,玉色明澈,又落在一個抵達的界天,裡面是千姿百態的靈植,花開根莖,參差不齊,或是黃色,或是碧綠,或是素白,貨色紫紅,或是團團簇簇,或是稀稀疏疏,或是俯仰有致,或是高低相對,各種不同。
在靈植之下,有不同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風姿翩翩,或成熟穩重,都頂門冒出靈光,光燦燦的。
叮噹,叮噹,叮噹,
界天一到,和天庭氣機碰撞,化爲六角妙音,落在每個人身上,少頃,他們身上多了一副光鎧,上面繡着日月之影,羣星之形,威風凜凜,殺機騰騰。
界天中的人,鎧甲在身,手握神兵利刃。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姿態,這樣的力量,妥妥的天兵天將。
他們聚集在一起,是爆炸的戰鬥力。
青衣帝君看在眼中,若有所思,聲音不大,道,“看界天中的變化,可不是湊巧,而是早有準備和佈置。”
“是。”
南天混元帝君對此表示贊同,這麼多天兵天將加入,是真正生力軍,代表強大力量,道,“只是有我們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兩人同時擡起頭,目光自接連不斷落下的界天上挪開,然後投向天庭中央方向。
轟隆隆,
在天庭中央,雷聲轟鳴,霜白之色,從天而降,若檐下滴水,絡繹不絕,重重層層,垂到地面之上。
仔細看去,驚人的雷聲,貫通天地,有一種無形的威嚴,鋪天蓋地。
即使是隔得很遠,依然覺得壓抑。
戰戰兢兢,不能自已。
偉岸力量橫流,不見盡頭。
在一個接一個的古天庭碎片,或者現在稱之爲界天,源源不斷融入新天庭後,浩浩蕩蕩的雲氣天光,攜帶紫青天運,就注入那個中央方向。
沸水一樣的祥光瑞氣,濃的化不開。
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界天融入天庭,中央方向上的異象越來越宏大,傳遞出的力量越驚人。
值日帝君自虛空中走出,冕冠垂下,擋住面容,他和其他兩位帝君一起,法目一看,看向那個方向,其中涌動的天運和力量,令人震驚。
“是紫陽。”
值日帝君聲音沉沉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可是攏在袖中的拳頭攥緊,發出聲音,道,“古天庭碎片迴歸,是紫陽動得手腳。”
值日帝君頓了頓,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凝成白煙一樣,泛起寒意,道,“這一舉動,天庭本質上升,我們都獲益,權限越高,獲益越大,可是紫陽毫無疑問是獲益最多。”
“紫陽,”
青衣帝君唸叨了一句,看向其他兩人,聲音凝重,道,“我們猜測的沒錯,他可能真窺見上境門檻了。”